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傅容月好奇。

梅阮儀笑道:“後來我開了這家醫館,在這裡行醫後,他娘央求我到家裡給他診脈,我就去了。問題不大,毒蛇咬傷了他的肌腱,沒傷到骨頭。我給了藥方,讓他定期到醫館裡來拿藥,用了快一年了,現在是一次比一次好很多,再過些時日完全無常後,就可以停藥了。“

話音未落,幾人來到了梅阮儀的醫館前。

“百草堂!”傅容月低低念了一句。

梅阮儀嗯了一聲,率先往裡面走。

醫館前的人可比方才街上多了太多,見梅阮儀來了,也都爭著給他打招呼,梅阮儀這次是真回答不過上來了,只一一點頭。穿過草堂的大廳,就是醫館的後院。一進後院,一股藥香撲鼻而來,滿院子的簸箕上曬著各種各樣的草藥,幾個小學徒在其中忙來忙去的,聽到腳步聲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到梅阮儀也是很驚喜的跑了過來:“師傅,師傅,你總算來了!”

“可想死我們了!”

這些都是他的學徒,梅阮儀摸了摸其中一個的腦袋,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怎麼只有你們在,復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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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娘到山上採藥去了!”

“我看著她去的!”

“看著有什麼用,上次,上上次,都是我陪著關娘去的!”

幾個小孩子爭先恐後的回答,甚至還起了內訌。

這熱鬧的氣氛讓傅容月和梅闌珊更是想笑,梅阮儀卻聽到了:“我知道了,你們都是好孩子,知道保護和愛惜關娘一個女孩子。關娘去多久了呢?”

“走了好久了,快回來了。"

“師傅,我們今天沒有拋棄關娘,而是今天有好幾個農戶陪著關娘上山,我們一看人多,醫館裡又忙不過來,就沒去跟去,師傅可不能怪我們!”大家七嘴八舌的發言。

梅阮儀認真的點頭:“好,不怪你們。但是,誰能幫我現在去找找關娘,我會很喜歡他的!”

“我去!”

“師傅,我去!”

幾個人紛紛舉手,但其中最機靈的一個已經撒腿跑了出去:“師傅,我去啦!”

“不要臉!”其他幾個立即大聲的咋呼著吼了起來,可惜,已經完全追不上了。其他人露出失望的神色,都嘆氣。

梅阮儀又笑:“現在門口人越來越多了,誰能給這些叔叔伯伯嬸嬸姐姐妹妹們倒水,我也很喜歡他;誰抓藥不出錯,認藥準,拿藥準,我也很喜歡他。”

“我們都能!”這些孩子又高興了。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站在梅阮儀身邊的傅容月和梅闌珊。小孩子口沒遮攔,直勾勾的盯著傅容月看,傻乎乎的問:“師傅,這個漂亮姐姐是誰呀?好漂亮呀!”

“這兩位都是師傅的妹妹,你可不能叫姐姐,要叫師叔。”梅阮儀糾正。

小孩子搖頭:“我不,姐姐好漂亮,我不要叫她那麼難聽。”卻轉頭很乖巧的喊了梅闌珊一聲:“師叔好!”

這下子,可把梅闌珊氣炸了!

“喂,小屁孩,你什麼意思?”難道她長得難看,所以就可以叫師叔嗎?

傅容月哈哈大笑,見梅闌珊較真,扶著旁邊的架子笑得直不起腰來。那小學徒也正是硬氣,死命就是不改,梅闌珊不喜歡被叫做師叔,他偏要跟梅闌珊對著幹,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師叔,師叔!你就是師叔!”喊完了拔腿就跑。

梅闌珊挽起袖子:“有種你給我站住,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打得你娘都不認得你,我就不姓梅!你給我站住!”

