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張大亮雙眼圓睜,已是徹底的蒙了:“什麼欠下的三萬兩銀子?”

李媽媽臉色一變,她身後的三個人高馬大的龜公立即上前一步,面露兇相的瞪著他,李媽媽沉下聲來:“怎麼的,張大爺這是打算不認賬了?”

她說著話,伸手到懷裡一抹,抖了抖信箋紙,將欠條遞到了張大亮眼前。

張大亮定睛一下,白紙黑字寫明了他欠債的原由:跟紅塵地的姑娘們推牌九,輸掉了三萬兩銀子!在簽字那一欄,赫然是他的字跡,比平時潦草了一點,那明明白白是自己的字,還按了鮮紅的手印。

張大亮的冷汗瞬間將他的後背都溼透了,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想要將這欠條拿過來看看,可李媽媽哪裡會容他染指,手指往後一縮,冷笑道:“我李蘢怡出道十三年,還沒哪個敢欺壓到我的頭上來,想賴賬,你也得問問老孃同不同意!我就問你一句話,這三萬兩銀子你是還還是不還?”

“我沒有那麼多銀子……”張大亮顫抖著嗓子開口。

話音未落,就聽見李媽媽冷聲吩咐左右:“沒銀子?你耍老孃玩是不是?給我好好打聽打聽,來我紅塵地吃霸王餐的,有幾個沒缺胳膊斷腿兒的!”

她說話間,左右幾個高大的龜公已是上前來,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這些龜公平日裡偶爾做些端茶送水的活兒,實則是紅塵地的護院,這一頓拳腳下來,幾乎把張大亮打得死去活來。他嘴角流血,面色悽慘,好不難堪。

一頓亂揍後,兩個龜公將他死死摁在桌子上,一個龜公掏出鋒利的匕首,二話不說,掰開他的手指對著小指頭就切了下去。

“啊——”的一聲淒厲慘叫,張大亮痛得蜷縮成一團,掙脫他們抱著自己的手遍地打滾。

李媽媽見慣了這場面,只冷笑道:“三萬兩銀子,一分也不能少,明天我會找你來要銀子,你若是識趣就什麼事也沒有,否則……”

張大亮一抖,李媽媽已吩咐道:“將他給我丟出去!”

兩個高大的龜公立即向前,一人抬著他的頭,一人抬著他的腳,將張大亮扔出了紅塵地。

張大亮痛得意識都有些模糊起來,可腦子卻分外清晰,昨天的事情到現在彷彿一場夢,唯一相信的就是那個麗人,他不禁喃喃自語:“春玲……春玲……”

“還想著春玲?就你這窮酸樣子!”隨後而來的李媽媽哧鼻道:“實話告訴你,昨天晚上春玲就被人贖走了,知道贖她的人是誰嗎?陵王殿下,你惹得起還是比得上?論長相,陵王殿下是京都第一美男子;論身份,人家是皇子,你是什麼東西?你還是趁早別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趕緊還上我紅塵地的銀子才是。”

一席話,將張大亮澆了個透心涼,捂著自己的斷手只覺得絕望欲裂。

此時還早,紅塵地門口並無什麼人煙,李媽媽也懶得跟他廢話,警告他別想著逃跑後,就徑直關了紅塵地的大門。

三萬兩銀子,張大亮哪裡拿得出來?

這時他又念起傅閱的好處來,至少傅閱在時,隨便準他挪用一兩萬兩銀子不是什麼難事,就是傅閱自個兒,那兜兒裡也是有不少銀子的。

對了,傅閱的銀子!

張大亮捂著血流如注的手指,眼睛一下子睜得亮亮的,他怎麼會把這茬給忘記了?

想到這裡,張大亮快速起身,撕了片衣角將斷指包了,簡單止了血就往商鋪衝去。到了傅閱慣常藏物的暗格裡,拉開仔細找了找,裡面果然放著好幾張錢莊的憑條,粗略一算,大概有一萬兩銀子左右。

他眯起眼睛,慌亂的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後,他快速的將紙條收到了口袋裡,關上暗格離開了商鋪,直奔錢莊而去。

傅閱的死訊還沒有傳開,錢莊的夥計並不知道傅閱已死,見人拿著憑條來結算,就結了銀票給張大亮。

張大亮的字是傅閱所教,模仿他的簽名易如反掌,夥計核對無誤後,將銀票給了傅閱。

傅閱揣著一萬多兩的銀票,略一思量,咬了咬牙,花十五兩銀子買了一匹馬,直接就出了城。他想清楚了,回傅家充其量一輩子都是個管家,掙是掙不到這一萬兩銀子的而這些銀子,足夠他隱姓埋名生活一輩子了。與其為了留在傅家將這些銀子送給紅塵地,還不如就此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京都。紅塵地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青樓,還能真找得到他不成?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他一路出城往東而去,整個白天都不敢歇息,到了夜裡,總算到了一座不起眼的鎮子,他累極了,傷口灼燒一樣的痛,便找了家客店住下。

剛剛踏進客棧,便聽見一個男人數聲冷笑:“張大亮,你以為你能跑得了?要麼跟我乖乖回京都,要麼,老子現在就結果了你!”

