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柔見她久不回答,臉上的笑容也垮了下來,她心中惴惴,突然想起了父親多年來的教導:“柔兒啊,外面的世界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外面到處是壞人,有些人看著面善,實則心機叵測。他們只要一聽說你來自神農嶺,多半便不會讓你輕易走開,外面那些人總是想找到咱們白家的落腳點,讓白家受人奴役,受盡苦楚。過去那麼多叔叔伯伯,哪一個出谷後又得了好活了?柔兒啊,你太單純,太善良,不是爹不想讓你出谷,而是爹怕你被人傷害。”

“我不會說出去的。”傅容月沉默了一會兒,才重重的說:“我知道你們白家的規矩,只要你不願意,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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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可是給了白芷柔一劑定心劑,她立即感動得眼淚汪汪,握住傅容月的手笑道:“謝謝你。我爹總說外面全是壞人,一定是騙我的。”

“那的確不是騙你的。”傅容月見她全無心機,忍不住替她憂心起來,不是每個人都像傅容月一樣對白家別無所求,若是讓人知道了白芷柔來自神農白家,那還了得?

她不禁敦敦叮囑:“以後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你來自神農白家。如果人家一定要問,你就說你姓白,住在城外。人家再追問,你一定不能說。”

白芷柔連連點頭,親爹的告誡她聽不進去,可傅容月一個外人的話,竟對她有難以言喻的說服力。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白芷柔拉著傅容月不肯放手。

傅容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從白芷柔的身上,彷彿看到了前世那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迷糊的自己:“我叫傅容月,住在忠肅侯府。”

“那我以後叫你月兒吧。”認識了人之後,白芷柔倒成了個自來熟,笑著說:“我爹孃都是叫我柔兒,月兒你也這樣叫我好嗎?”

傅容月點了點頭,她又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讓掌櫃的幫我包起來。”

白芷柔拿著腰佩,又叮囑了傅容月一定要等她,這才安心的去付錢。

傅容月留意到她並沒帶丫頭出門,梅琳也蹙著眉頭說:“這個白小姐真是膽大,嬌滴滴的行頭,出門也不帶個丫頭,實在是讓人不放心。”

“你懂什麼?”傅容月低聲笑道:“神農白家是武醫世家,她看起來柔弱無骨,指不定三五個漢子還打不過她。就算碰到了高手,拳腳上她勝不了,可用藥已是白家人的本能,一旦遇到危險,肯定是會下意識的使用毒藥來保命。這個天下,能抵擋得住白家毒藥的人,怕也是不多。”

梅琳有些不相信,只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如此柔善,怎麼可能跟殺人不眨眼的用毒高手聯絡起來?

不多時,白芷柔拿著包裝好的腰佩回來,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第一時間過來拉傅容月。

她的手很軟,只在掌心處有些許細繭,證明傅容月所言非虛。

白芷柔買到了稱心如意的東西,傅容月沒了看上的,索性就不買,兩人結伴出門,本打算在朱雀街再逛一會兒,白芷柔腹中卻咕咕的叫了起來。

她出門太久,一心只想著要把看中的腰佩買下來,竟連飯也沒來得及吃。

傅容月暗暗好笑,帶著她去了一品齋,點了招牌菜給她吃,自己則要了一盤蜜餞,悠悠的一口一口吃著。

白芷柔確實餓了很久,聞到飯菜香氣,食慾大動,溫溫柔柔的道謝後,立馬提起筷子吃了起來。她看起來柔弱,胃口倒是很好,三菜一湯幾乎一掃而空,看得梅琳是瞠目結舌。

傅容月也是驚呆了,白芷柔被兩人這麼看著,麵皮頓時通紅,小聲說:“我……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你在長身體嘛,能吃是好事。”傅容月忍住心中的好笑,正經的說。

她算是多少看出了一點,白芷柔斯文的表層下,藏著不少野性。這丫頭慣會裝,不過總歸是天真,裝一小會兒就會露出馬腳,讓人忍俊不禁。可是這丫頭又好面子,你若是表現得太吃驚,她便會格外羞澀。

白芷柔聽了這話,總算是放下了心裡的包袱,笑了起來:“我爹孃也是這樣說。尤其是我娘,她不準我吃太少,說女孩子這個年紀,正要……正要長胸……”

說話間,她抬手在胸前比了比。

傅容月噗嗤一笑,論年紀,她怕是大不了白芷柔多少,可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她不禁懷疑自己真的吃得太少了?

