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阮儀卻是堅持拜了下去,直起身來後又說:“家父與令堂結為兄妹,這一拜卻是拜姑姑的。”說著轉向鳳溪村方向又緩緩拜了下去,最後才對傅容月笑道:“容月,從今以後,只要梅家有一口飯吃,有一件衣穿,就絕不會讓你挨餓受凍!”

“多謝阮儀哥哥!”傅容月眼圈又不爭氣的紅了。

梅阮儀總是能勾起她心中的那些感動,讓她安心依靠,讓她覺得自己從來不孤單。

梅阮儀笑道:“我聽清谷說,你跟闌珊已經認識了?她不知道這件往事,若是知道了,不知該有多高興。”

“我有闌珊姐姐和阮儀哥哥、清谷弟弟這樣的家人,我也很高興。”傅容月由衷笑了出來,為了這份幸福和喜悅,她願意付出所有不怕與全世界為敵。

從梅家出來,傅容月的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坐在車廂中一言不發,心頭不斷翻滾的是前世的種種。阮儀哥哥為了治好她的臉,不惜闖蕩雲南的五毒教求藥,險些被廢了一條胳膊;嫁給魏明鈺之後遭人刺殺,闌珊姐姐為了護住她腹中的孩子,被人畫花了臉;連最小的清谷弟弟都曾因為學堂裡的人辱罵她是破鞋跟人大打出手……

這些種種,她忘不掉,也不能忘!

她望向窗外,帝都繁華,她是那樣的渺小,可她一點也不膽怯,為了心中的執念和那些可愛的人,她怎能放棄哪怕一絲希望?

許久、許久,她終於將目光收了回來,眼神漸漸清明,梅珊清楚的聽到她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不能再拖了……”

“小姐,你說什麼?”梅珊奇怪。

傅容月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梅珊,你覺得趙王殿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很英俊啊,不過跟陵王殿下比,奴婢中覺得他缺了點什麼。小姐怎麼突然問起了趙王?”梅珊不假思索的回答,說完了才覺得納悶,她跟著傅容月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她知道傅容月的脾氣,自家小姐似乎對趙王沒有好感,從來沒問過對於趙王大家是怎樣的想法,今天也真是奇了怪了!

缺了什麼嗎?

傅容月蹙起眉頭,心中不免泛起一陣嘲諷的感覺。看樣子魏明鈺自以為完美的偽裝其實破綻很多,連梅珊這樣單純的人都覺得他身上缺了一點正氣吧?

“那你覺得大小姐怎樣呢?”傅容月來了點興趣,忍不住逗梅珊。

梅珊苦苦思索了片刻,才吐了吐舌頭,俏皮的說:“奴婢說錯了,小姐可不許怪我。奴婢覺得,大小姐美則美矣,可是實在是太過勢利了一些,身上那種卑微的感覺太濃,一點也沒有小姐有氣質。京都還有人說她是第一美人,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瞎了。”

傅容月噗嗤笑出聲來:“你啊你……”

“小姐,說了不許怪奴婢的!”梅珊急了。

傅容月兩手一攤,也學著她的模樣嘻嘻哈哈的眨了眨眼睛:“我沒怪你啊,事實上,我覺得你說得——對極了!”

梅珊聽了頓時喜形於色,主僕二人在車廂中笑成一團,到了傅家門口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兩人下了車,正瞧見傅容芩的婢女離開忠肅侯府,看方向是去了趙王魏明鈺的府邸。

“大小姐也真是沒眼力見兒。”梅珊忍不住又笑了:“明明趙王都不肯見她了,她還不死心。”

“哦?”傅容月倒不知情,見梅珊神色間十分不齒,想來是瞭解情況,當即問了出來。

梅珊撇了撇嘴:“上次的事情後趙王就生氣了,大小姐派婢女去送信,好幾次都被退了回來,可她還是堅持送,也不知道圖什麼。外面現在說什麼的都有,傳得可難聽了,說她一個女孩子不知廉恥整天只想往男人床上爬,說她臉皮厚得堪比城牆,忠肅侯府的臉都被她丟到九霄雲外了。連侯爺也知道了,昨天晚上還訓了她一頓,可就是不見有悔改。”

“我們約定打賭的時間也要到了,大小姐難免著急,也可以理解。”傅容月抿唇笑了起來,不過這也一鬧,那五千兩銀子的賭金大概已經毫無懸念了。

魏明鈺是什麼人?

