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王府中的醋罈子打翻了,難免一院子的醋意,好在魏明璽收拾及時,才及時阻止了這一院子的酸氣。等傅容月緩過勁來,雨過天晴之後的兩個人更見恩愛。傅容月很是羞惱,時過境遷,再看當時的心境,連自己都覺得費解。

怎麼就突然想要找個人代替自己陪著他,在最後的時光給自己添堵呢?

她不禁悶頭笑起來,不怪魏明璽總說她傻,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傻透了!

魏明璽拎著她的臉,做出一副兇狠狀:“你說,你要我怎麼罰你?無端端的想送我出去,哪那麼容易!我是要賴你一輩子的!”

“你想怎麼罰就怎麼罰。”傅容月摟著他的脖子,軟軟的笑著:“明璽,你說,等事情都安穩了,秦思涵會願意留在京城裡嗎?這姑娘很好,命運又如此多舛,實在是讓人心疼。”

“等事情都了結了,再看她是個什麼意思吧。從小到大思涵都有自己的心思,我有時候能猜到,有時候也全然不懂女兒家的想法。”魏明璽玩弄她的頭髮,嘆了口氣:“我未曾想到她會落得如此下場,對她很是愧疚。容月,思涵一直在自責,說當年害我落難,我又何嘗就好過了?說起來,當初要是我們都聽秦大人的話,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只是沒有如果,想起往事總覺得唏噓。”

“都過去了。”傅容月抱著他,寬慰的安撫著他的肩膀。

魏明璽笑道:“對了,思涵對你很是讚賞,方才我們臨別,她還一直叮囑我,說你一個王妃能為我做到這般著實不容易,要我好好對你。”他眸中染上一絲不易覺察的痛色,只是被掩飾得很好,只繼續說道:“她說,將心比心,你委實是一個好女子,放在時間亦是不可多得。她問了一些咱們的事情,我便說了,她對西北很是嚮往。我猜,她或許對去箕陵城很感興趣,畢竟西北軍也曾經是四哥的軍隊,她在其中能找到歸屬感。”

“她一個人去嗎?”傅容月蹙眉。

魏明璽道:“你若不反對,就讓昭茹她們跟著去吧。她們自幼習武,跟在她身邊也妥當。”

“你安排吧。”傅容月笑了起來。

這事兒就定了下來。

傅容月和魏明璽的處置十分迅捷,隱月樓將秦思涵接走,暫時安置在隱月樓的院落中,第二日一早,由樓裡的身手高絕的女子親自護送秦思涵到京兆尹府擊鼓鳴冤。

清晨,京兆尹府的鼓點便驚醒了整座京城,而此時,齊王府裡的人還一無所知。

京兆尹府朱祁鎮聽了秦思涵的供詞,已是驚得面無人色。

這是一件舊案,亦是一件驚天大案,他小小一個京兆尹哪裡承擔得起,說不得,立即將擊鼓鳴冤的秦思涵移送了御史臺。御史臺的府衙更見高深,御史們能具表彈劾的人更是位高權重,送到了御史臺,朱祁鎮才算松了口氣。不過,他知道事關重大,對御史臺裡的諸人也並不完全放心,又將供詞謄抄了幾份,分別呈送刑部,請求刑部立案調查秦家滅門的慘案;又遞交一份到陵王府,請攝政王做主,主持大局。

魏明璽剛剛拿到這份供詞,京城的天就變了。

齊王在御史臺的眼線如今只剩寥寥幾人,但不妨礙訊息的流出,待他得知了整個事情,立即飛馬入宮,同德妃商量。

德妃這幾日剛有些好轉,聽了齊王的說法,幾乎背過氣去:“那個……那個死丫頭竟還活著?”

“母妃,這可怎麼辦?”齊王急得團團轉,這一次,他是徹底的慌了神。

他沒有完全忘記幾個兄弟的事情,魏明春是因為謀逆成了屍骨一具,魏明鈺則是被幾個大案牽扯,才被順藤摸瓜除去了。他難道也要步了幾個兄弟的後塵嗎?

德妃喘著粗氣,眼中閃過濃重的殺意,又是懊惱,又是痛恨:“還能怎麼辦,人在哪裡,殺了就是。死無對證,到時候鬧到御前,刑部和御史臺有他們的說法,你自然也有你的說法,陳年舊事了,指不定陛下會信誰!”

“可是,可是……”齊王只覺得不妥當:“如今秦思涵是看押在御史臺,被重重保護的,要得手很不容易。”

“再是不容易也要去辦!”德妃怒道:“你府中養著那麼多死士,是用來看的嗎?”

