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貴連連稱是,對於劉正信的指點,他很受用。

之後,劉正信又向徵性的說了幾句話,劉老夫人以為他會在仁禧堂下,哪知劉正信說道:“我還有公務沒處理完,要先回南書房,也不知要處理到什麼時候,也不必留燈,你身子骨一向不大好,早點叫婆子們關門歇下,若實在太晚,我便歇在南書房裡。”

劉老夫人的臉子有些掛不住,劉正信卻並不認為落了她的面子,他的確有不少事要處理。

劉三貴見劉正信如此說,忙起身帶了自家婆娘崽女起身告辭。

劉稻香帶著羅姑姑等人行至鳴翠館門前時,她對青梅等人說:“你們先回去,把屋裡的燈點起來,我與羅姑姑去一趟南書房,吳姑姑,還得勞您親自守一會兒門。”

吳姑姑是個悶葫蘆,但她的手腳功夫比羅姑姑的更勝一籌。

她點頭應下後,劉稻香帶著羅姑姑揣著那六萬兩銀票去南書房尋劉正信。

她去的時候,劉正信正坐在南書房的書案前翻書。

見她進來,招手示意她過去說話,笑道:“我瞧你晚飯時眼珠子轉個不停,就知你定有事尋我。”

劉稻香趕緊拍馬屁,抱住這府裡最大的粗腿:“那是,我若是那孫悟空,爺爺便是那如來佛,孫猴子再能耐,又怎逃得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哈哈哈......你這只小猴兒,我怎算明白,為何你老子最疼你了!”劉正信伸手撫須,為自己有個這麼聰慧的孫女而得意,只可惜不是孫子,不能帶出去在同僚面前炫耀一番。

“快來爺爺身邊坐,告訴爺爺,是不是青州那邊大賺了?”

劉稻香點頭,覺得這樣的事是瞞不住劉正信的,但她依然睜圓了杏眼,問:“我臉上寫著嗎?真的寫著嗎?”

她說這話時,側頭看向一旁的羅姑姑,好似在求證。

羅姑姑輕笑搖頭,劉正信越發被哄得高興,果然是只小猴兒,半點都不安生。

“自然是我神機妙算,掐指算出的。”

“唉,真不好玩,本來還想跟爺爺詐一下,看能不能落點私房錢。”劉稻香無奈的小手一攤。

劉正信笑道:“怕是你瞧爺爺荷包鼓了吧,你先告訴我,賺了多少?”

劉稻香伸出兩根手指頭給他瞧。

“二?肯定不是二百,二千?這利潤太少,不像!”劉正信不停的搖頭。

劉稻香幽怨地看向他:“爺爺,原來你早知道有這麼回事?怎地在離京前不告訴孫女,也好讓孫女把所有花銷都帶上,好多賺些胭脂水粉錢。”

劉正信又一陣哈哈大笑:“我到不知你是個小財迷,不過,我以往都在駐守邊關,哪裡知道這些裡頭的彎彎繞繞,我才發現你便打發人尋上門來了。”

劉稻香轉念一想,自家爺爺說得也沒錯,他不過是才升任燕州都指揮使沒兩年,這也是第一次隨皇上去避暑山莊。

難怪她那便宜祖母對去避暑山莊一副很不感冒的樣子。

估計她是不知道有錢簍子可撿。

“二萬兩呢,爺爺,你可別告訴我,這大頭都是你那些屬下拿的。”

劉稻香壓根兒就不信。

劉正信伸手撫須,樂道:“果真是我的好孫女。”

劉稻香從懷裡摸出個大錢袋子,把那四萬兩本金以及二萬兩利潤一點不少的交給了劉正信。

若說劉正信不知今年皮毛價格幾許,肯定沒人會信。

只是讓他吃驚的是,自家二孫女在面對許多人家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的六萬兩銀票時,面不改色心不跳,好似對這些銀票視若無睹。

“難怪你爹時常誇你早慧,小小年紀時,就挑起了養家的重擔。”

劉正信第一次正視自己的這個二孫女,以往只覺得她皮實了點,愛耍些小聰明,嘴兒有點甜。

今日才發現,他的二孫女的眼界已超過了大多數平凡人。

“爺爺還請點下數,先小人後君子,我待會兒離開後,你再打發人告訴我,說這銀票少了,我可不認帳。”劉稻香笑嘻嘻地同劉正信說著這話。

劉正信越發驚奇,同時,他也很認同自家二孫女的話。

當真數了數那些銀票,一張都不曾少。

他想了想,方又道:“你們姐弟五人當真是託了你的福,你爹時常感嘆自己不夠努力,爺爺也常常想,我為你們做過些什麼?”

他低頭數出一萬五千兩銀票遞給劉稻香:“我投的本金收回,這一次得的利你們姐弟五人拿去分了吧。”

劉稻香本想拒絕,後又想,這古代講究長者賜不可辭。

遂接過劉正信遞來的一萬五千兩銀票,笑道:“爺爺,我先前真的只是開玩笑的。”

“我聽你爹說起過你的一些事。”劉正信想起她的親事,又道:“若蘇子燁那臭小子待你不好,惹你不開心了,只管跟爺爺說,爺爺手上大把有能耐的少年將軍,都給你們姐妹留著呢!”

