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無視法度,考上了也是個禍害!

宦女這樣想著,當然不客氣,快步回到了考場。她同考官耳語了一陣,考官面色難看的吩咐她看著考場,便快步去找主考官。不多時,主考官同考官一起進了這考場。聽說又是沈家女,因為上午的事情,主考官對沈家女已經沒什麼好印象,直接走到沈夢喬身邊,問道:“聽考官說你幾次上茅房,是身體不舒服?”

“是,許是吃壞了東西。”沈夢喬不解的回答。

主考官道:“現在還疼嗎?”

沈夢喬搖了搖頭。

主考官又看著她笑得很是溫軟:“小姐是千金貴體,可別在這裡病了,咱們沒法交代。這樣吧,御醫都在考場裡候著的,請他們過來為小姐診個脈?”

“這……”沈夢喬下意識的想搖頭。

主考官卻不聽她說,吩咐了宦女,宦女便快步去請御醫了。不多時,御醫跟著宦女進入考場,在主考官的授意下,讓沈夢喬將手伸了出來。他遵循著醫者的規則,也怕留下什麼話柄,用絲絹搭著她的手腕診脈。考場裡人人都停了筆,有些茫然的看著這一幕,不過,也有不少幸災樂禍的人,用看好戲的表情等待著最後的結果,似乎對於沈家女又落入尷尬的僵局很是開心。

傅容敏全然不在意,她的文章寫到了最後,心中更是清楚,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全神貫注的寫著。

很快,御醫收了手,站起身來問沈夢喬:“沈小姐是哪裡不舒服?”

“腹中絞痛。”沈夢喬如實回答。

御醫點了點頭,又細細問了一些症狀,等沈夢喬說完,他便一臉疑惑的說:“按照小姐描述的症狀,因是得了急性洩利之症,可方才我為小姐診脈,小姐脈象踏實,沉穩有力,並沒有任何病症啊?”

“那就是說,她沒病?”主考官問。

御醫說:“脈象是這樣。”

“多謝大人。”主考官謝過了他,御醫走後,他才示意宦女將拿著的紙條放在沈夢琪的桌子上:“看看這個東西。”

沈夢喬不明所以的接了過來,開啟一看,立即飛快的看了一眼傅容敏。這不就是她為傅容敏準備的紙條嗎?她親自準備的,寫什麼,怎麼寫,一筆一劃的勾勒出來交給旁人謄抄的,她怎麼可能不認識?就連卷起來也是她的主意!

可是,這個東西怎麼會在主考官的手裡?

一瞬間,沈夢喬想起來方才宦女搜查傅容敏的身,並沒有發現這個紙條,難道在傅容敏進來之前就已經發現了這東西?

不應該啊!

她自問手段很是高明,按照傅容敏的頭腦是絕不可能會發現其中的陰謀的!

沈夢喬的臉色一點一點的變化都被主考官看在眼睛裡,一瞬間的驚訝、錯愕,到後來的憤怒懷疑,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果然和沈家女有關係!見沈夢喬不回答,主考官不耐煩的追問:“沈小姐,這個東西你認得的吧?是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沈夢喬立即否認。

主考官道:“這東西是宦女在茅房發現的,你身體明明無恙卻謊稱有病,三番幾次進入茅房,說這東西不是你的,你給我證據。”

“茅房人人可上,怎麼就是我的了?”沈夢喬有些氣憤,但她比沈夢琪沉得住氣,倒也不見絲毫慌亂。

主考官道:“太學府為女學生準備的茅房,要到開考前才會開放,除了你,沒人進入過。”

“大人這是想將這作弊的名頭扣死在我頭上了?憑著幾張紙條,就一口咬定是我的,請問大人,你是親眼看見我放進去的嗎?”沈夢喬見主考官篤定的姿態,想到自己認認真真的備考卻換來這樣的對待,怒火從心底生了起來,說話也漸漸不客氣了:“如果大人沒有看見,那麼,這個東西人人都有嫌疑,為何單單問我?”

“因為除了你,沒人去過那兒。”主考官見她牙尖嘴利,全無尊重前輩長輩的心,對她印象越發的不好。

宦女則在一旁說:“沈小姐去茅房,我在外守候,從未聽到正常聲音,也沒聞到味兒,每次小姐都徘徊良久,如果不是為了這個東西,試問你一個小姐,非要往那種地方去嗅夜壺香嗎?這癖好是否獨特了一些?”

這是沈夢喬最難解釋的地方!

摸摸肚子,也是奇怪,去了幾次茅房後,就一點也不疼了,現在更是毫無感覺。如今這狀態,御醫都說她沒病,這讓她如何解釋剛才頻繁想上茅房呢?

