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上的傷口被阿雪用法術治好，站起來看著付九，“你什麼意思？月食都過去了，不是結束了麼？”
我突然聽見有腳步聲，我看向樓頂門口，王敬扶著門框喘著粗氣，衝著我的方向跑過來，一頭扎進我懷裡。
她眼角還有淚痕，看著我的眼睛，“我來晚了。別擔心，馬上就要結束了。”
她的話聽起來像是訣別。
“付九，你到底什麼意思？”我衝著付九大喊。付九指著天上，我抬頭看過去，這才發現頭頂上的鬼市古樓居然越來越清晰。
“我只是拖延時間，為的就是讓兩位老闆帶著酆都大帝過來。這事只有酆都大帝能解決。我本以為，用你妹妹的肉身代替王敬，這儀式就不會成功，沒想到誤打誤撞還是成功了。”付九解釋道。
我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冥王皺著眉頭看著天上說道，“必須有人，為這個儀式犧牲，這才能停。”
“那簡單啊，不就是要吸進去厲鬼嗎？這周圍站的不都是厲鬼嗎？”我指著周圍一動不動的厲鬼說道。
冥王搖搖頭，“這儀式要的不是簡單的厲鬼，是介於厲鬼和活人之間的，活死人。”
冥王看向王敬，我低頭看著懷裡王敬決絕的眼神，雙手用力抱著她，不讓她做傻事。
“你們是冥王，會有其他辦法的對吧？你們肯定有辦法，快想啊！”我衝著離我最近的阿雪喊道。
冥王走過來訓斥我道，“你知道阿雪為了救你都付出了什麼嗎？阿雪為了讓酆都大帝能夠在陽間出現，用自己為代價！天亮了以後就連阿雪都會消失！”
冥王也會流淚，她偷偷擦掉眼淚，也是為了自己這個傻妹妹。
阿雪變回了和王敬一模一樣的臉，伸手摸著我的臉，“沒事的，我來想辦法。反正我也要消失了，由我來填上天上這窟窿也沒事。”
阿雪撿起來那塊五彩石，尖銳的部分指著自己的心口。
付九突然衝過來，趁著阿雪不注意，一把搶過那五彩石握在手裡，說道，“二老闆，沒用的，還是我來吧。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現在我已經找到了我缺少的，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付九瞄了一眼那穿著紅嫁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鬼魂。
阿雪伸手剛想動，手上卻被鐵鏈捆上。那是付九的鐵鏈，“二老闆，現在的你也掙不脫了。我當鬼差夠久了。”
付九轉頭看著我，笑了，“你小子，你被我利用了這麼長時間，我也該給你點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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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九拿著五彩石直接捅進自己的身體，五彩的流光在他身體遊走，他的身體一點點變淡，化成了一縷煙，往天上的窟窿飄過去。
天上的窟窿似乎被付九堵上了，火燒雲也徹徹底底消散了。天上只有月亮，還有漆黑的夜空。
付九就這麼走了。我一時有些忍受不了，眼淚唰地下來了。王敬擦著我的眼淚，一句話也沒說。
阿雪彎下腰來，摸著我的腦門，看著我的眼睛，“這雙眼睛，你也不需要了。”
她飛快地彈了我一個腦瓜崩，我暈死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躺在宿舍裡，王敬就趴在我床邊也睡著了。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結果不美好的夢。
我看著桌子上有一張紙條，“哥，我去投胎了。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想做你妹妹，和你一起長大。”
太突然了，還有很多遺憾。我沒能救回來老三，也沒能讓王敬變回活人。
“人活著就會有遺憾，但是人生還會向前。”
王敬是這麼說的。
十年後。
這十年的時間，我再也沒看見過鬼。
學校畢業了以後我和王敬同居了，前兩年我倆也結了婚，過著屬於我們倆的二人世界。
我總和她說起我們一起經歷過的，她總說我那是在做夢，都是夢裡的。是我糊塗了。
她說，我和她是一起長大的，也沒去什麼國外，更沒成什麼活死人。我們一起上學，畢業工作，生活。
我覺得不對勁，就把以前的故事寫成了一本小說，就叫《我的冥妻》。
我給她看過，她說我是瘋了。
有那麼幾個瞬間，我覺得是她瘋了。一起經歷過那麼驚心動魄的事她居然都不記得了。
我每天強迫她讓她看我的小說，作為代價，她每天都給我吃藥，說是對我的病正好。
我才沒病。
這幾天她總帶著我去看醫生，莫名其妙的，我又沒什麼病。最可笑的是醫生，他跟我說，我們兩個都有精神病。
我倆分開房睡了。有時候我半夜睡不著，起來寫小說的時候總是能聽見磨刀的聲音。我偷偷看著王敬的房間，王敬她在一邊笑，一邊磨刀，深經半夜的我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我和沒事人一樣回去睡覺。
前天的時候，她和我說她要上班，而且是夜班，要我自己先睡。
我正好寫到小說的結尾，正好就當作晚上等她回來打發時間，等她回來了我好跟她說我最近想好的結尾。
就在我剛寫完關上電腦的時候，我就聽門口有動靜。我特地沒開燈，一時想惡作劇嚇唬嚇唬王敬。
我把臥室的燈都關了，假裝睡覺。
一陣響動之後，臥室的門響了，我猜就知道王敬進來了。
“你睡了嗎？”她小聲問道。
我沒出聲，打算在她靠近的時候嚇她一跳。
沒等我坐起來嚇唬她，我突然覺得肚子一疼，一股鑽心的疼痛我當場嚎了起來！
慌亂中我開啟燈，我肚子上插著一把刀。王敬憔悴的臉就在眼前，她手上都是血，她的手腕也劃開了。
我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藥，藥瓶掉在地上我才看清，那是治療精神病的藥。
王敬嘿嘿嘿地笑著，摸著我的臉，“這回，我們一起去死吧。我當你的鬼媳婦，你當我的鬼夫君。”
意識越來越模糊，我隱約看到門口好像站著兩個人。我用最後的力氣推了推王敬，她沒呼吸了。我也隨時要嚥下這口氣。門口的人進來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男人笑嘻嘻地看著我，那女人的樣貌和王敬一模一樣！
我腦子裡想起來那個名字。
“阿雪，你來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