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了，這火燒雲一直也沒散去。我們幾個一直看著這天上，各自心懷鬼胎。
我偷偷瞄了一眼王敬，她倒是臉色很平靜，就跟現在被綁著的不是她一樣。
一天不吃不喝，在絕望面前也不覺得身體還有什麼需求。
漸漸的我才發現不對勁，這火燒雲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我看著付九，我這才看清，他身邊的那個女鬼的影子越來越清晰，時間越長，那女鬼的臉也在發生變化！
付九和她面對面，就像是出現了兩個付九。
一個女鬼，最終變成了付九的模樣，唯一的區別就是身上的衣服，一個黑風衣，一個紅嫁衣。
付九摸著那女鬼的臉，倆男人這麼搞在一起我實在是忍受不了，就不再去看他。
老三手裡拿著一把白蠟燭，在我和王敬腳下擺了兩圈，他嘴裡還哼著小曲。
“喂，老三。”一出聲我都被自己的沙啞嗓音嚇了一跳。
老三正好擺完手裡的蠟燭，笑著看著我。
“你要是還拿我當兄弟，你就告訴我這儀式是怎麼回事。就算是死我也不想稀裡糊塗的死。”
老三嘿嘿一笑，“當年黃炎二帝大敗蚩尤以後，蚩尤其實沒死。你知道他去了哪嗎？”
我沒心思跟他猜謎。
“你去過鬼市，你知道鬼市的由來嗎？”
我看著他自問自答。
“鬼市，那是冥王都沒辦法一直停留的地方。因為鬼市就是由當年的蚩尤的肉身形成的。蚩尤肉身成了鬼市，豢養各路厲鬼，而蚩尤的鬼魂沒有了記憶，也一直在鬼市裡遊蕩，就是你見過的，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和泰山府君，居然都是當年第一批崑崙人。
“玟是想死，那你的心願是什麼？為什麼要和她摻和在一起？”
老三看了一眼天上的火燒雲，“你知道這片雲彩後面是什麼嗎？”
他見我不說話，也懶得賣關子，“這儀式成功以後，連線的就是陽間和鬼市深處。傳說中鬼市深處，那是吞沒所有厲鬼的地方，就算是崑崙人一旦進入，也永遠出不來了，就和你們人類的死是一樣。”
“泰山府君進去了，它就會吐出一個厲鬼來保持平衡。我要的就是那厲鬼。”
“你一個崑崙的混蛋，你要厲鬼幹什麼？”
老三被我這麼一罵，愣了一會才說，“永生不是什麼好事。我欠你一個靈魂。其實我騙了你，你熟知的那個人格一直在這具身體裡。我需要厲鬼進來我的身體，才能把那人格趕出去。你不是為了復活那個人格準備了紙人嗎，既然你準備好了，那我就把人格還給你。”
我已經分辨不出他說的真假，事到如今也已經沒心思再去管了。
火燒雲把天空染的透亮，那月亮就在我們頭頂。
許薇慢悠悠走過來，一臉嚴肅，撿起地上的我的木盒，裡頭的厲鬼藥引和死人鬼珠被她拿在手裡。
這倆珠子一出現，我就感覺到一股冷風。我抬頭一看，這月食開始了。
月亮一點點被黑暗吞噬，我這心也跳的越來越快。老三點燃了我和王敬腳底下的蠟燭 。
“敬姐，這輩子我是不能陪你了，正好咱還能做個伴一起去冥界!”我衝著王敬喊道，“下輩子，你等等我，我娶你。”
許巍吞下了那倆珠子，手裡拿著匕首，一步一步接近王敬。王敬低著頭，一點動作都沒有。
死到臨頭，掙扎也是多餘。
許巍手裡的匕首捅進王敬的心口，狠狠一旋，一顆心臟被她拽了出來。許巍仰著頭，舉著心臟，把心臟裡的血擠出來，淌進嘴裡。
天上的月亮被遮住了。一直沒散去的火燒雲圍著那漆黑宛如窟窿的月亮，我也沒心思再去欣賞這奇觀，我的眼睛一直在盯著許巍，現在的她才像是最厲的厲鬼。