劉稻香剛生出來的那麼一丟丟感動,又被給啪飛到牆壁上了,她跺著小腳羞紅了小臉:“爺爺!”

生龍活虎,中氣十足,劉正信滿意的點頭了:“雖說家裡待你們一慣嬌養,只不管,有那等思春悲秋的空閒,不如多練練騎射功夫,身子壯實了多好!”

劉稻香心中的小人叼著小帕子默默流淚。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不死也要脫層皮!

本姑娘做不到!

也不知劉正信是怎麼聽說的,反正,自第二日起,劉稻香從歡喜的白得大把銀子中清醒過來,心中的小人咬著牙痛定思痛,以後,一定要小心自家爺爺的糖衣炮彈。

什麼想著沒為她們姐弟五人做過什麼!

明明是先灑把甜糖,再拿著小皮鞭在後面使勁抽,就如現在......

劉正信穿著一身幹練的勁裝,正拿著小皮鞭在蹲馬步的姐弟四人前走來走去。

絕對的——耀武揚威!

但凡她(他)們的小腿抖一抖,又或是想趁他不注意偷個懶,那小皮鞭就跟長了眼似的,快速招呼過來,甩得那個啪啪作響,光聽著小心肝就磣得慌!

在劉正信的監督下,劉稻香真的沒那功夫去傷天哭地,天天忙著練騎射,回來倒頭就睡,吃過午飯,小歇一會兒又要忙著看帳本,一看就是一下午,吃過晚飯,她覺得好累好累,於是,早早睡下,黑甜一覺到天明。

原本如同刀削麵似的臉頰,漸生緋色,也圓潤了不少。

一眼瞧去,就知道是個有福氣的小姑娘。

劉正信圓滿了,劉三貴夫婦圓滿了,劉稻香每每發現自己以新做的衣裳越發朝著緊緻的方向邁進時,她很不圓滿了!

劉稻香為此常感嘆,有家人疼的孩子當真是掉蜜罐裡了。

這一日她吃過午飯,打著哈欠正準備回屋被個覺。

春嬌從外頭快跑進來,待行至劉稻香跟前時,又快速放慢了步子,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自家姑娘。

劉稻香看她古怪,問道:“你那是啥子眼神?”

“那個,姑,姑娘,二門處遞話進來,說是鎮國將軍打發人過來,要見姑娘。”

劉稻香聞言心中好似針扎,猛的一痛。

她以為她聽爺爺的話,就可以忙得不去思不去想,就可以漸漸的把那人給忘了。

原來......不過是她一廂情願,心不從,情不願!

她不過在自欺欺人罷了。

“來的是誰?”她的聲音在這天寒地凍的大雪天裡,越發顯得清冷。

春嬌心疼的看向自家姑娘:“是進誠,若姑娘不想見,奴婢這就去回了他。”

劉稻香抬頭仰望天空,依舊灰濛濛的,如同她心坎上蒙上的那層灰暗。

她以為自己是穿越女,以為有小禽禽的陪伴,定能在這大周朝順心又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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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她終是逃不過!

“你領他去前頭正廳等著,我換身衣裳就去見他。”

來了京城後,規矩很多,譬如這居家的衣服與見客的衣服又有所不同,若以往在青州,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去見來人就行,可到了京城卻會被認為有失禮儀。

劉稻香去的時候,進誠正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裡等著,小丫頭湛的熱茶,他並不曾享用。

“二姑娘,近日可還安好?”

劉稻香笑答:“甚好!”

她答得簡潔而又有點疏離。

進誠暗思,他聽進忠提過那日之事,只怕這劉府二姑娘對自家主子誤會頗深。

“姑娘,還請多多放寬心,有時親眼見並非事實。”

劉稻香為之側目,不知他為何如此說,難道是為了上回蘇子燁態度的事?

進忠從她的臉上看不出好壞,忙又道:“姑娘還請多忍耐些時日,奴才不敢多言,只是又擔心姑娘因一些事,傷了心神便不美了。”

劉稻香懂了,果然是為上回的事。

只是進誠怎地說得這般委婉,她狐疑地打量進誠,莫不是鬼上身了,他家主子那樣的態度,他竟然還想著挽回?

“我有個好爺爺,又有疼我、慣我的爹孃寵著,我又怎會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或事而傷心神,那樣做豈不是傷了爹孃的心?”

劉稻香的話裡帶刺,如何能叫她心平氣和的回想那日之事。

進誠見此,心中暗歎,自家主子也不知何時才能抱得美人歸。

“還請姑娘莫要惱,有些事,過些日子我家主子自會與你說明,還有......”他見這廳裡只有他與劉稻香主僕幾人,又壓低了嗓音道:“我家主子讓奴才跟姑娘說一聲,那日他說的話,你就權當他,他在放屁!”

劉稻香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想放就放?

事後反悔了,就說自己當日是放的屁?

把她劉稻香看成什麼了?麵糰兒?

“哼!”她傲嬌的扭頭看向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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