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隨著大哥婚禮結束,生活彷彿又恢復了平靜,就像平靜的湖水,沒有一點波瀾。

1976年夏天,大哥的兒子都穿著開檔褲亂跑了,日子過得有滋有潤;二哥在村最西面修了土瓦房,搬出去住,自力更生,就等娶一房媳婦;家裡只有老三,老四,他們住在樓上,因為家裡下面只有一間房給他爸媽住,本來幾個小的都住上面,用幾張破席子鋪地上就算是床了,後來老大,老二搬出去,就剩他們倆到略顯寬敞,席子想怎麼鋪就怎麼鋪,再支個破蚊帳就可以睡,樓上糧倉裡還放著家裡的一些糧食,魚乾,筍乾,還有些破舊衣服,只有一個三十釐米見方的窗戶,中間有兩根方木間隔,所以採光不好,白天在上面都陰森森的,難怪老賴都不敢上來。

因為放了糧食,就招來很多老鼠,不論白天黑夜都能聽到老鼠“唧唧”的聲音,一到晚上,就像老鼠開會,“唧唧,唧唧”聲音很大,有時聲音很刺耳拉很長,它們應該在為了搶糧食打架,這樣吵吵就算了,可恨得是,它們經常來兄弟倆睡的地方騷擾,“唧唧,唧唧”,在他們睡的身邊肆無忌憚玩耍,有一次還把四哥的頭髮剪了一段去,多麼噁心,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四哥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覺頭上有東西動了一下,用手一拍,都摸到老鼠尾巴,那老鼠驚地“唧”一下,就消失的沒影了。

“可惡的老鼠,老子非活剝了你不可,”四哥一下驚醒了。

“怎麼了,老四,”聲音把老三也吵醒了。

“老鼠把我頭上頭髮剪了。”四哥氣憤道。

“又不是第一次,睡吧,深更半夜的,我困得很。”老三倒是見怪不怪,但他們實在也是累得不行,糧食雙槍時節來了,他們放假,當然幫著幹農活,又熱又累,躺下就能睡。

四哥沒法,也轉頭睡去。

白天空閒時,就和老三商量著,怎樣滅鼠。

“用老鼠夾啊,”老三說。

“我們家沒有?”四哥問。

“小爺爺家有,到晚上問他借,”老三對這些事情內行。

“那好,等我們收工去他家看看。”

終於收工了,今天白天是插秧,腰差不多成九十度半蹲那裡,忙一天,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走,到小爺爺家去,隨便看看他們家有沒有弄好吃的。”四哥扶著腰,但說去小爺爺家,還來了興致。

“好,我累得,餓得不行。”

說完,便向小爺爺家去。從這邊幹活的地方去,沒多遠,半里地的路,一會就到了。

“小爺爺,小爺爺,”四哥沒走近,老遠就喊起來。

“哎”小爺爺答應一聲,他也是剛從地裡回來。

“你家有沒有老鼠夾,我家老鼠太多了,煩死了。”四哥走近了說。

“有是有,不過好久沒用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了。”小爺爺說完,便去找老鼠夾。

“土根,壽根來了,我今天剛好做拉拉面,你們最愛吃了,吃完再走。”小奶奶正端著和面的盤,熱情招呼道。

“我媽要說我們,老到你們家吃飯。”老三道,心裡其實很想吃拉拉面,故做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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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奶奶馬上就去下麵條了。”

他倆就點頭答應,心裡樂得不行,累了一天,還能吃上拉拉面。

這時小爺爺把兩個老鼠夾拿出來,看著生了很多鏽,應該挺久沒用了。

“很久沒用了,都生鏽了。這個你們知道怎麼用嗎?”小爺爺道。

兄弟倆搖搖頭。

“這東西是這樣用的,先用力把這個夾子分開,中間有個鐵片,這是觸發機關,老鼠只要踩到鐵片上,夾子就會自動閉合,夾住老鼠。”小爺爺邊說邊演示,用木棍去觸發鐵片,一下就把木根夾住了,很是厲害。

他們看得目瞪口呆,有了這神器就不怕捉不住老鼠了。

還是在小爺爺家吃了拉拉面回家的。

一回家,老摳就罵罵咧咧,又到小爺爺家吃,秋菊說,孩子喜歡去,就讓他們去吧。

他們馬上拿著夾子上樓佈置陷阱。

“拿什麼做餌好呢?”四哥問道。

“糧倉裡有魚幹,用那個做,保準好用。”

“可那是爹的最愛,”四哥擔心道,這魚幹是前段時間發洪水時,老摳用四角網捉來的,沒舍得死,曬成魚幹,一年到頭都可以吃,但他也是逢年過節高興時才捨得拿出來吃,誰讓他是老摳呢!

“拿少點出來,不會知道的。”老三道。

“那好吧。”

說著去開啟糧倉,拿了幾條魚乾出來,發現糧倉角上破了個小洞,難怪老鼠這麼猖獗,都破了洞了,找了個木棍塞在那裡。

分開夾子,鐵片上放上魚幹,今天晚上就等老鼠上鉤。

到村河裡洗個澡,便早早回來睡,那時也沒什麼娛樂活動,農忙季節,大家累得都早早回去睡,第二天才有力氣幹活。

老三倒頭就睡,也不怕熱,蚊子多,蚊帳都破好幾個洞。

老四熱得睡不著,拼命搖著麥杆扇(以前用麥子做的扇子),拍著蚊子,其實他心裡還惦記夾子,看能不能夾到老鼠。

老鼠聽外面沒什麼動靜,就出來活動了,“唧唧”小聲叫著,四哥聽得仔細地很。

忽然“唧唧,,,,”,聽見老鼠痛苦地叫聲,撕心裂肺,應該是夾到老鼠了。四哥聞聲趕忙起來,拉亮電燈,前去檢視,果然夾了個貪吃的老鼠,應該是老鼠的祖宗,毛色都有點發黃了,身上都是肉,個頭足足有一斤左右,那都是偷吃我們家糧食給它養這麼大的,它一條腿被夾住了,血淋淋地,看見四哥過去,前爪使勁抓,嘴裡亂咬,還想掙脫開,可垂死掙扎,為時晚矣。