說話間,一口鐙亮的大刀就亮了出來。

張大亮啊的一聲,嚇得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

被拎回紅塵地時,張大亮終於死了心,對著李媽媽又是哭又是求的:“您行行好,我真的沒有銀子了。我只有這麼多了!”

李媽媽數了數他遞上來的一萬多兩銀子,很快就點頭:“行,我就放你一馬,這裡有一萬二千兩,剩下的一萬八千兩我給你點人情,算你一萬五千兩。後天傍晚一定要把銀子送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張大亮哭都沒地兒哭,心痛肉痛更是愁,希望完全破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詳盡一切辦法籌銀子。

就在張大亮焦頭爛額之際,傅家瀟湘院裡,傅容月淡定的在燈下翻看著典籍,認真的為將來做準備。

忽然間,眼前的燭火微微晃動,有人進了屋子裡,帶來一陣微風。

“梅琳,你去歇著吧,需要伺候時我再叫你。”傅容月頭也不抬的柔聲說。

一個身影徑直走到她身後,低下頭湊近去看她的書籍,黢黑的影子投在傅容月身上,她頓時覺得不對勁,這影子也太寬大了些,並不是梅琳那纖纖身量;位置也太過曖昧了點,乍然一看彷彿自己是被來人攏在懷裡的。

她悚然一驚,不自覺的用上了瞬移的特異功能,晃眼間人已站到了另一側。

“是你?”瞧見魏明璽熟悉的容顏,她才稍稍松了口氣,隨即又不悅:“你幹嘛一聲不吭的站到我身後來?你就不怕我一劍刺你個骷髏?”

魏明璽沒回答她的話,他目光專注的看著書桌上攤開的書籍,那是一本戰術孤本,名曰《兵詭》,講的是行軍打仗如何利用地形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克敵制勝。他從前也看過,內容枯燥深奧,頗為難懂。

他抬起眼來,眸色顯得有些複雜:“你研讀兵法?”

傅容月注意到他今日是一個人前來,且丟掉了那座華美的輪椅,人是站立的。掃了一眼,窗戶下放著一截柺杖,原來他來時動靜還是有的,大約是自己看得投入沒發現。

魏明璽身穿黑色布衣,明明是不起眼的料子,可在燈光下,越發襯托出他容顏的純淨,好似一輪光華,讓人移不開眼睛。她不禁看得有些呆了,魏明璽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連蹙眉都是那樣好看,可惜,京中沒人見過他成年後站起來的風姿,憑白便宜了魏明鈺這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混蛋得了好名聲!

若是他能這樣站在太陽下,誰又會說,他是一個殘廢,一個廢物呢?

傅容月心中蕩起一股異樣的衝動,好不容易才給她壓了下去。她搖搖頭,強迫自己清醒過來,魏家人可以作為盟友,就算魏明璽再不一樣,也決不能深陷其中。

魏明鈺就是活生生的教訓啊!

她點了點頭,目光清朗:“多學一點東西,總沒有壞處。”

“你想帶兵?”魏明璽沒放過她,盯著她的眼睛問。

傅容月給他問得心頭著惱,抿緊了唇不說話。

魏明璽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將目光移開,笑道:“多謝你的好意!你能為我這般著想,我很開心。”頓了頓,他又笑著說:“不過,我生而為人,存於天地之間,若不能保護好腳下的土地和懷裡的女人,又算什麼男人?你若想上沙場,那只能與我並肩而戰,生,一起生;死,也一起死。”

轟的一聲,傅容月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間炸開,所有的血液都翻湧上了頭頂。

他懂,她什麼也沒說,可他完全都懂!

在傅容月心裡,魏明鈺是最大的對手,他後臺強硬,沈貴妃絕不允許他人奪了那個位置,壽帝太過溫和,如今的朝廷早已是內憂外患,要想兵不血刃拿下皇位幾乎不可能。而魏明璽是註定無法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的,更不能提劍上戰場,她要借魏明璽復仇,斷斷不能讓他的希望落空,思來想去,如今自己能幫的有限,將來若真起戰亂,她一定要成為魏明璽的助力而不是他的軟肋。

既然他不能上戰場,那好,戰場她來抗!

她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瞭解自己,不過一本兵書,他就看穿了自己的所有心思,她驚得呆了,一時之間完全忘了反應,只能定定的看著魏明璽走到了自己跟前。

魏明璽一步步走過來,伸出手整理了一番她略微凌亂的鬢髮,傅容月頭皮感到一點點刺痛,再伸手一摸,頭上已被他插了一支髮釵。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