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柔的哭訴一聲聲傳入耳膜,連帶著也讓傅容月說不出的難受。她擁著白芷柔消瘦的肩膀,聽她說著對梅阮儀的相思,末了,白芷柔抬起一張被淚水肆掠的臉龐:“容月,我不想放棄!誰都想讓我放棄,可我不想放棄!容月,阮儀是我生命裡的唯一光彩,如果沒了他,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活在這世上?”

這話讓傅容月心口一震,竟完全不知作何反應。

“沒有理由?那我給你一個理由!”就在傅容月無話可說時,角落裡突然傳來一聲不容置疑的低喝。

白芷柔和傅容月吃了一驚,雙雙回身,只見山腰處站著一身紅衣的唐初晴,她一身妖嬈,手持利劍站在樹蔭處,不知道聽了多久,此刻方一身嚴肅的走了出來。

她眼神犀利,目光帶了幾分冷漠,徑直走到白芷柔跟前,便喝道:“白芷柔,失去一個男人你就痛不欲生,那失去整個神農嶺呢?”

“什麼意思?”白芷柔連哭都忘記了。

唐初晴抬手指了指幾人身後的神農嶺,密密麻麻的屋頂,她似毫無感情的吐出字句:“你是神農嶺的家主,這神農嶺由白家來守護,一百多年來,我唐宗從未出手干預。你如今是白家唯一的血脈,既然你為了一個男人要去死,那神農嶺留著也完全沒必要,不如就讓我唐宗將神農嶺收回。白家反正已經斷子絕孫,這谷中人是死是活,由我唐宗說了算!”

“我……”白芷柔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她跌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盯著唐初晴瞧:“你,不會的。”

“你以為我嚇唬你?”唐初晴冷冷一笑:“我平日裡在你跟前不擺我唐宗的架子,你還真當我好說話了?你倒是回去問問你父親,神農嶺我能不能做主!”

傅容月原本是一愣,很快就釋然了。

說起來,神農嶺、唐宗原本都是一家,出自墨門,當年為了打消帝君疑慮,墨門決定不跟朝廷為敵,進行了解散重組;醫家冰心堂並著江南素手白家移居神農嶺,這才有了如今馳名中原的神農白家,說起來,無論是冰心堂還是白家,都要受墨門驅策的。而唐宗作為墨門的直系血脈,這麼多年來,一直統領著分裂後的墨門各部。原則上來說,神農嶺、天機營等各部都是聽命於唐宗的,唐宗讓散就得散,要合就得合!

白芷柔被唐初晴的氣勢所驚,渾身的血脈都凝固了一般,直勾勾的站在那裡。

唐初晴冷漠的斜睨著她:“想明白了嗎?是要一個男人,還是要神農嶺?”

“我要神農嶺!”白芷柔眼珠子在眼眶裡打著轉兒,手緊緊的握著,深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顫.抖著說出自己的答案。

唐初晴好生厲害!

這一出手,就緊緊摁住了白芷柔的喉嚨。饒是白芷柔為了梅阮儀連命都可以捨棄,但若是用神農嶺來要挾她,她便毫無辦法。

神農嶺對於白芷柔終究與其他不同!

這裡是生她養她的地方,是白芷柔的父母留給她的唯一,也是在這裡,白芷柔見證了祖輩們的心血,見證了同輩的付出。這裡的人也同她息息相關,日日相見,一個個鮮活的活在白芷柔的生命中。

讓她捨棄這裡,怎麼可能?

唐初晴聽了這個答案毫不意外:“很好!既然要神農嶺,那往後就別給我再提這些尋死覓活的鬼話。白芷柔,你給我記住了,從頭到尾,你都愛錯了人!梅阮儀不屬於你,他屬於復關,你就算再愛他也是無用。你既然不能管控自己的心,就給我把自己的人管好,從今以後,不管你能不能再見梅阮儀,我要你不能有一絲旖旎。”

“好!”白芷柔仰著頭,怒視著唐初晴,緊握的雙拳隱約滲透出幾分血色。

她的眼中隱約透著恨意,讓人觸目驚心!

傅容月在一邊手足無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唐初晴,饒是玲瓏心,一時之間也完全沒了對策。

一邊是親人,一邊是好朋友;一邊是肝腸寸斷的單相思,一邊是為了她好的強硬勸慰,讓她做出選擇委實太難。

唐初晴卻仍舊不放過白芷柔,盯著她的眼睛說道:“白芷柔,神農嶺幾百條人命,咱們還是慎重些的好,我要你指天發誓,你承諾我的當做到。”

“我發誓……”白芷柔臉上血色盡失,緩慢的舉起手指,盯著唐初晴一字一句說:“我若違反同唐宗主立下的約定,我必不得好死!”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唐初晴忽而莞爾:“你也不用說這種話,左右也氣不死我。”

話雖如此,她終於沒有追著白芷柔重新立誓。

白芷柔放下手指,雙目完全失去了光彩,用僵直的眼神看了一會兒唐初晴,竟連傅容月都忘記了,轉身就往白家去。傅容月和唐初晴並肩站在那兒,目送白芷柔蹣跚的走下去,一路跌跌撞撞幾次險些摔倒,最終用遊魂一樣的姿態走進了白家。

“你不去追她?”等白芷柔走遠了,唐初晴才笑嘻嘻的扭頭調侃傅容月。

傅容月攏著手閒閒的問:“說吧,幹嘛這麼絕情?”

