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健初初回京領職,事務繁忙,可不論多麼忙,他一定會抽時間同蘇綰見面,偶爾還會給蘇綰一些小驚喜。明明是鐵打的漢子,可柔情蜜意之時,全然能體會小女兒的細微心思,可謂面面俱到。

蘇綰呢,面對如此郎君,自然是傾盡所能對他,兩人出雙入對,宛如一對璧人。

天意順從人願,忠肅侯也有意為傅行健擇一位賢良淑德的夫人,也相中了身為大學士之女的蘇綰,婚事定下來,兩家都十分歡喜。

眼見著婚期日近,兩家大人臉上都笑開了花,只等著喝兩位小輩的喜酒。

然而,一切都欣欣向榮之際,意外便接踵而來。

先是程家。

程父程志忠身為禮部侍郎,然而持身中正,不為權貴所用,不知因何事開罪了陛下,一夕之間,程志忠被罷免官職,閒賦在家。程母身體本就不好,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熬了三個多月便撒手人寰,留下了丈夫和愛女。程蓉華傷心過度,也病倒了。

蘇綰跟程蓉華是閨中好友,自然不能眼見著好友日日消沉下去,陪伴她的時間就多了點,給傅行健的時間就少了。

兩人之間出現第一次吵架,便是在那個如火如荼的七月。

這一次爭吵可謂是激烈,傅行健苦勸蘇綰不要跟程蓉華繼續交往,以免被牽連;蘇綰愛惜跟她之間的情誼全然不聽,最後傅行健拂袖而去。

接著,蘇家也出了變故。

蘇父代陛下巡遊江南主持鄉試,回京途中竟遇到了綁匪。綁匪綁架了蘇父,向蘇家討要銀錢五萬兩銀子,指明由蘇家說得上話的人前去交贖金。蘇母病弱之軀當不能去,蘇綰便籌了銀子,去往京城外百里遠的五芒山找綁匪換回蘇父。傅行健不放心,暗中帶了部下領兵相隨,前去相救。

可綁匪著實狡猾,到了五芒山地界後,傅行健就中了陷阱,跟蘇綰走散了。

傅行健領著屬下在五芒山中轉悠了三天才轉出來,正遇到蘇父領著隨從在五芒山上衣衫狼狽的亂轉圈,一問才知,蘇綰帶著銀票前去贖人,人是贖到了,但她卻被扣下了。

問起綁匪的模樣,蘇父說綁匪有幾百之眾,領頭的是個年輕人,說是看中了蘇綰,要她做壓寨夫人。

傅行健哪裡忍得下這口氣,當即到五芒山下調兵遣將,攻上了山。

這一場杖打了一天一夜,到第五天天矇矇亮時,傅行健終於攻破了山寨,尋到了蘇綰。

還沒尋到人時,傅行健心中惴惴不安,只想著憑著蘇綰的美貌,賊人定然動心,耽誤了這麼多天才攻破山寨,蘇綰多半已受人折辱。不過,那時候傅行健滿心滿眼都是蘇綰,心中更是因為自己被困,對她滿滿的愧疚之意,只想著就算最壞的結果已然發生,他也定要娶蘇綰,護她後半生安寧。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攻破山寨之後,傅行健在後院找到了蘇綰,她好生生的居住在一個小院裡,竟還有丫頭服侍,一點委屈都沒受。

問起山寨頭子,蘇綰只是搖搖頭:“也是個可憐人罷了。”

她甚至還求傅行健,說:“這些人都是苦命人,淪落到這裡佔山為王也是生活所迫,他們沒有傷害我爹和我,就放了他們,讓他們各自謀生去吧。”

傅行健松了口氣,答應了蘇綰的請求。

回到京都之後,婚期也快到了,傅行健緊張的籌備著婚禮,卻在婚期的前一天,意外收到蘇家人的報信,蘇綰被人劫走了!

劫走蘇綰的是一個面容俊美的年輕人,蘇父證實那人就是五芒山上的綁匪頭子。

傅行健頓時生疑,他已放過這些賊人,又要劫持蘇綰做什麼?莫非,這人還對蘇綰痴心妄想不成?

傅行健也動了怒氣,在京都是他的地界,那綁匪頭子怎麼鬥得過他,很快就被他找到了蹤跡。那人也狡猾得很,不知從哪裡收到了風聲,很快就溜了,不過縱然如此,那人也沒討到什麼好處,被他重傷了,走時是被人架著跑掉的。接回蘇綰後,傅行健的心才算是安穩。