她把手裡的心臟扔到一邊，高舉著手裡的五彩石走向我。
陰風一陣一陣，我眼睛的餘光突然看到了周圍，這樓頂被一群不知道哪來的厲鬼圍著。
“鬼市重陽，厲鬼圍觀，這儀式要成了。”付九在那邊喊道。
許薇和我面對面，她突然伸手捏著我的嘴，拿著那五彩石就往我嘴裡塞！
人嘴哪能塞得進那麼大塊的石頭？許薇手上的力道我還不能反抗，我就感覺我的嘴角好像都被撕開了，血腥味在我嘴裡蔓延。
我舌頭也被這石頭劃破了。這石頭卡在我的嘴裡，我也吐不出去。
天上響起來一陣陣的雷聲，許薇看著天上大笑，“多少年了，我終於能如願了！”
雷聲越來越大，眼見著那火燒雲裡，好像還有我之前在鬼市見過的，那座古樓。
許薇張開雙手大喊，“我今日用這儀式喚醒鬼市深處！蚩尤！帶我走吧！”
“不好意思，蚩尤沒空。”付九那沒正形的聲音又響起來，許薇一愣，趕緊回頭看著付九，陰狠地說道，“你想幹什麼？”
付九推開身邊那女鬼，“冥王不肯給我的，我也不需要她給，我付九不需要施捨。”
“你什麼意思？”許薇一字一頓地問道。
付九指著天上，“你抬頭看看！你失敗了！”
我也跟著許薇抬頭，我這才發現，月亮又漸漸露了出來，那火燒雲也有要消失的跡象。就連那雲裡藏著的鬼市古樓也在一點點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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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因為你喝得血，就不是那丫頭的血！你以為同時讓五彩石沾上他的血代替萬妖靈丹就能完成儀式了？”付九一打響指，我這才發現，被綁著的不是王敬！是徐凌雪的肉身啊！
“障眼法！”許薇憤恨地看著付九，似是要發難！
一陣更強的陰風吹過來，吹滅了我腳下圍著的蠟燭！
眼見著從陰影裡走出來幾個人，冥王，阿雪，還有在鬼市見過的，酆都大帝。
冥王咬牙切齒地瞪著許薇，“終於讓老孃抓住你了。”
“你們！不！我不甘心！”許薇的身形突然開始模糊！變了又變，從之間見過的玟的樣子，又變了好多沒見過的人！
酆都大帝手裡的柺棍衝著許薇一扔，那柺棍居然直挺挺刺進了許薇心口！許薇渾身開始出現一陣金色的字元，許薇也直接倒在地上抽搐！
酆都大帝那瞎子走過來，蹲下去摸著許薇的臉，“妹妹，跟哥回家。”
話音剛落，酆都大帝帶著許薇不見了。
阿雪突然出現在我身邊，替我拔出來我嘴裡的石頭，還幫我解開了繩子。
錢瞎子和老三抬頭看著恢復原樣的月亮，又看了一眼冥王，嘆了一口氣，倆人齊齊一閃，消失了。
“他倆不會再回來了吧？”我問阿雪。
阿雪搖搖頭，“已經都結束了。酆都大帝不會再放泰山府君出來，崑崙的人也各自回崑崙了。他們部族的族長也因為他倆大怒，估計幾百年之間是不會再出現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悵然若失。這一切都結束得太快了，“一切真的都結束了嗎？”
“不。還沒結束。”付九看著天上還沒散去的火燒雲，雖然月亮也被吐了出來，但是那只是一瞬間，月亮又消失了！又是一個黑窟窿！
突然狂風大作，我這心跳的快極了！
“我是騙她的，其實這儀式，成了。”付九異常冷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