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蓮在外頭應了一聲,便聽到她遠去的腳步。

“今兒青絲給主子熬了一碗小米粥呢!”

“王爺呢?”

青梅笑答:“王爺起來的時候,見主子睡得格外沉,便不許咱們鬧騰主子,讓主子睡到自然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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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稻香躺在床上望著帳頂,總有一種春夢未醒的感覺。

“嗯,春日裡最叫人犯困了。“

待到青梅與碧草伺候她起來,碧蓮與青絲早已為她捧上了數件春衫,由著她心情挑選。

“主子,穿這件如何?”青梅拿起一件金絲繁紋滾邊兒的大紅素雲錦長褙,配了一件桃粉色的長衫。

劉稻香想了想,道:“我無意與人爭豔,就這件吧。”

青梅不由抿嘴輕笑,自家主子就是如此任性,明明穿上大紅總能豔壓群芳呢,哪有人爭得過她!

“是,配上早先宮裡頭賞的那枝七尾孔雀釵正好。”

對於衣著打扮,青梅幾人早已不需要劉稻香再指點,劉稻香只需做主今兒想穿哪件衣裳,青梅等人總能為她挑選出最合適的裙子、頭面首飾之類。

收拾妥當後,錢側妃帶著紅喜、紅眉等丫頭上門了。

“娘,你怎麼過來了?”劉稻香才收拾好正準備出門。

錢側妃看向東院那邊冷哼道:“她這是打著賞花的旗號炫兒媳呢,我怎能讓你比下去,快些讓娘看看。”

錢側妃不由分說,拉了劉稻香左右瞧了瞧,又瞧見了她頭上的那支孔雀金釵,不由笑道:“這金釵今日戴得正好。”

劉稻香心中不解,又見錢側妃不肯明說,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疑惑。

只是,當她在後花園遇到一身大紅蒙古正裝的金鑲玉時,劉稻香恍然大悟。

金鑲玉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瞳孔一陣猛縮,自她知道平王妃的打算後,就一直在尋找機會,只是劉稻香平日裡只宅在家裡,即便出門,不是與錢側妃做伴打馬吊去了,就是由蘇子燁陪著出門,愣是叫她尋不到插手的機會。

更叫人生氣的是,蘇子燁自娶了她後,生生告訴旁人,什麼才是好丈夫,好兒子,好女婿......

而蘇子泓呢?

從來都不是她所想要的男人,只不過是平日寂寞得緊了,兩人才會在床榻間滾一滾。

反正是名正言順,不用白不用。

誰知,前幾日她無意間看到蘇子泓與府裡養著的一名男伶做出那等噁心之事,事後,她可是足足搓了十遍澡,依然覺得自己身上有那些臭男人的味道。

總之兩個字:嫌棄!

三日前與蘇子泓打了一架後,金鑲玉仗著自己手腳功夫不賴,與蘇子泓打鬥個旗鼓相當,但是......

她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蘇子泓娶了她這樣的公主都不願改變,而竟然為了眼前的人可以改變......

金鑲玉恨劉稻香,奪了她的心上人,更恨劉稻香,竟然勾得蘇子泓願意為她而改變那樣的愛好。

劉稻香不知金鑲玉為何莫明其妙的對她充滿恨意,她朝金鑲玉挑了挑眉:儘管放馬過來,誰怕誰呢!

“見過側妃!”金鑲玉朝錢側妃行了一禮,她雖貴為公主,可在這府裡,錢側妃卻是她的長輩,是公公的側妃。

錢側妃笑眯眯的受了她的禮,說道:“好些日子不曾見到你了,聽說你才從牧場那邊回來。”

“嗯,我孃家的幾個堂姐妹來了,我便帶了她們去牧場耍耍。”金鑲玉提起自己的堂姐妹,露出真心的笑容。

“孃家姐姐自是要好生相處的,瞧你這樣子,看來是玩得十分愉快,對了,怎沒聽說你請了你堂姐妹們來參加賞花宴?”錢側妃狀似無意的提起。

金鑲玉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劉稻香也跟在旁邊幫腔:“可不,你的堂姐妹們難得來京裡一趟,總要請了來府裡小住才行。”

“我也曾提過,只是不願意罷了,到底是我草原兒女,終是不喜歡被關在這四四方方的小院裡。”

真實的情況卻並非如金鑲玉表面所言,事實上,她曾委婉的與平王妃提起過這事。

她還記得,那一日豔陽光照,春風駘蕩,怎的叫人舒坦的一個好日子。

她叫人打聽到平王妃那日心情不錯,又特意挑了幾張上好的皮子,帶著烏雲、烏蘭拿著著皮子去了繁錦院。

“這是?”平王妃撩起眼皮子看著烏蘭手裡捧著的皮子,是幾張青狐皮。

“皮子瞧著到不錯,毛色光澤都是上等,你有心了。”平王妃的回答不鹹不淡,話裡也沒多少熱情。

金鑲玉等了半晌都不見她問起這毛皮打哪兒來的。

便笑著拿起青狐皮道:“要給娘的,自然得挑上好的,兒媳瞧著這幾張皮子不錯,正好冬日裡的能做幾個暖袖。”

平王妃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笑意來。

這讓她想起了錢側妃前幾日身上新穿的一件金灰底銀刻絲褙子,那才叫一個貴氣呢,平王妃絕不承認自己是嫉妒了,錢側妃當時一臉得瑟的告訴她,那身好看的禙子,是她的好兒媳孝敬的,正好適合這陽春三月穿著。

平王妃心裡憋了無名火,再看看自家兒媳孝敬的是啥玩意兒,現在是用得著這些皮子的時候嗎?

