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帝緩緩頷首:“不錯,父皇正是這個意思。當初將陳王送到潁州封地,也是為了今時今日。陳王回來了,相信人心涼薄他也體驗了不少,現在就是收他為你所用的最佳時機。璽兒啊,你們兄弟兩人都有些相像,都是重情重義的人,跟魏明鈺和魏明遠都不同。老實說,若非你從前……這個江山朕交給陳王也未嘗不可。”

魏明璽軀體微微一震:“父皇對十一弟原來寄予了那麼多的希望,為何……”

“為何從前任由他逍遙自在?”壽帝輕笑:“樹大招風,越是看好誰,越是不能讓他太早樹敵。”

壽帝停了停,重重的拍了拍魏明璽的肩膀:“好在朕的璽兒爭氣,這雙.腿終究是好了,現在也讓滿朝文武無話可說。比起陳王來,朕當然更願意扶持你。尤其是你有了容月,容月這孩子啊,品行心性都不錯,朕很是喜歡,將來她也一定能成為你的賢內助。你若登基為帝,千萬不能辜負了她,也不能讓後宮的人欺負了她。”

“兒臣斷不會讓她受委屈。”魏明璽神色鄭重。

壽帝哈哈一笑,對此很是喜歡:“好,果然是朕的兒子,這一點,像朕!”

父子兩人說開了話,在惠妃靈位前便只餘下濃濃的思念,壽帝絮絮叨叨的說起惠妃的很多事情,包括從前不能提的,也都告訴了魏明璽。

太陽漸漸西下,兩人才說完,魏明璽親自送壽帝回宮歇息後,便到中宮去接傅容月。

傅容月自從跟魏明璽分開,便被引導去中宮拜見柳皇后。

柳皇后近來的精神頭稍稍好了一些,也是由衷喜歡她,見她來了連忙招手,讓她在自己跟前坐下,丫頭們將一路端著過來的白絹布呈上,柳皇后看了一眼,心中不免微微詫異。

說起來,傅容月同魏明璽的夫妻之名也有兩年,兩人在西北時就同.居一府,年輕男女日日纏.綿而居,竟能這般剋制自己,從不越禮,讓她驚訝之餘,對傅容月更是愛重,高興的吩咐自己的婢女寶兒:“寶兒,快,將我給容月準備的東西都拿上來。”

“多謝皇后娘娘!”柳皇后的賞賜格外豐厚,零零總總竟賞了二十餘種,全是一等一的精緻。傅容月受寵若驚,忙起身回禮。

柳皇后拉著她的手細細的打量她的眉眼,一邊看一邊說:“好孩子,辛苦你啦。昨兒你和陵王大婚,可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對不住你。這些個器件擱我這裡也是浪費,你拿回去做個紀念吧,若是實在過意不去,常常入宮來陪我說說話就好。”

“是!”傅容月忙應了下來。

柳皇后扶著她的手,腦中清明,不禁想起自己的兒子魏明春來。若是魏明春不犯下大錯,說起來,他也該同蔡家小姐蔡知琴成了婚。如今過去了這麼久,怕是孩子都多大了。可惜了那孩子,放著陽關大道不肯走,偏要去……

罷了,不提也罷!

“當年我嫁給陛下的時候,同容月的年紀也差不多。”柳皇后輕笑著,眼中瀰漫起霧氣:“當時也是春暖花開,京城的桃花遍地都是,婚禮那天,陛下為我簪了一朵桃花。”

“嬌花配美人。”傅容月呢喃。

柳皇后神色猛地一晃:“當年,陛下也是這般說的。”

傅容月便不知說什麼才好。

壽帝的心中只有魏明璽的母妃,這宮裡的女人,不論善惡,其實都很是可憐。

柳皇后自顧自的發了片刻的呆,忽然回過神來,忙不好意思的道:“看我,提起舊事總是沒玩沒了,老了!容月煩了吧?”

“怎麼會?我喜歡聽娘娘講從前的事情。”傅容月挨著她的膝蓋,雙眸亮晶晶的:“聽說當年陛下年輕的時候風.流俊朗,不知傾倒了多少閨閣少女。我娘以前也總說起京城,說京城的霜花白雪,說承平寺外的蜜桑和桃花,對了,還有西巷裡古井邊的片片糕和核桃仔兒,都是一絕呢,娘娘小的時候也愛吃這些嗎?”

“我啊,我小的時候……”這個話題提得相當好,柳皇后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了開去。

宮外的日子距離如今已經過了快三十年,對柳皇后而言,那些歲月已經很遠很遠了,只能活在夢裡。乍然間提起,心酸又幸福,竟是滔滔不絕的跟傅容月講述起來。

魏明璽前來接傅容月時,柳皇后尚且說到承平寺的蜜桑花,聽說陵王來了,她十分捨不得:“容月這就要走了嗎?”