明著一副溫文爾雅,實則心胸狹隘,最愛面子,傅容芩如此用輿論逼迫與他,縱然他為了利用傅容芩面上還會關愛有加,卻再也不會把傅容芩放在心上了。

跟傅容芩約定較量的時間是八月初八,地點就定在承平寺。承平寺的蜜桑花久負盛名,花開時節漫山遍野一片紫色,格外迷人。每年的這個時節都是承平寺遊客最多的時候,故而京兆尹府在八月初八這天舉辦桑花節,也是京都未婚男女藉機傳情尋覓物件的好時候。兩人約在這一天,也有要魏明鈺在兩人之間做選擇的意思。

今天已經八月初四了,而邀請的信函在八月初一就同時送到了趙王府,交到了魏明鈺的手上。

魏明鈺收了兩封請柬,卻沒有回她們,故而傅容芩才會心存希冀,一天天派侍女去傳音,希望能加深魏明鈺的好感。

“小姐,你說趙王殿下是什麼意思?”梅珊不明白:“按理來說,他收了兩封請柬,出於禮數也該回我們一個音訊,這默不作聲的是要鬧哪樣?”

“大概他還沒有決定好吧。”傅容月輕輕的敲擊桌面,笑容淡淡。

梅珊似懂非懂,不過想想也是,兩位小姐都是如花美貌,男人們會權衡一二也很正常。只不過私心裡,她仍然覺得傅容月比傅容芩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傅容月脾氣也好,趙王如此不給面子,當真是瞎了眼。

她想著這些,悄悄抬眼瞅了自家小姐一眼,見到傅容月光滑如玉的側顏,心中一陣感嘆。

及笄禮上,白芷柔送給傅容月祛毒的藥丸傅容月一直堅持服用,拉了幾天肚子之後,臉上的青色胎記就開始變熱,持續了好幾天後,顏色竟褪去了一點點,一眼看去,彷彿胎記被脂粉遮蓋看不分明一般。傅容月當然是很驚喜,這二十多天以來一直堅持服用,吃完了一瓶後,白芷柔又給她送了一瓶,如今兩瓶藥下去,胎記已然淡得只剩一點點痕跡,用點脂粉便什麼也看不出來了。

臉上的胎記雖然已經沒了,可傅容月並不想過早引起傅行健和傅容芩的注意,出了瀟湘院,便用白芷柔研發的一種藥草按照先前胎記的圖案在臉上畫一下,青色的胎記完整如初,除非用特指的藥水清洗,否則要七八天後才會褪色。

兩個正說著,主院那邊派了丫頭過來,說是程氏請傅容月過去一趟,傅清來了書信。

傅容月頓時大喜,隨著丫頭去了主院,程氏正捧著信件還捨不得拆,傅容敏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託著下巴眨巴著眼睛看程氏。傅容月一來,程氏就迫不及待的說道:“容月,你快坐下,你大哥來信了。”

傅容月坐下之後,她才小心翼翼的用小刀割開信封,取出裡面的信箋紙。

這是傅清去了西北軍後寫的第一封家書,厚厚的一沓,看得出來傅清寫得很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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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心情很是激動,展開信件輕聲念了起來。

傅清這厚厚的一疊信箋紙,寫了不少中途的見聞和景物,看得出與家人分享一點一滴的那份心思。只在信的最後,問及忠肅侯府諸人的身體情況,希望父母保重身體,敏兒乖乖聽話,等他平安歸來。

程氏唸完最後一句“安好勿念”時,已然淚眼滂沱哭成了淚人,撲倒在傅容月的懷中哽咽著說:“清兒這孩子啊……”

只說了這一句,後面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傅容月剩下的時間就只剩下安慰她了,好不容易程氏止住了哭泣入睡,傅容月和傅容敏從主院手牽手出來時,天色已完全黑了。

如此便什麼也不用做,又是一天沒了。碧凌書院過完了中秋便要開學,傅容月囑咐了傅容敏幾句,便讓丫頭送她回房,自己則漫步回瀟湘院。沒想到院中竟已有人造訪,月光下,藏在衣袖中的一截棍子反射出微微冷光,傅容月的心情頓時就飛越了起來,緊走幾步笑道:“殿下,這麼晚了,你怎麼會過來?”

“姚遠得了一把短刀,削鐵如泥又十分輕便,我給你送來。”魏明璽淡淡的說著,從懷中摸出一把黑色的短刀放在桌上。

傅容月拿起短刀,看著他含笑不語。

不過是一把短刀,哪裡值得他一個親王專程跑這一趟,隨便叫哪個侍衛婢女不能送來?

魏明璽給她盯得渾身都不自在,別開頭徑直走到書桌前坐下,目光落在她看到一半的書上,輕咳一聲趁機轉移了話題:“這短刀配了刀鞘,是軟皮的,你可以把它綁在你的小臂內側。你看《般若心經》做什麼?”

傅容月見他從頭到腳都寫著一個大大的囧字,不由更是好笑,不過她也不敢過分逼他,含笑著拿過短刀坐到他對面,將自己左手的袖子卷了起來:“你幫我綁吧,我一隻手怕綁不穩。”

“笨。”魏明璽毫不留情的吐了一個字,卻配合的伸出手來,將傅容月的手臂擱平,拿起書桌上的皮刀鞘先綁好,再將短刀放進刀鞘中,還體貼的試了試會不會掉下來,才將她的衣袖放下,小心的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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