這叫她越發不喜金鑲玉,心中琢磨著該如何弄死西院的那個小賤種與老賤人,再把孤立無援,最得她心思的劉稻香給搶過來。

平王妃想好了,即然自家兒子想討了那個什麼勞什子劉春香,來個二女共侍一夫也能成就一段佳話。

“涼夏,把這些皮子先收進庫房裡吧。”

平王妃不打算用這幾張青狐皮做東西,就讓它們待在庫房裡積灰得了。

金鑲玉心中暗恨,只是想起自家堂姐妹們話裡話外的意思,她該邀了她們幾個上門小住,孃家的親戚大老遠從草原上過來特意看望她,怎不能叫她們幾個一直住在驛站裡吧。

“娘,其實,這幾張皮子是兒媳的堂姐堂妹們打的,特意帶到了京城送給兒媳,兒媳瞧著這皮子頂頂好,便拿來孝敬娘了。”

“哦,你的堂姐堂妹們來了?幾時來的?”平王妃像是現在才知道一般,驚訝的望向金鑲玉,又道:“怎地不請了她們過府一述,怎樣大老遠的來了,也要設頓晚宴招待一下。”

只設一宴招待,至於住下之類的話,她卻是半點都不提。

金鑲玉無奈之下,又道:“娘,兒媳想請了她們入府來小住......”

平王妃一臉不高興的打斷了她:“即來了幾日,也不曾送帖子上門說拜見,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願意設了晚宴款待她們,竟還想住到我平王府來?”

她是一萬個瞧不起金鑲玉的那些親戚。

大周人與草原人的很多習俗不同,平王妃最不喜的,就是金鑲玉的規矩學了個七上八下,可見她半點都不曾用心,怎叫她這個做婆婆的不生氣。

“再說了,睿郡王那一家子還住在府裡呢,來來往往,時不時有外男入府,你還是把她們幾個按排到你的別院裡吧。”

平王妃提的是金鑲玉的別院,而非王府裡的別院。

金鑲玉院了牧場是陪嫁之外,這幾年每年賣了牛羊,總是能賺好幾萬銀兩,只是,這事兒她是瞞著平王妃的。

她就瞧不得平王妃那貪婪的嘴臉。

“兒媳知道了,那兒媳請了她們牧場小住,想來,那裡的住處反而能叫她們自在些。”

平王妃這才臉色好看許多,回頭對金鑲玉道:“正是這個禮兒呢,你家鄉的規矩與大周的有許多不同,尤其是那些古板的文官,總認為有些傷風敗俗,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金鑲玉是裝了一肚子氣離開繁錦院的,賠了幾張上好的青狐皮子不說,還被自己的嫡親婆婆給擠兌了一番。

待到離繁錦院遠了,金鑲玉回頭狠狠地朝繁錦院啐了一口:“呸,什麼玩意兒,還當我娘家人稀罕來著。”

“公主,王妃一直是這麼個冷清性子,她一直不待見公主與奴婢們。”烏蘭好生勸她,讓她莫要生氣。

金鑲玉對烏蘭道:“哼,她那是裝的,是看不起我娘家人呢,你還真以為她是怕了那些文官們啊!”

“咳,公主,莫要忘了咱們商議過的事,小不忍則亂大謀。”烏珠眼見金鑲玉與丫頭們氣憤不已,忙提醒她們。

最終,金鑲玉在平王府設宴款待了她的那些親人後,便匆匆帶了行李與那些人去了她的牧場。

從頭到尾,平王妃除了在那次的晚宴上露了面之外,就再也沒出現過,更不要說有什麼表示了。

......

這般寫了如此多,實際上不過是金鑲玉腦子裡的念頭閃過。

她衝劉稻香冷笑兩聲,道:“不過,我到是羨慕弟妹有個好婆婆,側妃娘娘,你說是不是?”

錢側妃早就不高興了,先前金鑲玉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敏感如她,已意識到金鑲玉怕是想耍手段了,因此,一慣不太愛管閒事的她,一個沒忍住,就在金鑲玉面前給平王妃上眼藥水,自然是勾得金鑲玉越發恨平王妃了。

只是,她微微皺眉,身子往前一擋,道:“有啥好羨慕的,我瞧姐姐還不是一樣慣著你,想去牧場跑馬兒了,抬腳便走是了,哪裡像旁人家的婆婆那般守規矩,左也是有違規矩,右也是怕人瞧見了笑話我平王府。”

明面上她是說平王妃很講道理,實際上,是金鑲玉不管不顧,完全不甩平王妃,才爭得這麼一小點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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