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芩福了福身,雙眸閃光的看向魏明鈺,輕聲喚道:“殿下,你終於來了!”

魏明鈺眼中閃動微微的厭惡之色,不過他很快壓抑住了,抿唇露出一個淺得不能再淺的笑容:“傅大小姐也在這裡。”他垂下眼眸,心中不禁懷疑起來,莫非沈坤元知道傅容芩在這裡,特意拉了自己來見她的?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魏明鈺想到這裡,不由抬眼凌厲的瞪了一眼沈坤元,要從對方的臉上找到答案。

沈坤元聳了聳肩,露出無奈的表情,好像在這裡偶遇傅容芩也不是他願意的。他做得實在太好,魏明鈺真沒看出來他是裝的,只得半信半疑的順著傅容芩的指引坐下。

傅容芩等兩人坐下,便笑著說道:“今年承平寺的蜜桑花開得比往年要早要好,剛剛從前殿過來時聽方丈說,往年要開成這樣最少要九月。方丈還說,天降異象,又是國花,怕是大魏有貴主降臨了。”

“貴主?”魏明鈺挑眉。

傅容芩點了點頭:“說是承天命格,不是皇后,就是公主。不過按照方丈的說法,怕是公主居多。”

魏明鈺不禁蹙起眉頭,宮中並未有妃嬪懷有身孕,幾位弟兄的府邸也沒聽說有什麼喜事,哪裡來的承天命格降臨帝都?

他想不明白,難免有些不悅:“方丈已有七十歲了,怕是老糊塗了,往年這個時候蜜桑花不也一樣開了嗎?”

“殿下說得是。”傅容芩順從的接了他的話,露出溫柔的笑意:“方丈也只是隨口一說,他也不確定的。我小時候還有道士說我是鳳凰命格呢……我容貌普通,才品一般,哪裡又做得了鳳凰?可見玄幻之言終究是不可信居多。”

鳳凰命格?

這話反而引起了魏明鈺的注意,他的心口普通一跳,忽然明白了點什麼。難怪這兩年來傅行健一直在催促他迎娶傅容芩,說娶了她有無盡的好處,原是這樣!

自從上次的事情後,他本就打算好了,如果將來一定要娶傅容芩,他也絕不碰她,因心中實在是越發輕視她的為人。可若傅容芩真是鳳凰命格,一切又都不一樣了,若是能生下兩人的一男半女,奪嫡之路說不定真有助力!

剛剛還不信神鬼之言,可一聽說傅容芩是鳳凰命格,魏明鈺便動搖了。

魏明鈺甚至還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傅大小姐是京都有名的才女,若你都只能稱得上才品一般,怕是也沒人敢說自己有才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將沈坤元晾在了一邊。沈坤元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的將丫頭擺在一邊的竹籃開啟,驚喜的低聲嘀咕:“喲,還有酒,江南那邊進貢的繁星碎,這可是好東西啊,大小姐真捨得!”說著將兩小瓶酒拿了出來,動作熟練的拍開封泥,為魏明鈺和傅容芩都倒上了酒,待兩人稍稍停頓,他便將酒推到兩人手邊。

魏明鈺笑道:“表兄這個酒痴啊,真是不懂禮數,也不問問傅大小姐的意思就動了手,也不怕她不高興嗎?”

“酒逢知己千杯少,能跟殿下、沈大人痛飲,是容芩的福氣。”傅容芩忙道。

沈坤元立即笑著拍了拍魏明鈺的肩膀:“看看,人家傅大小姐是慷慨人,哪裡會捨不得這麼點酒?來,明鈺,我陪你幹了這杯!”

魏明鈺端起酒杯卻並不飲酒,目光看了看拱門外面,出去尋找傅容月的侍衛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到底找沒找到人,也不知道傅容月到底安不安全,會不會不喜歡自己喝酒。他心中生怕喝酒誤事,一時便有些猶豫。

傅容芩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見他不喝,忽而低下頭去,哽聲說道:“殿下不肯喝這杯酒,可還是怪上次容芩不懂事?”

“沒……沒有!”魏明鈺心一橫,將酒送到了嘴邊一口飲盡:“傅大小姐多慮了。”

傅容芩聽到他連稱呼都從親熱的芩兒改成了生疏的傅大小姐,便知他已然是不肯再跟自己過分親密,心中失落異常,也更加明白今日所做是最為正確的選擇,她抿了抿唇,提起勇氣再給魏明鈺倒了一杯:“殿下若真原諒了容芩,就再飲一杯吧。”

“來來來,我陪飲一杯,再大的氣咱們也消了。”沈坤元端起酒杯就喝。

魏明鈺沒看到,他的那杯酒在袖子的遮掩下,全數倒在了袖子裡。

魏明鈺騎虎難下,只得再喝了一杯。

沈坤元又動作迅速的滿上,熱絡的要同他乾杯。魏明鈺此時已覺得有些頭暈,這酒甘甜凜冽,入口醇香,味道確實比一般的酒好些,他精神不自覺的放鬆下來,雖還掛心傅容月,可終究還是又多喝了幾杯。

