透過晨曦看世間萬物,都朦上了初升的美麗,給人的心頭一種無名的希望,在每個人心中播種著,憧憬的種子。

清晨胭脂色的朝霞給整個昔景山穿上了醉人的新裝,新裝上一朵朵迎風盛開的瓊花想一片片火絨似的升起在山巒與疊嶂之間,看似一位莊嚴的神秘者又似一位踏雲而來又將去的仙者,整個昔景山好像還沒有睡醒,無論是靜而不動的樹木,還是遠處陰沉沉的天暮還是眼前這個安靜的村莊,都以其本來的色調同紅色晨靄融合成一種夢境般的朦朧,夢境般的美,微風不起,村莊無聲,暗香撲鼻,夜色幽幽,夜寒猶在,烏啼乍起,此時此刻的昔景山,真是美極了!靜極了!

豁然開朗的腹地,躲在層層綠意之後,被乍然掀起面紗的小村莊,露出了它嬌羞可人的容顏,幽玥都不敢 相信,在那些冰涼的、光禿的山石懷抱中還有一個如此美景,小村莊像一個嬰孩,正熟睡在昔景山的懷抱裡,一副天然的風景潑墨畫就這樣不期然的懸掛在幽玥眼前,連驚讚都顯得突兀,這副佛祖恩賜的畫卷中最不協調的便是那噠噠的馬蹄聲。

三人不約而同的下馬,又不約而同的放緩步伐,入村的道路看似簡單,實則機關重重,幽玥雖對機關暗器不甚了解,可從天湛緊繃的臉頰上可以猜測,這路風景如畫,實則血流成河。

夕城是自然雕刻的“世外桃源”,而這裡是人為守護的“世外桃源”,共同點是都是心靈上的一方淨土,可以用腳尖在心靈的高度上踏出優雅的舞姿,不同點是一個可被世人所接受,另一個是不可被世人所容納。

是誰掀開了你的面紗,又是誰偷窺了嬌羞的面容,你低眉斂目的嬌容為誰而作,你含羞帶嗔的神態又為誰而生,百轉千回間是什麼改變了你,或許什麼都沒有改變,這是這些美在曾經的歲月裡沒有機會讓它大放光彩,今日,我帶著山的仙氣,石的輕靈,披著晨的聖衣來迎接你,拿出洗滌心靈的露珠做聘禮,我聰明可人又賢德貌美的人兒,你是否願到我的身邊來,或許讓我駐進你的心裡。

伸手牽住了身旁人的手,不是幽玥懼怕什麼,因為幽玥清楚此時天湛與她有一樣的複雜心情,豈是一個亂字了得,而反牽過來的力量證實了幽玥的猜想是正確的。

“少主,您回來了?”從晨曦中走出位老者,望著耶律備身後兩人,疑惑的問道。

幽玥看不清對方的面容,本就尖瘦的臉被鬍渣遮掩了一大半,濃密的頭髮將頭顱遮的不見光日,但從音色上辨認眼前之人應近花甲之年,但那精銳的眼神像道閃電,要把來著劈成兩半。

“不必行禮了”耶律備明顯對對方很親近,上前了兩步,“沒有招呼就回來是很突兀,兩位是遠道而來的朋友,不可怠慢,讓夫人裝扮一下,見下客”耶律備明顯對天湛與幽玥還是顧慮重重,讓天恬只以彼此陌生的身份見一面就夠了,言下之意,不可彼此多言一句。

“稟王爺,夫人帶著小公子與小小姐去西山遊玩看紅葉漫天去了,走時告知老奴最早三日最遲五日”

“我姐不在?耶律備你是不是故意騙我們?”天湛明顯不耐,立馬能見到姐姐的心願一下子化為烏有,讓他心中異常憤怒,“那我們去西山”

“天湛,你不可胡亂職責他人,將軍他也不知天恬姐去遊玩了”幽玥原以為下一刻就能見到天恬,沒想到擺到面前是如此大的一個難題,孤軍深入敵營是最犯兵家大忌的,更何況只要天湛與自己兩人,若此時耶律備動手,死都會死的莫名其妙,人不知鬼不覺,每走一步幽玥的心也是緊揪著的,她也在賭,賭耶律備的良心,幽玥自知命如螻蟻,死不足惜,可天湛呢?他身上揹負的命案與血債不是常人所能想的,一步不慎,將給整個蘇家招來滅族之禍,一軍之首擅離軍營,若讓