“你也覺得很絕情?”唐初晴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懊惱的揪著自己的頭髮辯解:“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做啊,說起來,白芷柔也算是我的小妹妹,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哪捨得讓她傷心?不過,有些事情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日日懸在心上吊著,擔憂它什麼時候要了自己的命,還不如快刀斬亂麻,一刀切個乾乾淨淨省事。尤其是感情。”

“那你也可以換個婉轉的方式。”傅容月不滿的蹙眉。

唐初晴更是懊惱:“婉轉的方式有用的話,我就不用專程來神農嶺了。芷柔性子倔強,也是怕她鑽牛角尖裡出不來,總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到了最後反而耽誤了自己。”忽而又釋懷一般,若有所思的看著白芷柔離去的背影:“這個辦法雖然絕情了些,但效果卻是很好,從今以後,她怕是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糾.纏同梅阮儀的事情了。”

“那是自然,因為她全部的精力都用來恨你了。”傅容月淡淡的說。

唐初晴點了點頭:“恨就恨吧,只要她別苦了自己。”

傅容月一震,扭頭看唐初晴,只覺得身邊的女孩兒更高大了一些——為了白芷柔活著,她寧願用這樣的手段,即使換來白芷柔的憎恨,她也這樣做了!

“容月,其實我來的時候是很反對這個建議的。”唐初晴也看著傅容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原本以為,感情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誰也沒權利干涉,白芷柔既然選擇了要為梅阮儀堅守,咱們就不應該攔著。可方才看到她那麼難受,聽著她說那些決然的話,我便覺得這一趟是來對了。說到對白芷柔的瞭解,還真是誰都及不上梅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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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阮儀哥哥讓你來的?”傅容月吃了一驚。

唐初晴撇嘴:“要不是你大哥,我才不幹這件缺德事呢。說起來,我就不應該跟他打那個賭,他坑我也是不是一次兩次了。”

原來唐初晴聽聞梅阮儀遇刺險死,便從唐宗敢去梅家探病,誰料被梅阮儀誑著打了個賭,輸了便按照梅阮儀的招兒上神農嶺來辦這件事。如今回想起來,她還在不住的後悔,明明就沒賭贏過,就應該按捺住好奇心,堅決不跟梅阮儀打賭。

“賭的什麼?”傅容月也好奇呢。

唐初晴忙指著前面的瀑布:“哎呀,你看那邊的瀑布真是好看,好想帶回家呀!”

那麼丟臉的事情,她才不會說呢!

傅容月好笑的看著她,知道唐初晴是覺得丟臉了才不肯說,傅容月也就順著她的話轉頭看了看,假裝忘了這件事:“我要去接大牛哥回家了,你同我進去嗎?”

“算了,我是瞞著大家過來的,就不跟他們相見了。”唐初晴搖搖頭,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嘴.巴里嘖嘖有聲的冒著酸水:“我可不比你,我是孤家寡人一個,走哪裡都沒牽絆的。你馬上要大婚了,是來給秦霜傲遞請帖的吧?你們父女兩也真是的,折騰了這兩年,總算是和好了。也好也好,也了卻我心頭一樁大事。”

“這又關你什麼事?”傅容月挑眉。

她沒問唐初晴是怎麼知道自己同秦霜傲的關係的,不用猜也能想到,唐宗人脈廣,唐初晴人又聰明,這兩年秘隱和容輝記組建了隱月樓,唐初晴聯絡到舊事,多半也能推敲得出來。再不濟,方才她來了這麼久,指不定聽了多少牆角呢,唐初晴這人啊,素來算不上光明正大……

唐初晴哼哼:“還不是我爹欠了你爹的債,我這愁的啊!”

“你愁個屁!”傅容月不屑:“你唐宗裡多少人才能為你分憂,你能愁才怪了。我看啊,你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你也別得意,早晚會有個人幫我制住你的!”

“不會有這樣的人出現!”出乎意料的,唐初晴斬釘截鐵的否認。

傅容月立即側目。

唐初晴的性格擺這裡,她的話都得反著來聽,說有就是沒有,說沒有,那就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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