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料想得不錯,壽帝的三封詔書下來後,朝野立即引起了第二波震動。

原本魏明鈺倒了臺,奪嫡最大的熱門就只有三人。壽帝的這三封詔書明著不抬誰不貶誰,但其中的尊卑位次依稀可見。從此以後,魏明璽就是嫡子,身份便比旁人更高一分。柳皇后膝下只有魏明春一個兒子,魏明春流放黔州,如今又已經去世,魏明璽的儲位之爭已經隱隱約約的瞧見了端倪。雖說壽帝提高了齊貴人的位次,但誰親誰疏,壽帝更傾向於誰繼承皇位,多少有了點方向。

普庸殿裡,魏明遠大發了一頓脾氣。

“母妃,父皇的這一記耳光打得未免太響亮了一些!母妃雖然恢復了妃位,可仍然是個一品妃,父皇連個貴妃都捨不得給。可惠妃呢,哼,生前不過二等妃,如今一封詔書,她就一躍成了皇后,平步青雲,連魏明璽也跟著步步高昇。嫡子?憑著他那副殘破身軀,他也配做我大魏的嫡子嗎?”魏明遠氣急敗壞的吼道。

齊貴人,現在的德妃嘆了口氣:“我也沒想到,陛下竟然這麼快就下定了決心,我猜測連柳皇后都沒料到他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給惠妃封后。”

“皇后娘娘就沒有半點不高興?”魏明遠氣呼呼的說。

德妃蹙著眉頭思索了片刻:“皇后的心思素來難測,她在陛下身邊多年,對陛下的瞭解非同一般。對皇后而言,陛下喜歡誰,心思在誰身上都不是最重要的。”

“這些都不重要,那什麼才是最重要的?”魏明遠鬧不明白了。

德妃聽了柔和一笑,兒子已經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但現在這急躁的模樣同從前一般無二,仍舊是她膝下的幼稚孩子,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眼中慈愛幾乎溢滿,輕聲說道:“你不明白的,遠兒,你不明白。對我們這些妃嬪而言,陛下的情就好比水中花井中月,可望而不可即。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得到,所以,旁人再去爭再去搶也是沒用的,還不如就此放手,選擇更合適的。我選擇了你,皇后娘娘選擇的是她們柳家,梅妃選擇的是扶德公主,徐貴人呢,她全部的依靠都在魏明甫身上了。”

魏明遠不解的看著她,他始終想不明白,得到了這些,但都沒得到父皇的寵愛,母妃她們又如何生存?

德妃語重心長的搭著他的肩膀:“孩子,惠妃追封為皇后只是一個封號,魏明璽做了嫡子又如何,終究沒有外戚撐腰。你不一樣。母妃雖然是一品妃,但咱們齊家還在,柳家也還在,只要咱們齊心協力,將魏明璽拉下王座不是夢。”

“是,兒子受教了。”魏明遠一震。

比起母妃來,他的目光還是太短了。

德妃見他了悟,終於松了口氣,她對這個兒子是放心的,只是還是有很多想要囑咐的東西:“遠兒,你要謹記,你是母妃唯一的依靠,你在宮外,母妃有很多照顧不到的地方,你自己要小心。咱們當務之急,不是計較陛下的詔書如何寫的,咱們有更為重要的事情。魏明鈺雖然已經是庶人,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不能讓他翻了身。”

“兒子知道。”魏明遠正是滿腔的怒火找不到地方撒呢,魏明鈺是個合適的人選:“母妃放心,兒子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就等著全部翻上來。只要這些事情出來了,我要讓他魏明鈺連個平頭百姓都做不成,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很好,這是第一件事。”德妃點頭:“母妃這裡還有第二件事要交代你。“

“母妃請說。”魏明遠神色嚴肅,翻身跪在地上受教。

德妃道:“陳王是你同出一脈的兄弟,你們兄弟雖然不在一處長大,沒什麼感情,但奪嫡之爭非同小可,這時候念些兄弟情義未嘗不可。陳王尤其重情,你在宮外加以籠絡,母妃在宮中時時勸慰,定要將他收為己用。”說著,話音一轉,面露陰狠:“若他不肯為你所用,那麼,不管他是要自己去爭奪至尊之位也好,還是要相助魏明璽也罷,你決不可手軟,務必殺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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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魏明遠被她所影響,眼中也再沒了一絲感情。

德妃最喜歡的就是他的聽話,含笑欣慰的點頭:“還有第三件事,你也需記住。魏明鈺倒了,他手中原本掌握著的朝臣們也都成了無主之人,你要盡力收攏人心。魏明鈺最大的靠山就是沈家,要扳倒沈家,如今有的是辦法,你要儘快行動。一旦晚了,讓魏明璽得了先機,後果不堪設想。”

滿朝文武的眼睛都盯著他們呢,要是魏明璽先除去了沈家,就意味著向世人宣告他的強大!