一下子,這考場陷入了僵持中。

主考官等人固然拿不出更多的證據證明這紙條是沈夢喬的,沈夢喬也沒什麼證據能夠洗清自己的嫌疑。不得已,只能讓沈夢喬暫時停止考試,等待主考官進一步的處理。

恰在這時,傅容敏已經寫完了自己的文章,檢查無錯之後,她便舉手示意考官要交卷。這第一天的考試結束後,大家就可以各自回到安排的住處休息,傅容敏不想在這裡多待,考官收走了考卷,她便準備走了,臨走前行到沈夢喬的身邊,她似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雙眸一亮,輕快的說了一句話:“這字寫得真好,細如蒼蠅,結構卻不散,沈小姐的婢女確實很厲害。”

“沈小姐的婢女?”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主考官如絕處逢生:“你肯定這是沈小姐的婢女寫的?”

傅容敏滿面不解:“是啊,有一回沈小姐手受了傷,奴婢見她的婢女為她記錄筆記,字跡就是這樣的。因為好看,所以我印象很深。”

“哪個婢女?”主考官追問。

傅容敏搖頭:“我不記得。我只是對這個字有印象。”

“好。不要緊,去歇息吧。”主考官溫言對她說著,隨後轉頭告訴考官和宦女:“既然有了出處,就勞煩你們其中一位到沈家去,取婢女的字前來對比吧。”

宦女福了福身:“我去吧,兩位大人任務繁重,不宜耽擱。”

主考官嗯了一聲,掏出一個令牌交給她:“帶著皇令前去,我看誰敢攔著你!”

沈夢喬聽到這裡,閉了閉眼,身子搖搖欲墜。恨恨的瞪著傅容敏,她什麼都明白了。她失敗了,為傅容敏準備的坑,傅容敏早就看穿不說,還默不作聲的將了自己一軍,將這東西反過來陷害自己。可她還是著了道。她閉目沉思,已經想不起、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就算是放進去的時候被傅容敏懷疑了,她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反擊才對啊!

輸了不要緊,最可怕的是連怎麼輸的都不知道!

沈夢喬只知道,這一次是不單單是她輸了,更是沈家輸了!如今風口浪尖,趙王貶黜成了廢人,家中爺爺又成了那個模樣,早已經大廈將傾。牆倒眾人推,沈家就要垮了。而她的作弊之罪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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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敏沒說錯,那紙條的確是她的婢女寫的,只要到沈家一查,立即露餡。

如果主考官沒有將皇令交給宦女,或許沈家人還能藉著官位攔一攔,但如今之際,攔不住了。

來往沈家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中,沈夢喬如坐針氈,後背上的冷汗溼了幹幹了溼,整個人已經全然不如方才那樣精神。

等到宦女帶著採集到的字跡進了考場,她便任命一般的等著自己最後的宣判。

對比很快就有了結果。

“沈夢喬作弊,逐出考場。”主考官宣判沈夢喬的結局,難免又引起一陣轟動。滿場噓聲,沈夢喬被迫站了起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隨著官差離開太學府。太學府的門第二次開啟,又驅逐了一位沈家女,兩位應考的沈家女子都作弊,一時間傳遍了整個京城。

沈夢喬站在太學府的大門口,目光無神的看著厚重的大門在自己身後轟然關上,也關上了她最後的機會。

爺爺寄予在她身上的希望,徹底的破滅了!

沈家復興的可能,沒有了!

她想要回從前被人萬星捧月一般的簇擁著的日子,想要得到人人羨慕的目光,都不可能了!

想到以後的生活會過得很拮据,而她一直鄙視著的傅容敏會因為這次考試成為女官,也許有一天手握重拳,成為高高在上的女大人。她見到傅容敏時,還得跟她跪地問禮,這口氣就怎麼也咽不下去。傅容敏這個賤胚子,怎麼配得上自己屈膝?

可是,這幾乎是必然的,她只是侯府的小姐,沒有爵位在身,如今是作弊被攆了出來,世家子弟絕不願意娶她,她想做個誥命夫人都難,有什麼理由和實力同傅容敏對抗呢?

不甘、怨恨、茫然……

重重情緒在沈夢喬的心裡起起落落,一會兒她疼惜自己的遭遇,一會兒又怨恨沈家好端端的攪和什麼朝局,弄得個家破人亡的結局,一會兒又妒忌傅容敏怎麼那麼好命,忠肅侯府都垮了這麼多年了,她仍舊活得好好的。一會兒又傷心自己沒有強助力,如果沈貴妃還在,誰敢這般對待自己?她的命,原本就不值錢,命如草芥說的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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