有心人在其中大做文章,那可是死罪,與敵軍首領私會,更是罪上加罪,西山在哪?路途如何?危險太多,幽玥自知已經在冒險,不可將天湛置於更大的險境中。

耶律備不愧是只老狐狸,他很快明白了幽玥的言下之意,“吳叔,你帶人去把夫人與孩子們帶回來,就說……就說我回來了”

“好,少主,我這就去辦”

“要不兩位到寒舍來喝杯茶,稍作休憩,我想夫人不出一日便可回”耶律備像個朗月入懷的君子,正在用主人的熱情來邀請遠道而來的客人,“寒舍粗陋,但也有雅緻之處”

幽玥與天湛都明白,實名邀請其不過想透過這種方式讓他們更瞭解天恬姐的近況,透過飲食起居而明白一個人的近況,這是最簡潔明了的辦法,不是說若想瞭解一個人,只要看看她的生活環境與親近之人便可一目瞭然,幽玥心中那原本以為快要見到天恬姐的衝動與興奮此時全都冷卻下去,看似天湛也平靜了許多,從彼此的眼神中可讀懂彼此的心意,幽玥原本心中還疑慮若真見到天恬姐,天湛又該如何在不表明身份的情況下而提出所有的疑問,天恬姐一直機敏過人,這種前言不搭後語的提問,會很快露出馬腳,到時這層親情也就昭然若揭了,眼下透過這種方式來貼近天恬姐,幽玥認可,天湛也認可。

門廊是用整塊石頭雕刻出來的,從遠處看並無顯眼之處,近觀細察,可發現雕刻者的用心,用冰冷的石頭娓娓道出了九天玄女下凡塵的故事,讓看者不驚心中暗贊這種奇思妙想,其中的每朵蓮花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幽玥不驚讚佩,在這深山大荒漠中,還有人能將蓮花刻畫的如此完美,太神奇了。

門是桐木,四周被層層軟鐵包圍,這種門看似無奇異之處,只有攻牆列陣的人清楚,它牢如城牆,三五人合抱的木頭是撞不開的,拉圖國地處瀚瀾內陸,水少地幹,根本成活不了桐樹,只有荊棘草這種拿來當柴禾燒的小矮樹,曾經的臨國才是桐樹的故鄉,傳聞飛天鳳凰休憩於桐樹,所以桐樹又被稱為神木,幽玥肯定這座看似不起眼的庭院,其實是有心人的有心之作,處處留心,天恬生活在這裡,安全無憂患。

“主子,您回來了!”開門是個白淨的小廝,瞧其面相倒不似拉圖國人的面黑寬臂,有一種冷冷的清透感,看似弱不禁風,實則抬首投足間有武者的力勁,說話音清脆乾淨,說話簡潔明了,不多言一句也不多問一句。

“嗯”耶律備回答的有點心猿意亂,“你帶兩位貴客去夫人的閨房轉轉,好好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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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隨我來,這邊請”

“如此就打擾將軍了”幽玥與天湛異口同聲的謝道,“那就有勞小哥帶路,我二人隨處看看園中別樣的景緻”幽玥與天湛會心一笑,明白大家想到一點上去了。

“從這扇門過去,裡面就是夫人日常起居的樓閣,小人就不進去了,等會會有僕人送膳食過來,兩位隨便看,隨處歇”小廝是個玲瓏剔透般的人,從言語中可見機敏過人,不多一言,也不多一句,但他明白眼前這兩個陌生人與自家夫人關係一定匪淺,自家將軍從不帶陌生人回來,這是首例,那關係肯定匪淺。

一路走來,路程並不長,路途景緻也很普通,亭臺樓閣多陽國建築的風格,簡約大方,多植松柏,芊結子,院外無突出顯眼之處,院內卻別有洞天,院名為竹園,剛入院,大片黑色瑩潤的墨竹就撲面而來,竹子剛勁,清新,生意盎然,在這晚秋時分依舊生機勃勃,一個個穿著深綠的衣裝,好像一個個威嚴的小侍衛,面無表情的捍衛著這裡的安全,不分晝夜,風撫過,它們有的舒展開長臂,抖起一片濃郁的青紗,臨風起舞,婀娜多姿,暑來寒往,萬木雕寒,它們卻鬱鬱蔥蔥,蒼翠欲滴,笑迎風霜雨雪,幽玥瞧著這片翠竹,思緒不經想起