真到了那個時候,不用魏明璽去籠絡,有的是願意為他效力的人。那可就糟糕了!

“兒臣這裡還有一件事,想同母妃商量。”魏明遠應了,低聲說道:“魏明璽手中最大的招牌,無外乎就是紀城軍和西北軍。魏明錚得了晏家軍,在軍方,我已經落後了他們兩個。兒臣想找個機會,將西北軍拿到手。”

“可魏明璽在西北獨大,這很難。”德妃思索了片刻,腦中有些許名目:“除非……西北軍統帥易主。”

但如今滿朝文武上上下下,想要找一個文臣容易,要找一個能統領軍隊的人太難。沒有可以替換的王牌,就等於自斷了大魏的屏障,一個弄不好,就要揹負永生永世的罵名。

“母妃不用擔心,兒臣手中有合適的人選。”魏明遠彷彿也知道德妃在擔心什麼,得意的笑了。

德妃大喜:“誰?”

“南宮越的兄弟,南宮澤。”魏明遠擲地有聲的吐出一個名字。

這是誰?

德妃面露疑惑,她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魏明遠笑道:“母妃應該不認得他。他是南宮家名義上的二公子,原平寧王侯爺的庶子。平寧侯爺子息不多,又多是正房夫人所出,如南宮越、南宮炘都是夫人的嫡子。因只有這麼一個庶子,身份上就要顯得低賤一些,自幼就不曾在王室公卿跟前出現。據說,這個南宮澤十分聰明,又從小就被平寧侯爺丟到軍中磨礪,成年了才回到侯府。兒臣當年還同魏明鈺交好時,曾隨著魏明鈺到平寧侯府做客,故而認得他。他從前是魏明鈺的人。”

“魏明鈺的人怕是不肯依附於你吧?”德妃遲疑。

魏明遠笑道:“母妃這就想錯了。如今沒了魏明鈺,除了我,他南宮澤別無選擇。南宮越是陵王的人,只要陵王登基,他永遠沒有出頭的機會。而跟我就不同了,我能夠幫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南宮澤會答應的。”

德妃沉吟片刻,終於點頭:“好吧,我兒看著辦吧。”

紛紛忙忙了這幾日,她也很是疲倦,魏明遠再同她說了些話,就準備離宮。

德妃靠著貴妃椅,忽然想到一件事,仍舊有些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遠兒,魏明鈺的事情你要引以為戒。女色嘛……將來等你登基為帝,想要多少有多少,切不可為了一時之快毀了自己,更不可為了不應之人,賭上自己一輩子的前程。”

“母妃放心,兒臣懂。”魏明遠心口一顫,彷彿被她看穿了什麼,忙低下頭去。

出宮路上,魏明遠一路都在想是不是齊王妃說了什麼,到了府邸中,他便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句。齊王妃自然什麼都不知情,魏明遠也沒問出什麼來,這事便擱置了。

魏明遠果然動作很快。

隔了一日,三月初八。

按照黃曆,今日是一個好日期,大魏三年一次的春試科考便在魏明璽和傅容月大婚前的三天開始。

今年不同於去年,梅家有梅清谷、程家有傅容敏都要參加春試。這讓兩家人格外重視,從初七開始,傅容月專門搬到了程家陪同傅容敏,生怕她有什麼考前情緒。

上天彷彿也生了好,恰在這天傍晚,西北來的車隊也浩浩蕩蕩的進城了。

南宮越攜帶傅清,帶了從西北來的貢奉和賀禮,竟足足比傅容月他們晚了三個月才從邊防回來。此時,距離壽帝下的詔書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西北統帥回京,這動靜也自然非比尋常,車隊還沒到,就已經驚動了皇城裡的人。

魏明璽和傅容月得了信,作為箕陵城的主人,當然是第一個要前去迎接。魏明遠等人也得了音訊,紛紛趕往城門。就連皇宮裡壽帝也得到傳報,第一時間讓謝安陽代替他前來迎候。

南宮越進城時,夕陽西下,金輝滿城,這個英俊的男子在傅清和寧平安兩個副將的陪同下踏入皇城,兩道的百姓跪地歡迎,盛況一時無二。

時隔三個月,大家在京城重逢,說不盡的分別話。

“西北都好?大家都好?”魏明璽同南宮越激動的擁抱後,魏明璽第一時間問起自己掛心的箕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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