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略抹了抹眼角:“梅大小姐沒事,是……是……”說了幾個字,哽咽已然不成聲:“是南宮將軍出事了!”

“南宮越?”魏明璽一愣,隨即怒道:“不可能!”

“是真的。”何方略哭道:“我們在去西涼的路上一直都平安無事,南宮將軍也沒有放鬆警惕,但在平陽關外還是中了埋伏。南宮將軍為了保護大家,中了七箭,那箭頭上還惡毒的淬了毒,南宮將軍當場就去了。他趁著還有最後一點時間,忍痛寫了這封血書,囑咐我要快馬送回京城來親手交給王爺,西北軍權一應交接工作都在其中。”

“你也受了傷?”傅容月見何方略的衣衫上都是血跡,他臉色發白,心中說不出來的疼痛。

何方略點點頭:“我是在回京的路上受的傷,有人想截殺我搶奪這血書,幸虧王妃佈置得當,有人暗中相助,我才倖免於難,只是一點輕傷並不礙事。身上這些血跡……”他臉色慘然:“有我的,也有南宮將軍的。他在最後關頭還是浴血奮戰,我,我實在是……”

說到這裡,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停下來喘氣。

魏明璽直勾勾的看著他,木訥的站著,什麼反應也沒有。

他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何方略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落在耳朵裡,打在心頭,他是怎麼也不肯相信。梅闌珊出嫁時南宮越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同自己話別,兩人還約定好,等他送了梅闌珊回到西北,就在年末的時候主動出擊赤蒙,趁著赤蒙裡的細作動手時,一舉發動給赤蒙施壓,助魏明璽大事得成。

怎麼可能?

不可能的!

那麼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

他實在是沒辦法相信。

南宮越啊,那可是南宮越!縱橫西北,無往不利的護國屏障,是讓赤蒙人提起來就恨得牙齒癢癢的南宮越啊!他還那麼年輕,正是生命中年華最好的時候,萬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就舉步入了地獄……

魏明璽的呼吸越來越急:“你說清楚一點,南宮越是怎麼沒的?你們是怎麼在平陽關外中的埋伏?刺客是什麼人?南宮是主將,為何讓主將中了箭?”他猛地怒喝:“你們難道就沒拼死保護他嗎?他不應該死!”

何方略情緒亦是激動,忍著痛回答:“我們一路過去的速度並不慢,容盛太子說,西涼得到的訊息要晚幾天,西涼國中得到訊息加上推測我們的路上,要二十天才到,大家腳步快些,能在十天到。除去路上耽誤的時候,十五天足夠。故而一路都加緊了步子的,就怕出什麼意外。梅大小姐也格外有分寸,從不叫苦,南宮將軍憐惜她此後一生都在西涼度過,到了平陽關時,便問她是否要在這裡祭祀,遙望京都,梅大小姐便下來了。”

“梅大小姐設了案牘在平陽關外祭祀,方三拜起身,一支流箭便與她擦肩而過。南宮將軍立即佈陣,將梅大小姐圍在中間。”何方略閉了閉眼睛,當時的場景就紛湧而出。

本以為這些此刻是衝著梅闌珊來的,哪知道大家都猜錯了。一片人從草叢中竄出來,看似攻擊梅闌珊,實則將全部大火力都集中在南宮越身上。梅闌珊和容盛都身懷武功,但摸不準是什麼人,梅闌珊不宜動手,全靠容盛在旁保護。寧平安是南宮越的副將,在他身側盡力周旋,一時間並不得近身,場面頓時膠著。

哪知道這些此刻見屏障密不透風,轉而便集結起來用上了弓箭。

箭雨襲來,大家手中都沒有可以遮擋的物品,紛紛尋找掩護。何方略和褚一鳴在一個隊伍裡,等兩人找到可以掩護的石頭時,瞥眼曾見到平寧安在同刺客拼命,仍然處於優勢中。

可惜,箭雨停下時,大家才發現南宮越已經躺在了地上。

南宮越是如何受傷的,恐怕只有當時在他身邊的寧平安才知道。

這些刺客武功高強,身手敏捷,來去如電,顯然是受過十分專業的訓練,更像是死士營裡出來的死士一樣。南宮越倒地後,這些人都不做停留,飛快的散了,地上的屍體也無人理會。

他們事後查證,那些屍體上什麼特徵都沒有,完全看不出是哪裡人。南宮越去了,送嫁的隊伍裡一時沒了主心骨,西涼的迎親隊伍裡也有不少人受傷,只得暫時安置在平陽關外。出來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瞞得住朝廷,寧平安含淚讓褚一鳴前去平陽關報信,由平陽關守將護送隊伍進去平陽關暫時安置後,便派遣何方略先行護送南宮越的血書回來,後續如何安排,仍舊聽從朝廷的命令行事。至於南宮越的屍體,則由寧平安護送回京,後一步出發,興許還在路上。