“娘娘,王妃又不急著回西北,娘娘若是想念王妃,王妃可以隨時入宮來的。”寶兒見她傷懷,忙在一邊勸慰。

柳皇后這才釋然。

又拉著兩人敦敦囑咐了一些,魏明璽和傅容月才終於從中宮出來。

寶兒相送到門口,見身後無人瞧見,忽然撲通跪在了傅容月和魏明璽的跟前,哭道:“多謝王妃,我家娘娘已經很久不曾這般高興了,奴婢懇請王妃,王妃若得了空閒,請多多入宮陪伴我家娘娘。如今大殿下……庶人魏明春已經不在,我家娘娘實在是孤單得很。”

“你起來呀!”傅容月吃了一驚,“我答應你就是。”

寶兒大喜,又再三謝過,親自送到宮門口。

寶兒走後,傅容月不免感嘆:“寶兒對皇后娘娘是真的衷心,她這般護主,真是皇后的幸運。”

“若非她只對皇后一人衷心,魏明春謀反之時,父皇豈能放過她?”魏明璽牽著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溫度,不禁蹙眉:“你的手怎麼這麼冷?”

傅容月一愣,他已經霸道的將她的手扣著往自己的袖口裡藏了起來。可不管怎麼捂,傅容月的這一雙手就是暖和不起來。

魏明璽忍不住嘀咕:“這都已經是春天了,怎麼還是這麼冰?不行,回去要讓廚房給你多補補!”

傅容月沒接話。

只是聽到魏明璽的嘀咕,一顆心直直的往下墜。

說起來,傅容芩倒了,魏明鈺如今也淪為了階下囚,等待她的結局也快了吧?

只是……不知道魏明鈺如何了?

此時,天牢之中,黃昏的餘光灑落在某個角落裡,也照耀著落魄的身軀。魏明鈺一身囚服,蹲坐在滿是雜草的地上,雙目無神的看著皇城的方向。他知道,魏明璽的府邸就在最靠近皇宮的地方,就在那裡,傅容月如今就在那裡!

昨夜,她大婚!

震耳欲聾的煙火爆竹響了很久,從陵王府一直傳到天牢裡,他豎起耳朵聽,依稀能聽到爆竹聲中喜氣洋洋的嗩吶聲,一聲聲的緊緊扣著他的咽喉。隔著沉沉的夜幕,彷彿能看到一身紅妝的傅容月,他能猜想到金絲龍鳳喜服穿在她的身上是何等的美.豔,風華絕代的她昨夜又傾倒了多少人的魂魄,甚至連她怎麼抬眼怎麼微笑也都在心底定格了一般!

瘋狂的想念她,以至於昨夜輾轉難眠後,他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想到那個夢,魏明鈺的手緊緊的握著身下的稻草,眼中疼痛之意更見劇烈。

他豁然起身,窸窸窣窣的鎖鏈響了起來,驚醒了看管的獄卒。

魏明鈺近乎瘋狂的大叫起來:“來人,來人!”

“幹什麼,叫魂吶?”獄卒正靠在桌子邊犯困,被他吵醒後一臉不耐煩:“喊什麼喊,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耽誤老子睡覺!”

若是從前,這樣無禮的語氣只會讓魏明鈺大怒,可現在,他顧不得了,他雙手用力的握著天牢的柵欄,用力到指節都泛著白,他睜著眼睛,語氣帶了幾分懇求:“我要見陵王妃,我要見陵王妃,你拿紙筆來,我要寫摺子!”

“屁,當自己還是個王爺呢!”獄卒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惡狠狠的唾棄:“齊王吩咐下來,除非你招供,否則你誰都見不到,還想寫摺子,我呸!”

“我只想見陵王妃。”魏明鈺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他也知道這些獄卒心底在想神馬,二話不說將脖子上的一塊玉墜拿了下來:“你想辦法給我報信,這個東西就是你的。”

那獄卒伸頭看了一眼,魏明鈺手中的玉光澤盈盈,起碼價值幾百兩。

只是……

魏明鈺是齊王吩咐不準他傳遞任何訊息的,為了這麼個東西,值得嗎?

他正想著,一邊看押女眷的牢房裡,趙王妃冷漠的目睹了這一幕,聽到魏明鈺挑起來說要見傅容月,她的心裡就是一陣扭曲,也站了起來扒著柵欄冷冷的看著。魏明鈺拿下那個玉墜,她不禁失聲叫道:“魏明鈺,你瘋了是不是?這是母妃留給你的禮物,將來出去了賣個萬兒八千的不成問題,你就為了見傅容月一面,就送出去了?”

“你以為我們還出的去?”魏明鈺冷冷一笑,不理她,仍舊對獄卒說道:“你要還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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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聽了趙王妃的話,聽說這東西值錢,他頓時起了貪念:“給你通報一聲沒問題,至於陵王妃見不見你,我可管不著。”

他也是留了條後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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