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秦文棠倒並未真的讓賈元春起來守夜。等賈元春回去睡了,他便將鋪開的乾草整理了一番,讓她睡得舒服一些。賈元春也是真的累了,後半夜睏意上來,便沒有再醒。秦文棠坐在火堆旁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今天意外的撿到賈元春,勾起了他心中對梅闌珊的思念,望著跳躍的火苗一會兒微笑,一會兒悵然,反而沒什麼睡意。

這裡叢林茂密,夜鶯的叫聲偶爾傳來,讓秦文棠十分恍惚。

天邊露出魚肚白時,他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覺,夢中竟又夢見了梅闌珊,掙扎著醒來後,便到溪水邊洗漱,整理妥當才叫醒賈元春。

“都怪我。”賈元春睜開眼睛已經天亮,不免十分懊惱:“說好下半夜替換你的,我卻睡著了。秦大哥,真心對不住。”

“沒什麼的。”秦文棠見她說話小心謹慎,並不忍心責怪她,笑道:“我在外行走時,幾天不睡也是可以的。一覺起來精神好些了吧,今天咱們要走的路還很長,你若撐不住可以早點跟我說,咱們就歇歇腳。”

“你昨晚說這山裡有狼?”賈元春同他肩並肩騎馬穿行,有些不信的問。

秦文棠笑道:“別說是狼,恐怕是大老虎也是有的。你不能離開我太遠。”說著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匕首:“這個東西你帶著防身。”

“多謝。”賈元春鄭重的將匕首綁在自己的手臂上,心中對他充滿了感激。

兩人從晨曦開始就動身,秦文棠沒有說錯,這叢林不知道多深,一直走了很久,腳下的路開始便得不可辨認,樹林也越來越濃密,抬頭看去,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竟有些好看,只是也越來越潮溼了。秦文棠開始緊張起來,始終將賈元春的馬韁牽在手上,生怕有什麼東西驚擾了馬兒,賈元春控制不住馬兒出了意外。

到了正午時,兩人才總算看到周圍的植物發生了變化。

越往西北走,樹林的高度就越低,形狀也不同了。

“剛剛咱們翻過了一座山的半邊,這會兒咱們在背陰面,也就是西面了。你仔細看,向陽的一面的樹木都要高大一些,西面的樹木大多低矮。”秦文棠見賈元春興致勃勃的看著,便笑著提醒:“在這西面很多樹下都生長著蘑菇,不過不是所有蘑菇都能吃。叢林規則第一條,色彩漂亮非常的蘑菇是絕對不能吃的。”

“這種?”賈元春指著不遠處的幾株五彩斑斕的蘑菇問。

秦文棠點頭:“對,這種就是有毒的。”

“那我知道了。”賈元春眼睛眯了起來:“要吃就要找我們平日裡吃過的那些,不認識的千萬不能入口。”

“孺子可教。”秦文棠打了個響指:“當然,認識的也不是百分百就安全。蘑菇的品種很多,有些光靠外形難以分辨有毒沒毒,也不能入口。”

“那叢林規則第二條是什麼?”賈元春將他的話都牢牢的記在心裡。

秦文棠笑道:“叢林規則第二條,留心腳下。”

“腳下?”賈元春半信半疑的低頭看去。

話音未落,就被尖叫聲淹沒了:“啊——”

只見兩人不知不覺中好像走到了一個蛇窩裡,在兩人的腳邊,正盤著好幾條色彩繽紛的蛇。賈元春自然一個都不認得,但是蛇這種東西她天生就害怕,控制不出的大喊大叫起來。秦文棠卻早有準備,微微探過身子捂住她的嘴.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等賈元春平靜了一些,他才笑道:“這種大小的蛇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但是你如果一直這樣害怕,它們就會將這種訊號誤認為是挑釁,蛇的動作很快,它們發起攻擊的時候,連我這種會武功的人也不一定能閃躲,你落在它的嘴.巴里就是送肉。喏,這條綠色是竹葉青,劇毒;那邊那條黑白的是響尾蛇,也是劇毒。旁邊那一條看起來體積最大的卻不用擔心,那是菜花蛇,沒有毒,就是給它咬一口也沒什麼打緊的。”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賈元春見他指著這些蛇類信手拈來,不由很是佩服。

秦文棠笑道:“我比你多吃了那麼多年的飯,可不是白吃的。”

賈元春回過頭去,身後的蛇都盤著沒有動彈,頭頂上的數目也有一些掛著,兩人小心的不去碰樹枝,謹慎的穿過這條路。她後背起了一身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待穿過這條路時,竟被冷汗溼透了。

秦文棠也知道苦了她這種大小姐,安全之後,從懷中拿出一包梅子:“吃點甜的,甜食在受驚之後能夠緩解一下心悸,你會舒服一些。”

他竟這般貼心!