魏明璽幾乎是從何方略的手中搶過血書,一目十行看完,一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憤怒將血書都捏變形了。

傅容月心疼至極,怕他傷了自己,從他手中用力抽出血書,待看清了南宮越說了什麼,不由嘆了口氣。

何方略雙眼紅腫,神色疲憊至極,身上還帶了傷,見到了魏明璽說了真相,此刻已經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她便柔聲勸慰何方略:“何將軍一路是快馬趕回的吧,你也累了,先回府中去歇息,剩下的事情交給王爺。”

“請王爺務必還南宮將軍一個公道!”何方略點了點頭。

傅容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欲多言:“去吧。”

何方略幾乎站不起來,由董劍逸攙扶著起身,護送他回方家。

何方略一走,魏明璽就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他的唇.瓣不停的顫.抖,雙目透著頹然無神,懊惱的揪住自己的頭髮一言不發。

傅容月在他身邊蹲下,她多少能猜到魏明璽此刻到底在想什麼,抱住他的膝蓋,捧著他的頭:“明璽,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過分自責。”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魏明璽拎著自己的頭髮,語氣低沉到了極點:“我明明知道南宮墨要對他下手,卻沒有保護好他;我明明知道魏明遠想要軍權,為了這個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我還那麼自大的認為他不會得手。容月,我明明可以保護好南宮越的,我明明可以的,只要我派一隊暗影隨行,就絕不會讓南宮越名赴黃泉。容月,都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是魏明遠和南宮墨的錯!”傅容月眸中冷意一閃而過:“他們為了自己的目的,棄家國不顧,是我大魏的千古罪人!”

“我好恨!”魏明璽咬牙切齒的蹦出幾個字。

傅容月見他如此更見心疼,摟住他的膝蓋,聲音更柔和了幾分:“我也恨,但恨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明璽,振作起來,大家都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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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要振作,我要為南宮越討回公道!”魏明璽沉默片刻,沒什麼表情的容顏透著鐵一樣的冷峻。

傅容月點了點頭,他便道:“這一次我錯了,錯就錯,我不該放過魏明遠的。容月,我等不了了,我要提早動手。”

“等南宮越的屍體回京再動魏明遠吧。”傅容月見他執意的勁頭上來,心中一陣擔憂,生怕他意氣用事。

她知道魏明璽在西北時,同西北軍中的這些將領個個都交情深厚,尤其是南宮越,兩人從相互試探到相互信任,攜手並肩作戰,西北塞外的城池都有兩人並肩的身影,這份戰場上的熱血情懷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夠不得了的。南宮越的驟然離去別說魏明璽接受不了,就是她自己也覺得實在是匪夷所思,壓根不願意相信。

魏明璽又沉默了一下,方說:“寧平安已經在路上,再過幾天就到了,我便聽你的,再忍幾天。”

傅容月心口提起的大石頭總算落了下去。

陵王府中已經上下皆知南宮越離去的訊息,方才便一片死寂,此刻更是靜的毫無人氣。傅容月讓綠蘿將大家都叫來,敦敦叮囑在朝廷訊息放出來之前,不需任何人走漏消息,陵王府中的氛圍更見壓抑。

到了傍晚時分,喬凰離外出回來後也到了訊息,不過他並不意外,只道了一句:“他的命數如此,天意。”

傅容月和魏明璽恍惚的想起,喬凰離曾經輾轉拜託人幫他帶了一封信到魏明璽跟前,上面寫的便是這麼一句話:“西北有鉅變。”如今想來,原來這個西北的鉅變應在了南宮越的身上,他的乍然身亡,正是西北軍翻天覆地的變化。

喬凰離更擔心的是一旦赤蒙得知西北軍主帥離世,會引來偷窺和忌憚,當即讓魏明璽以攝政王的身份請旨,讓壽帝頒佈了一道詔書,如同南宮越出發前商議的那樣,將西北軍的統帥權移交給了新晉的武試榜眼南宮炘,責令南宮炘立即出發,武狀元蕭紅琳隨行,兩人立即前往西北坐鎮,朱麒洸作為軍師扶陣,不得有誤。

魏明璽全部照辦。

這聖旨到了南宮家,當然又掀起了一陣狂風驟雨。

南宮炘剛剛得到武試榜眼,就被授予如此重職,聖旨讓他走得急,他接了聖旨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先前的訊息,找上了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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