漸漸的,眼前的傅容芩有了重影,重影分分合合,竟變成了傅容月的臉。

他的心砰砰亂跳,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傅容芩。

沈坤元見狀,剛剛眉眼間的親和消失得無影無蹤,面容古怪的看向傅容芩,挑眉笑道:“成了,可以了。”

傅容芩面前的酒還是滿滿的,她一杯也不曾入口,聞言站起身來給素衣使了個眼色,素衣會意的上前將杯中酒倒了個乾淨,將這一瓶酒和喝過的酒杯全數撤走丟掉,將一套一模一樣的酒具擺上了桌子,又從籃子裡拿出了另一瓶繁星碎,倒掉一半,也擺在了桌子上。

做完了這些,沈坤元便起身將魏明鈺扶了起來。魏明鈺身子軟軟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如同醉酒的人一樣任由他使喚。

他扶著魏明鈺送到後院裡空置的廂房,將魏明鈺輕輕放在床上,看了一眼隨後進來的傅容芩,便含著高深莫測的笑退了出去。

傅容芩的心彷彿要從心口跳了出來,素衣守在門口,她知道這會兒不會有任何人進來,慢慢的靠近床邊,抖著手去摸了摸魏明璽的臉。

魏明鈺一直在看著她笑,笑容溫柔儒雅,如同當初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她摸了魏明鈺的肌膚,他的皮膚滾燙,彷彿燃燒的小火爐,被她帶了幾分冰冷的手掌一貼,手掌下的身軀不禁微微顫抖,一把抓住了她搗亂的手,更緊的貼在自己臉上。傅容芩心中一喜,張了張嘴,柔聲說道:“殿下,你不知道,自從我第一次見到殿下,我心中就只有殿下一人。我……我時時都想著有朝一日能同殿下這般……同床共枕!”

魏明鈺沒說話,他撐著坐起身子,緊緊抓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拉了起來落在自己的唇上。

魏明鈺的唇滾燙熾熱。

傅容芩頓時彷彿被點燃了一般,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動情的喚道:“殿下……你也喜歡芩兒的,是不是?”

魏明鈺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麼,有什麼在心底蔓延燃燒了他的理智,眼前傅容月的臉是那麼清晰,清晰到連臉上的青色胎記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由自主的摟緊了她,只想將這人揉碎在自己懷裡,難以控制的伸手握緊她細軟的腰肢,他低低的滿足的喟嘆:“容月……你真美!”

這兩個字一入耳朵,恍若驚雷落在耳畔,傅容芩的臉色瞬間雪白,她身子猛地僵硬,微微往後仰想抽離出來。

然而,傅容芩只是一頓,隨即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扎在魏明鈺的懷裡:“就算萬劫不復,我也認了!”

屋裡,素雅的床幃晃動,頓時搖曳了一屋旖旎……

沈坤元站在牆腳,聽到屋子裡的動靜,不由露出一絲冷笑,他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快步抽身而去。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都不關他的事了!

素衣守在門口,臉色多少有些發白,直到現在她仍舊覺得傅容芩的舉動太瘋狂了,一想到回府後要面對的情況,一想到傅行健的滔天之怒,她就害怕得渾身發抖,死死攥著自己的衣角才能保持站立。

在這裡的情況下,她的精神極度戒備,周圍一點風吹草動立即就引起了她的警覺。

有腳步聲伴隨著清淺的說話聲往這邊走來,似乎是有人來了,來的人還不少,素衣立即繃直了身體,小心謹慎的往外看去。

拱門外出現了幾道身影。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坐在輪椅上的魏明璽,他今日身穿月牙白的錦袍,如墨一般的長髮盤了半髻,兩束長髮垂在胸前,映得他的容顏格外清冷。他抿著唇一言不發,不怒自威的模樣讓人退避三舍。輪椅的推手上搭著一雙纖細的手,順著手指看去,半面胎記格外醒目,卻是傅容月。跟在傅容月身邊的,是魏明璽的侍衛姚遠。

在這三人身後,還有魏明鈺派去尋找傅容月的侍衛,以及幾個年輕的姑娘,素衣沒有認出她們都是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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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她們的穿著都是錦衣玉秀,身上的首飾也都昂貴不凡,恐怕也是京都世家的小姐。

素衣狐疑的看了看旁邊,卻沒瞧見沈坤元的身影,她不禁有點拿不定主意,猜想這些是不是就是沈坤元埋下的伏兵。

這些人走了進來,傅容月一眼就瞧見站在屋簷下的素衣,臉上露出喜色:“素衣在這呢,大小姐想來也在這裡,你快去稟告你家王爺吧。”

跟著他的侍衛頓時面露尷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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