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闌珊正要說話,梅阮儀院子裡傳來的動靜聲卻是清晰了起來,吵鬧之下,傅容月蹙眉:“阮儀哥回來了?”

梅阮儀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梅闌珊也是奇怪,停住了話頭張望了一眼,傅容月卻已經吩咐梅珊:“你去看看。”

梅珊快步去了,還沒出院子門,那來請傅容月的下人已經到了,見梅闌珊和傅容月都在,他松了好大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急聲搶先說:“太好了,大小姐和月小姐都在。管家讓小的來請兩位小姐速速去大少爺的院子裡。大少爺出事了!“

“大哥出了什麼事?”

“阮儀哥哥怎麼了?”

傅容月和梅闌珊齊聲問。

下人跺了跺腳:“來不及說了,哎呀,兩位小姐快去就是了!”

不等她說完,傅容月已經當先跑了出去,梅闌珊也不甘落後,緊追著傅容月的腳步,兩人一起踏進了梅阮儀的院子裡。

剛到房門口,兩人就聞到了血腥氣,兩人對視一眼,都驚得魂都飛了。

復關就站在門口,一身是血,不斷的搓揉著自己的雙掌,一雙眼睛忐忑不安的看著躺在床榻上的梅阮儀。她渾身哆嗦成一團,阿寶在身邊緊緊的拽著她的衣角,也是一般蒼白無二的神色。梅闌珊和傅容月來了,偌大的梅國公府裡復關總算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不由稍稍放鬆了一些,走上前來說道:“闌珊,容月,你們快看看阮儀。我原本想給他止了血,但刀劍上好像有毒,我束手無策。”

梅闌珊忙奔上前去,二話不說將頭髮一紮,頭也不回的問:“傷在哪裡?”

“背上,還有胸口,還有大.腿。”復關忙回答。

傅容月走了幾步,便瞧見了梅阮儀的容顏,一瞬間,她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大顆大顆的滾了下來。

到底是誰將大哥傷成這樣的?

梅向榮也在這時候到了,也跟著上前同梅闌珊一起處理傷口。父女兩有商有量的討論起梅阮儀的傷勢來:

“要害在胸口,先處理胸口的傷。”

“大.腿的也不輕,傷到了血管,你看,刀口很深。”

“嗯,有刀傷有劍傷,並不是一個人傷的,看來是被圍攻了。刀劍上都有毒藥,是阻止傷口癒合的自流散。開源,去藥房拿艾草粉來。“梅向榮贊同梅闌珊的提議,很快吩咐梅開源。梅開源應了一聲,小跑著去了,很快就將藥遞到了梅向榮的手上。梅向榮拿著藥吩咐:“給我剪刀。傷口同褲子粘了起來,直接剪掉就好。胸口也是,把外衣脫了。”

復關忙幫著遞上剪刀。

梅闌珊熟稔的將外衣撥了下來,剪開梅阮儀的褲子。沒了遮擋物,傅容月更是捂住嘴.巴無聲的哭得更兇。

梅阮儀的胸口上除了要害上的一刀,還有很多細小的擦口,也都在冒著血跡。

到底是什麼人這樣狠心,一定要將大哥置之死地?

復關也是不忍再看,背轉身子將頭埋在了自己的手臂中。阿寶忙寬慰的牽住她的手,可自己也是被這樣的慘狀嚇傻了,幾乎哭出聲來。

傅容月強迫自己冷靜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忍住了眼淚,她伸手將復關和阿寶拉住,往梅阮儀院子的正廳裡帶。這臥室站了這麼多人,實在是擁擠,對梅向榮和梅闌珊施展醫術不方便,她也不懂醫術,委實幫不上忙,不如趁著這個時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

幾人在正廳裡坐下,傅容月擦乾眼淚,也讓復關和阿寶擦乾眼淚,才問:“怎麼回事,大哥是怎麼受傷的?”

“你們走了以後,百草堂也打烊了。我和阮儀還有阿寶阿強他們幾個將百草堂裡的賬目算了算,近來天氣不好,恐怕晚上下雨,又將曬著的藥材收了。做完後已經很晚了,阮儀就讓阿寶他們先去睡覺,他說餓了,讓我幫忙燒兩個小菜。我就去了,等我回來時,卻見院子裡站了好多人,都穿著黑衣服,手裡拿著兵器。阮儀站在庭院裡,什麼武器都沒拿。”復關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語氣顫動,一字一句說得還算清晰。

阿寶在一邊哭著補充:“我也沒睡,師父好久沒回來了,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他,就回到屋子裡拿了些書。我還沒出門就看到師父跟人打架,趕緊去師父的房裡給師父拿劍。”

“阿寶拿了兵器,卻沒來得及交給阮儀,對方就動手了。我不會武功,不能幫阮儀什麼,只能在一邊躲著不添亂。”復關嘆了口氣:“可是……”