婚期如約舉行,婚禮一切順利,可就在當夜洞房之時,挑開新娘的紅蓋頭,蘇綰對傅行健柔柔一笑,目光卻帶起了一絲恍惚,讓傅行健的心咯噔一跳,怎麼也不舒服。

婚後,傅行健更忙了,忙得整日裡不沾邊,應酬也漸漸多了。有時候,還會夙夜不歸。

蘇綰勸過幾次,可傅行健的應酬哪裡是說不去就能不去的,也只能作罷。只要傅行健沒有讓傅閱來傳信說不回,她便讓人點了燈,一直在後院等他歸來,送上一碗解酒的梅子湯。

傅家長輩們對這個兒媳婦都十分滿意,有時候也勸傅行健要注意夫妻恩愛,前途嘛,不能急在一時。

傅行健也聽進去了,日日早回,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饒是如此,意外還是來臨了。一次應酬之後,傅行健喝醉了酒,醒來時卻是在白家小姐的閨房之中,身側睡著的是白家庶小姐白茹。白家人眾口一詞,說他酒後糊塗走錯了客院,傅行健百口莫辯,加上自己確實不記得醉酒後的事情,以為是自己亂性,便頂著頭皮將這事給蘇綰說了。

蘇綰很是傷心了一場,將自己關在房中一下午後,傍晚便秉明了傅家爹孃,第二天一早就以當家主母的身份上了白家,為傅行健求娶白小姐白茹為妾。

一個是庶女,一個是侯府世子,白家人很快就同意了婚事,將白茹送到了忠肅侯府。

娶了白茹後,傅行健一次也沒去過白茹的院中,他自覺愧對蘇綰,十天中有九天都守在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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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給傅母知道了,傅母是喜歡蘇綰沒錯,可蘇綰自打嫁過來快一年了,肚子裡半點音訊都沒有,傅母很是著急。眼見著府裡有新人進了門,傅行健卻不往新人房裡鑽,只以為是蘇綰暗地裡使了絆子,多次勸阻傅行健無效後,便變著法子勸蘇綰。蘇綰耳朵軟,可再是心軟,又怎願意跟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一日兩日,婆媳關系就大不如前,傅母漸漸喜歡會說好話的白茹,厭惡寧折不彎的蘇綰,對蘇綰的為難之處也漸漸多了起來。

蘇父膝下只蘇綰一個女兒,見女兒在婆家過得這麼不順,想到這樁姻緣原本是自己極力促成的,便十分鬱結。朝廷上風雲詭辯,他漸漸被排擠在權力之外,也是仕途不順。蘇父年齡大了,年輕時落下的舊疾也發作了起來,到了第二年夏天時,蘇父一病不起,在第一片秋葉落下之際與世長辭。

蘇父蘇母伉儷情深,就在蘇父亡故的那一夜,蘇母也閉了眼睛。

一夕之間,蘇綰便沒了爹孃,少了父母的榮光,傅母不喜她,她在傅家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緊接著,程蓉華的父親程志忠被人告發對陛下不滿,身陷文字獄,淪為階下囚。程志忠被斬首,程家女眷盡數沒入官奴。

蘇綰奔走求救無門,眼見著好友程蓉華即將成為奴婢,日日以淚洗面,深恨自己無能。傅行健娶了白茹後,對她愧疚萬分,不忍她黯然神傷,這才兵行險著,將程蓉華贖了出來納為妾室,對外給程蓉華捏造了個假身份,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

這事只傅行健和蘇綰兩人知道,傅母並不知情,見傅行健又娶了個妾室,只當自己這些時日的努力有了成效,蘇綰終於開竅了,又再接再厲給傅行健塞了幾個通房丫頭。

為了程蓉華有個安身之所,蘇綰便都忍了。

可蘇綰能忍,有人不能忍!

白茹見傅行健對蘇綰如此上心,全然不顧自己的感受,心中嫉恨非常。表面上,她是蘇綰在傅家的姐妹,背地裡,她卻使了些手段,讓傅母更加討厭蘇綰,又暗暗收集情報,要傅行健對蘇綰徹底死心。

有時候上天不長眼,一步步都如了壞人的願。

那一段時間,傅行健即將去西南剿匪,臨行前,蘇綰去廣雲寺為傅行健祈福,沒想到在廣雲寺偶遇了當年的土匪頭子。白茹一眼瞧出那土匪跟蘇綰的關係不一般,處處留上了心,隱忍不發。

一個月後,傅行健從西南剿匪回來,聽到的就是京城的滿城風雨,都說蘇綰不貞,被人撞見紅杏出牆。

傅行健原本是一個字也不信的,可那天夜裡,他竟在主院中看到了當初的那個土匪從主院裡跑過,消失在黑夜裡。他的心徹底涼了,那天晚上,傅行健和蘇綰吵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架,自那日後,傅行健便再也不去蘇綰的房中了。

蘇綰為人溫柔,可骨子裡的硬氣是不容更改觸碰的,這次怎麼也不肯低頭,就算被傅母勒令她從主院搬到破破爛爛的青璃院思過,她也不曾回頭。

“你母親住到青璃院後發生了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那段時間,侯爺不許任何人探視青璃院,過了兩個月後,你母親就跟侯爺和離,從忠肅侯府搬出去了。”程姨娘說道這裡,又一次嘆了口氣:“大概那兩個月裡發生的事情,就是侯爺跟你母親恩怨的關鍵,可惜,侯爺不說,你母親已死,那段時間的事情已成為一個謎團,永遠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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