齊王無可奈何,瞧見德妃怒後連連咳嗽,幾乎直不起腰來,也不敢再拿這事兒來煩她。倉促間從宮中出來,立即尋了府中管事,讓死士營總管前來會見。怎料管家去了不久,便面色蒼白的回來,一見面,管家撲通就跪在了地上,眼中滿是淚光的哀嚎:“殿下,不好了,咱們的死士營……沒了!”

“沒了?沒了是什麼意思?”齊王道:“你說清楚一點!”

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老奴到了死士營,只看到一營的屍體,都開始臭了。營裡的幾個統領死了三個,還有兩個不知下落,不知是被人抓了,還是死了或是逃了。殿下啊,咱們的死士營被人一鍋端了!”

“是誰幹的?”齊王面如土色的跌坐在椅子上,雙.腿痠軟,幾乎站不起來。

管家道:“不知道,下手的人動作幹淨利落,咱們很多死士是毫無抵抗就死了。不過殿下,雖說沒有線索,但如今京城裡能有本事動手,做下這麼大的手筆的,除了陵王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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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王!”齊王喃喃自語。

是啊,除了他這個好兄弟還能有誰?

齊王臉上綻開慘烈的笑意,瞬時間只覺得萬念俱灰,什麼前途抱負都沒了,他想起了先前還沒澄清的兩個案子,想起自己在御前還等待稽核的南宮越案,聽說刑部還在調查馨兒的死,背負著幾條人命的他,倘若再攤上秦家的滅門慘案,那就是陌路了。齊王恍惚看見了等待自己的是什麼結局。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在斷頭臺上,衣衫襤褸,臺下是魏明璽得意的笑臉;他彷彿看見自己的人頭落地,齊王府上上下下皆是痛哭失聲……

“哈哈,哈哈,完了!”齊王恍恍惚惚的笑了起來,身影在一瞬間變得單薄又孤單:“齊王府這一次真的完了!”

“殿下,接下來怎麼辦?”管家急急的追問。

齊王落魄的起身:“你問我怎麼辦,我還想問問你們怎麼辦呢!”

“殿下!”管家瞧見他一副自甘墮.落的神色,明白此時身家性命都寄託在他一人身上,哪裡肯放棄,急聲呼喚:“殿下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這滿府的上下努力一把啊!殿下,兩個公子都還小,側妃肚子裡還有未出生的孩子……”

“對,我不能放棄!”齊王眼中露出一絲掙扎,他站起身來,搖搖擺擺的道:“去將先生們都請來,齊王府能夠在這一次的風浪裡活下來,就看先生們有沒有什麼高招了!”

但還有更難的在等著齊王魏明遠。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這些訊息都紛紛落入了下人們的耳朵裡。很快,齊王府的人們都知道了齊王府攤上大事了,一時間,齊王府裡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孫側妃挺著個大肚子,因蔡良人的事情,她正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裡,乍然聽到這麼大個天雷,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頓時腹中一種撕扯,幾乎暈了過去,緊接著便早產了。她先前就懷過一個孩子,只是沒能保住。這一胎格外重視,精心養著一直沒有出事,但最近這一個月被禁足不免心神俱碎,腹中的胎兒著實不穩,這一屁.股下去,不知怎的驚動了腹中的胎兒,本是正的胎位竟突然就變了位。孫側妃苦苦掙扎了兩個多時辰,仍舊沒能成功生下孩子。

齊王妃聽說孫側妃早產,急忙趕到院子裡看望,只見一盆盆的血水從屋子裡端出來,卻遲遲沒聽到孩子的哭聲。

她是不願意有個孩子同自己的兒子爭寵的,也並不見的真上心,但此刻知道事急從權,只得竭力保住孩子,一面讓人去請好郎中,一邊去請齊王。

齊王書房議事,聽說孫側妃要生孩子,更見不耐煩:“早不生晚不生,偏偏這個時候生!女人生個孩子有什麼麻煩的,哪個不是這樣過來的?王妃生的時候我也沒去,不什麼事都沒有嗎?女人就愛大驚小怪,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

他不肯挪步,齊王妃奈何不得,只得苦守。

等齊王從書房議事出來時,終於想起孫側妃,移步去孫側妃的院子,卻只看到一床血淋淋的床單和慘白如紙的一具屍體了。

“怎麼回事?”齊王只覺得地動山搖,根本無從接受。

齊王妃跪在地上散發脫簪請罪:“孫側妃腹中胎兒不正,難產以至血崩,大人孩子都沒能保住!是妾身無用,請王爺責罰!”

“大人孩子都沒了?”齊王不信。

齊王妃深深磕頭:“是。”

齊王奔上前兩步,一把掀開被子,只見白布罩著的屍體下,孫側妃痛苦扭曲的面容清晰的印在自己眼前,那唇.瓣已被孫側妃自己咬碎,血肉模糊,可以想見孫側妃臨去時痛苦到了極點。魏明遠終於扛不住這重重的打擊,身子一晃,向後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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