可是其他人關心則亂,沒有她那麼清晰的思路,阿寶拿了劍出來,立即就想衝進去將劍給梅阮儀。

那些黑衣人見他突然闖入,也沒有一點想要手下留情的意思,下手全部是殺招。

梅阮儀當然不肯坐看自己的徒弟死在其他人的手上,當即同黑衣人纏鬥了起來。他救下了阿寶,也拿到了自己的兵器,可打鬥聲驚醒了其他的學徒們,這些孩子們一個個都衝了出來。他們不知情勢險惡,看到自己的師父被人欺負,也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拎著能找到的武器加入了戰局。

這些孩子沒有一個會武功,衝出來氣勢嚇人,還多少給黑衣人加了一點壓力。

開始時,黑衣人還挨了幾個鋤頭幾個棒子,可等他們緩過來,發現這些孩子根本沒有武功,那就沒有一點顧忌了。梅阮儀全力保護,亦不能有所周全,阿強他們一個個的倒在了血泊裡,就連梅阮儀也收了不少的傷。黑衣人數目眾多,恐有二十餘人,梅阮儀殺紅了眼睛,見自己的徒弟們一個個倒下,也是憤怒難掩,出手更不留情,不多時這院子就橫七豎八的倒了不少人。

阿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哭聲驚動了百草堂周圍的人,這些黑衣人許是怕事情鬧大,著急的反撲梅阮儀。

他們發現了復關和阿寶,便又分了人來圍攻,梅阮儀自然要護兩人周全,不免露出了破綻。黑衣人便如法炮製,很快將復關和阿寶擒在了手上,逼得梅阮儀不得不繳械投降。

梅阮儀身上被刺了一刀,腿上背上都受傷很重,當胸一劍更是讓他倒地不起。

復關的哭喊聲幾乎刺破雲霄,見梅阮儀倒地不起,這些人還不準備放過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重重的撞開了黑衣人,擋在了梅阮儀的身前。

黑衣人的刀砍在後背上,卻並不深,蜂擁而來的村名讓這些黑衣人投鼠忌器,又見梅阮儀如死了一半躺在地上,終於掉頭離去。

復關抹了抹眼淚:“情況就是這樣。百草堂裡的孩子們除了阿寶,一個都沒了。我給阮儀止血,卻發現刀上都有毒,我沒有辦法。幸好阿寶知道阮儀住在梅國公府,我們借了馬車這才一路跑了過來。我來的時候,村民們都哭紅了眼睛,在幫著收斂孩子們的屍骨,還有那些死去的黑衣人,都堆放在百草堂裡。我不甘心,孩子們不能無緣無故的死去,阮儀也不能無緣無故的受傷,生死未卜,我知道你有些手段,一定能查到這些都是什麼人,為什麼又一心要阮儀的命。他那麼和煦的一個人,對誰都笑眯眯的,從來不與人為難,是誰這麼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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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恨恨的點頭:“等我知道是誰,我一定要讓他不得好死!”

傷害師父的人,傷害百草堂裡無辜的孩子們的命,這種人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傅容月只聽得血液都逆流了,渾身無一處不熱,只覺得身子顫.抖得厲害,她咬牙切齒的說:“猜也猜得到是誰!”

春試在即,這些人總擔心大哥入仕,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陰狠毒的手段。

不是魏明鈺,就是魏明遠!

傅容月的拳頭捏得咯吱響,雙眸血紅,寒聲吩咐聞訊而來的綠蘿:“你速去查一下最近趙王和齊王的動靜。等我回來馬上告訴我。”

“你要出去?”復關吃了一驚。

傅容月點了點頭,摸了摸阿寶的腦袋,見復關臉色蒼白,知道她也受了傷,吩咐梅珊:“你帶復關去處理傷口,順便換一身衣服。復關,聽話,阿寶也要換一身乾淨的衣衫。大哥這邊有衣服和闌珊姐姐,他們會處理好的,你先不要太過擔心。我很快回來。”

復關想要拒絕,可見傅容月臉色堅決,只得帶著阿寶同去。

兩人走後,傅容月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角落裡凝神閉目,腦中閃現百草堂的模樣,等再睜眼時,人已經在百草堂裡了。村民們還沒有走,見她出現在裡面,也都十分詫異,樸實的鄉民並未想太多,忙圍了上來,一個個哭得眼圈通紅:“月姑娘,梅大夫怎麼樣了?還……活下來了嗎?”

他們幫著復關把梅阮儀抬到馬車上的時候,瞧見梅阮儀氣息奄奄,心中早已猜測他凶多吉少。

有人已經哭了:“梅大夫那麼好的人,到底是哪個殺天刀的幹這種缺德事!”

“老天保佑啊!”

“求菩薩保佑梅大夫!”

一片鬧哄哄的,人人臉上悲憤欲絕,傅容月鼻子酸脹,忍住胸口的浮躁之氣,沉穩的問:“那些傷了我大哥的人,屍體都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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