吃飽了飯,白芷柔已累癱了,在雅座裡休息了好一會兒,她才依依不捨的起身:“我出來得太久了,再不走,我爹肯定就會發現我離開神農嶺,給我一頓好揍。月兒,我要回家了,以後我再來,我一定去找你玩兒。”

“好,我等你。”傅容月鄭重的承諾。

兩人手挽手下了樓,剛走了幾步,斜地裡忽地伸出一隻手,將兩人攔了下來。

傅容月抬眼看去,攔著兩人的是一個身材瘦長的公子哥兒。他膚色有些蒼白,眼角卻帶著幾分浮青,一臉縱慾過度。面容倒也俊朗,只不過笑容猥瑣,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家丁,也都一臉笑意,一看就是作威作福慣了的。

此時,他雖然伸手攔下了傅容月,目光則是看向白芷柔,眼中赤果果的猥褻讓人作嘔:“小姑娘,走這麼急,怎麼不多玩一會兒?”

“月兒……”白芷柔一愣,下意識的握緊了傅容月的胳膊,左手卻放在了腰間。

爹興致好時,偶爾會說一些行走江湖的趣事,裡面也總有這樣的橋段,她明白自己大約是被調戲了。腰間擱著師父秘製的迷魂香,不過師父說,京都中很多人有權有勢,能不招惹就儘量不招惹,她一時也不敢下手,料想傅容月在京都混的日子比自己長,暫且看她的臉色行事。

傅容月以為她害怕,順手將她往自己的身後一撥,她足足比白芷柔高了大半個頭,白芷柔往她身後一站,安全感油然而生。

傅容月擋住了這位公子哥兒的眼神,男人的臉色就難看起來:“你幹什麼?”

“堂堂天子腳下,京都聖地,公子是否太過無禮了?”傅容月冷冷的開口,神色也格外嚴肅。

她氣勢頗足,一下子就鎮住了這些人。

領頭的公子哥定睛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待看清楚她的長相,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幾分:“怎麼,我沒搭理你,你吃味兒了?別著急啊,我也疼你的!”

說話間,他還伸出手去,徑直往傅容月臉上招呼。

傅容月只覺得一陣噁心,她一把抓住公子哥的手,鄉野長大的人,力氣本就比尋常女子要大些,一抓一拽一推,生生將人推了一個趔趄。

他身後的家丁急忙扶住他,大庭廣眾之下,他丟了這麼大一個臉,尤其是在白芷柔跟前丟了這麼大的人,公子哥抬起眼來時,一抹陰狠閃過:“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是看你長得有點意思,大爺一刀就了結了你。滾開,再擋著大爺的道兒,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是誰?”此時此刻,傅容月反而冷靜了。

在京都如此囂張的人,多少應該是有些家世的,她正愁昨日在端門外立的威還不夠,可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公子哥以為她是怕了,臉上露出幾分得意:“說出來怕嚇死你,我是戶部尚書王源之子,舉子出身,在這京都裡,誰不知道我王柏桓的名字?”

“戶部尚書……”傅容月喃喃低語,她快速的思考了一番,很快就道:“堂堂一品大員,沒想到家教竟然如此稀疏平常,教出了你這樣的兒子,王大人也算是家門不幸了!”

“你憑什麼這樣說?”王柏桓顯然沒料到她完全不把戶部尚書這樣的官位放在眼裡,又聽她嘲諷自己的父親和自己,臉上更是掛不住,怒氣勃發的跳了出來,喝道:“你又是哪個牌面上的人?”

傅容月冷哼道:“你別管我是哪個牌面上的人,就憑著你當街強搶民女,調戲女子這一條罪名,就足夠你爹下大牢了。”

“你少唬我。”王柏桓怒道:“我在京都混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呢!指不定那個時候,老子把你上上下下都看光了,還裝什麼貞潔烈女!”

頓時,王家的家丁爆發出一陣鬨笑,目光更是肆無忌憚的在傅容月身上打量起來。

“找死!”傅容月目光陰沉,看了看他,略略上前來一步。

白芷柔忙拉住傅容月,她不知道戶部尚書是多大的官兒,但看王柏桓囂張的模樣,還以為非常厲害,小聲勸道:“月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快走吧!”

傅容月沒回答,反而是往前站了一步:“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誰!”

“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唄!”王柏桓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笑著笑著,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周圍的人一個都沒笑,全都在愣愣的看著傅容月。他們都看到了她臉上的胎記,頓時聯想起近來京都的傳聞。眾人心中都在嘀咕,莫非眼前這個女孩,就是陛下御賜給陵王魏明璽的未婚妻,忠肅侯府的二小姐?

王柏桓也漸漸反應過來,很快,一層薄汗悄悄爬上了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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