與天恬姐抱膝長談的那一夜,那夜的夜色是不是與這個庭院中的夜色一樣----月色昏黃,竹影婆娑。

風送來一股清雅的清香,幽玥不禁喜上眉梢,這是……?幽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片竹海之後竟是一排排、一棵棵高大的拂花樹,清雅的清香正來源於此,幽玥對拂花有一種特別的情懷,以前自己也只是對天恬姐隨口提了一句對拂花的喜愛之情,說拂花的花語是幸福,沒想到天恬姐會把一句無心之言放在了心中,而且還遍植拂樹,拂花樹本身高大,枝繁葉茂,落花時又漫天飛舞,它有梅樹的枝幹,有楊柳的葉片,奇嶇而不枯瘠,清新而不柔媚,這風度實兼備了梅柳之長,而捨棄了梅柳之短,在這片拂花樹的隱蔭之下,樓閣就若隱若現。

從樓閣裡的佈置不難看出是女子的閨房,房中多紗幔,以青色為主,讓見者有春意的暖融融之感,房中窗明几淨,陽國富裕之家的常見擺設,可從很多的細節處可見女主人生活的安逸,一副未繡完的屏障,讓幽玥無法相信,那樣一雙拿刀弄槍的手也可以掂的起繡花針,天湛在屏障前佇立許久,或許他也有與幽玥一樣的疑惑吧!一對案几上的青白瓷瓶裡稀疏插著幾株剛採摘不久的芊結子,幾個花骨朵正含苞待放,屋正中懸掛著一副娟繡,寫著“梅雪松風清几榻,天光雲影護琴書”,一副對聯可聯想到女主人高風亮節、與琴、書為友,屋中書可見,依舊以兵書為主,可琴就未尋見蹤跡。

樓閣之後是一大片空曠的練武場,兩排兵器在陽光裡有點晃人眼,與樓閣裡的佈置迥異,刀劍雖冷卻沒有冰寒之意,猶憶當年天恬姐曾說過,未嗜過血的刀劍是溫柔的,想來這句話不錯,未嗜過血,就不會明白血的滋味與冰冷,也就不會明白人心的溫度,幽玥有種錯覺,站在練武場上的她感覺天恬姐還是以前的天恬姐,她的磊落、大方猶在,可是又改變了許多,若說以前的天恬姐是鋼那現在就是銅,銅比鋼柔軟,能拉伸出可縮短,或許眼下所見的才是真實的天恬,從前的那個天恬生活在包袱下,不得不將自己改變成世人眼中的那個巾幗英雄,為家族而活著。

“你相信這是我姐的生活嗎?”天湛問道。

“相信”幽玥回答的斬釘截鐵,若非親眼見,幽玥也不相信,借問世間的女子哪個不希望一生被丈夫寵愛,被兒女關懷,這不是世間女子最大的幸福嗎?對鏡貼花簧,新繡覓鷓鴣,“我更相信耶律備所說的每一個字,我更堅信所看到的一切,天恬姐生活的很幸福”

“可是……可是我姐……”天湛似乎有千言萬語,可一時氣結,又不知從何說起,幽玥明白此時他心中的矛盾,“天湛,只要天恬姐生活幸福,我們就不應該來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幸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幽玥將手擱在天湛肩頭,她希望天湛能放棄他那固執的念頭,曾經的天恬已經離去了,現在的天恬已經不再屬於他們,人都會長大,沒有誰能呵護誰一輩子,過往的回憶都是完美的,可惜過往的故事不可再續,就像天湛對天恬的姐弟情,幽玥對付付穆宣的思念情,安靜對丈夫的夫妻情,祈墨對天羽的相思情。

沉默、沉默、無言的沉默。

淚水、淚水、無數的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幽玥知道天湛難過,這份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她也經歷過,可此時除了一個溫暖的擁抱,幽玥不知該如何去安慰一個如此傷心之人,言語嗎?不,此時任何言語都顯得太過蒼白,或許只有真正懂得眼淚滋味的男兒才算是真正長大,而天恬真的離我們遠去了,她走的是那樣的突然,那樣的匆忙,未與任何人多言一語,就這樣憑白無辜的消失了,從此再也覓不到影蹤。

東風妒花惡,吹落拂花萼,屏障隱溫情,心情怕杯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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