賈元春握著那溫熱的梅子,腦中完全想不起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買的。只記得在浦新時他去準備伙食,兩人明明是一路的呀!

但什麼樣的人會將女孩子的小心思也放在心上呢?

賈元春看著秦文棠,越發的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十分細心,是個不可多得的可靠君子。想到梅闌珊,她不禁嘆了口氣:“闌珊真是有福氣。”

“什麼?”秦文棠沒聽懂。

賈元春笑道:“你對我這樣的陌生人都能以禮相待,處處周全,平日裡對梅珊恐怕更好吧?”

“我同她不常見面。”秦文棠微微一笑,眼中苦澀,笑容卻很是真誠純淨。梅闌珊同他已經解除了婚約,不知為何賈元春竟然不知道,他便知道賈元春是想多了,“事實上,我離開京城的時候,我同闌珊的婚約已經結束了。”

“為何?”賈元春瞪大眼睛,他這般好,闌珊也是個很好的姑娘,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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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棠搖搖頭:“可能緣分還不到。她值得更好的。”

“你也很好。”賈元春見他情緒有些低落,心中很是異樣,不由自主的開口勸道:“秦大哥,我能多嘴問一句為什麼嗎?是梅相不准許,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我覺得秦大哥不像是個會始亂終棄的人,闌珊我更是瞭解,她心地善良,刀子嘴豆腐心,認定了什麼就是什麼,斷然不會答應了又反悔。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秦文棠道:“我跟闌珊不合適,註定走不到一起。”

賈元春不說話了。

她不傻,如果真的不合適,當初又是怎麼訂婚的?

她曾經親眼看到過秦文棠陪著梅闌珊在御花園中散步,對梅闌珊也是溫柔體貼,梅闌珊更是因為她的幾句搶白就同自己大打出手,百般維護。他們之間明明有情義,為何說分開就分開了?她不禁沉默,她是傅容月婚禮的當天就離開京城的,走之前一直在家中並未出去,竟不知道這樣大的一件事!

秦文棠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想到梅闌珊,心中更是隱隱作痛,指著旁邊的一株大樹說:“你在這裡少坐一會兒,我們吃點東西再出發。”

“還早呀!”賈元春看了看天色,她尚且還能再多支撐一些時候。

秦文棠堅決道:“下面一段路不好走,要養足了精神。你看那邊,”他指著不遠處的另一座山峰:“我們沒有走官道,走這條山路,能節省差不多三天的時間。待會兒下山很快,但是很快就要開始爬那座山,那就是力氣活兒。”

賈元春拗不過他,只得下馬歇息。

騎了好幾天的馬兒,她的腿已經十分疼痛,這一落地就幾乎站不住。只是坐下之後,屁.股也裂了一般的疼,更是坐不下去,尷尬的靠著一塊大石頭休息。

秦文棠看了她好幾眼,心知肚明,他沒有點破,生了火堆後,便提著匕首進山去狩獵,囑咐賈元春在這裡等著。

賈元春不敢亂走,就等在大石頭邊。目送秦文棠遠去,白日裡身影比昨天晚上更清晰,她神色不免又恍惚起來。

真的同梅闌珊解除婚約了嗎?

他們都是很好的人,走不到一起,她都覺得遺憾!

她獨自發呆,竟完全忘記了秦文棠的吩咐,靠著大石頭沒有移動,距離那火堆尚且還有幾步的距離。她想著自己的心事,沒有注意到秦文棠走後不久,身後的樹林裡傳來隱隱約約的動靜,幽暗的森林裡,幾雙綠色的眼睛若隱若現,正扭著步子謹慎的接近她……

秦文棠動作很快,他是狩獵的老手,抓個山雞兔子輕車熟路,很快就收穫滿滿。

昨天晚上見識到賈元春的飯量,他抓了個只野雞後,又特意多打了一隻兔子,這才心滿意足的迴轉。誰料剛剛走出樹林,他的目光就猛地一變,連野味都顧不得了,匆匆丟到一邊把匕首拔了出來。

賈元春見他回來就是一喜,忙站直了身子準備向他走來,誰知剛剛動彈,便瞧見秦文棠臉色十分緊張的盯著她的後方,正握著匕首跟她打手勢,示意她緩慢的過去。

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看著秦文棠的臉色,也知道身後有未知的危險。

秦文棠滿面嚴肅,賈元春看不見身後的場景,頓時汗毛都立了起來,手心的冷汗立即湧了上來。她依言走了幾步,強烈的好奇心卻按捺不住,終於慢慢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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