不過四哥一下也不知道如何抓它,看它嘴巴亂咬,誰敢用手抓啊。

“哥,醒醒,抓住老鼠了。”四哥去推老三,他辦法多。

“幹嘛呢,大半夜的。”老三困得不行。

“抓住大老鼠了。”四哥大聲喊起來。

老三這才擦擦眼睛,定睛一看夾子上確實夾住了一個大老鼠,一下來精神。

“這麼大啊。”老三感嘆道。

“是啊,可不知怎樣把它取下來。”

“你笨啊,到下面灶臺邊的火鉗拿過來夾就行了,夾住,把它放進水裡淹死。可惜我不吃老鼠肉,要不可以飽餐一頓。”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老鼠肉,還是算了,那東西看著都覺得噁心。”說著四哥邊下樓去拿火鉗和一個裝了半桶水的桶。

把老鼠夾住,放進水裡,剛開始老鼠也掙扎,但慢慢沒了力氣,便沉下去,體面地死去。

一晚上,“唧唧,唧唧”捉住好幾個老鼠。

可玩意,只能頭兩頭管用,老鼠都精得很,上過當,吃過虧,看見夾子裡的魚幹也不敢去碰了。四哥也苦於沒有辦法。

聞到魚腥味,把後面張叔家的母黑貓招來了,透過那個小窗戶爬進來。兩眼瞪得老大,泛著綠光,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格外明亮,像汽車大燈一樣明亮,伸直腿,豎起尾巴,很警覺地樣子,這是陌生的地方,它像老虎一樣,高度警覺。

四哥起夜,尿憋得難受,剛想起來,就看見那雙綠眼睛,誰家的貓也來湊熱鬧了。四哥盯睛看著它,它也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四哥,不覺害怕地樣子,四哥站起來,貓才往窗戶那邊蹦,動作很嫻熟,也很輕盈,不發出聲響,三,二下就蹦上窗戶消失了。

四哥這才想起,貓是老鼠的天敵啊,何不把貓引來抓老鼠,肯定比這夾子管用,而貓最喜歡吃魚幹之類,帶腥味的東西。

第二天晚上,四哥出糧倉裡去了些魚幹出來,放了兩條夾子上,其餘拿來誘貓用。

外面天暗下來,三哥有節奏地打著呼嚕。那只大黑貓也出現在視窗,蹲坐在上面,睜大那雙綠眼睛,警覺地觀察四周有沒有危險。四哥眼睛也睜老大,貓的一舉一動都看得真真的,他拿起魚幹丟在地上去誘貓,並“喵喵”輕聲叫著,想讓貓放鬆警惕。

剛開始那貓看四哥動,差點轉身跳窗下去,可看四哥沒有惡意,還丟魚幹在地上,就慢慢放鬆了些警惕,躡手躡腳,跳下來,靠近魚乾吃了起來。

四哥這時不出聲,就看著貓吃,看它吃完,他又丟了一條,丟比剛才近點,“喵喵”,貓已完成放鬆了警惕,只顧找吃的,往四哥跟前靠過來。慢慢走到四哥的跟前,四哥用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貓的背,很輕柔,很光順,很好摸,摸它是為了進一步讓貓放鬆警惕。是家貓的緣故,早就習慣被人撫摸的感覺,並很享受這種感覺,這樣就更放鬆對四哥的警覺,安逸地享受魚乾和撫摸。

四哥沒讓它吃太飽,吃太飽了,怎麼捉老鼠呢。貓享受地趴在四哥身邊,閉目養神了起來,但貓是天生獵手,睡覺時,其耳朵,鼻子,還是保持高度警惕,稍有風吹草動都逃不過。

“唧唧”老鼠出來活動了。

貓馬上警惕地立起來,檢視四周,用那雙發著綠光的眼睛,很輕易就看到老鼠,但它不盲目靠近,看那老鼠往糧倉上面爬去,它才慢慢靠近,老鼠用牙咬著我塞的那根木棍,把它們的食路堵住了,加上可能要換牙,牙癢難忍,咬得更起勁,全然不知後面的危險。

貓輕盈的腳步,不發出一點聲響,老鼠自然沒發現,最後它看準時機,一加速,一個魚躍,只聽“唧唧”老鼠痛苦的叫聲,就把老鼠咬在嘴裡了,四哥藉著月光看得都入了神,真是天生獵手,佩服。並不是一口就把老鼠咬死,先重重咬一口,傷及內臟,後又放在爪子上玩,看老鼠垂死掙扎,快逃出腳掌心時,又給它一下,這樣接連玩幾個回合,老鼠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黑貓這才慢慢將它吞入嘴裡,真能折騰,吃它還要玩一會,這種獵手只有貓了。

之後,這大黑貓就和四哥很是親近了,一到晚上就來,和順地躺在身邊,享受四哥地撫摸,四哥每天也拿魚幹喂它,貓津津有味地吃,吃了還能去捉老鼠,大的小的都有,久而久之,晚上老鼠的聲音都基本聽不見了。四哥高興地不得了,更是把魚幹都餵給他吃,顧不上可能被老摳責罵。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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