兩人嘻嘻哈哈一頓鬧,歡聲笑語充滿了小院。

正鬧著,忽然見後院的門被推開了,那小學徒歡呼一聲,梅闌珊險險正要抓住他時,他一溜煙躲到了來人的身後,梅闌珊撲了個空,只得停住腳步,愕然的看著來人。這院子裡的其他孩子也都住了嘴,高興的看向梅阮儀。在來人的身後,兩個小腦袋探了出來,另一個則是方才跑去叫人的那個學徒:“師傅,關娘回來了,我一出門就在村口看到她了!”

傅容月是背對著門口的,故而沒看到人進來,聽到關娘二字急忙回身。

只見院中的空地上站著一個女人,女人約莫二十三四,皮膚白膩,完美的鵝蛋臉,梳著簡單的髮髻,更顯得五官清晰。她身穿一身鵝黃衫,明明方從山裡回來,可離奇的是衣衫上並未染上泥垢,仍然十分乾淨整齊。她揹著藥簍站著,露出的手指修長白皙,只是抬手整理散落的頭髮時,露出手腕上方一條紅色的傷痕有些許猙獰。她含笑而立,沒說一句話,可所有人都覺得春風拂面一般,捨不得將眼睛從她身上移開。

好獨特的人兒!

傅容月在心中驚歎了一聲,離得有些許距離,她看得更明白!

論長相,復關的五官算不得多精緻,傅容月見多了美人,白芷柔、唐初晴都是美人中的美人,這人的臉便顯得普通了一些;

論氣質,傅容芩書卷怡人,京中蔡家的兩位女兒靈動非常,素有大魏才女稱號的容小姐都能勝她一籌;

可是,就是不對……

復關站在那裡,自己就好像從心底生出了無窮的力量,忍不住想微笑,想好好生活,想同她靠近一點;明明自己是一個女子,又偏偏覺得眼前的復關就是自己找尋了很久的重點,不敢生出一絲褻瀆怠慢之心。

舒服!

對,就是舒服!

這個人,看著就讓人舒服,覺得渾身無一處不放鬆,連靈魂都沒了芥蒂!

傅容月總算明白,白芷柔到底是輸在了什麼地方了!

這個人,是個謎團,更是不屬於紅塵的花兒!

就在她和梅闌珊發呆時,梅阮儀已經走了過去,將復關肩膀上沉沉的藥簍子拿了下來。一大筐的草藥在簍子裡,難怪壓得復關的肩膀塌下去一般,梅阮儀抱著藥簍子遞給學徒,心疼的輕輕扯開她的肩膀看了看:“都紅了,你看你……”他不忍心責怪一般,數落不下去了,語氣更溫柔了幾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下次採了藥,背不動就別勉強,回來讓阿志阿強阿寶他們去背。”

“阿志阿強阿寶他們都還是孩子呢!”復關抿唇笑。

被點到名字的幾個孩子忙說:“關娘,師傅說我們要強身健體,我們背得動!”

復關含笑搖頭:“再則,我也沒有那麼柔弱的。鄉親們也照顧我,方才在山上採藥,都是我認出來,她們動手挖,還幫我一路背到了村口。”似乎怕被梅阮儀說,她忙轉移了話題:“你不是說要忙著準備妹妹的婚禮嗎?怎麼今兒就過來了?“

傅容月在一邊聽著,總算明白了復關為何上山採藥只有鞋子沾了泥土,原來是鄉親們照應。

看來,這個姑娘在鄉親們心裡的分量也不低,大家都捨不得讓她勞作,也算是一種對她的疼愛和保護吧?

說到妹妹,梅阮儀來了精神,將傅容月和梅闌珊拉了過來一一介紹:“復關,這是我的兩個妹妹,這是闌珊,這位,就是我先前常跟你說起的容月。”

“你們好。”她笑著打招呼:“從前總聽阮儀提起你們,今兒可算是得見了。阮儀總說自己的兩個妹妹是天人之姿,我還不相信呢,原來竟是真的。”她頓了頓,伸手到口袋裡摸了摸,摸出兩個黑色的小石頭來:“第一次見面,空手可不好。不過,我常年生活在鄉野,沒什麼貴重的禮物給你們,這是我去年無意中找到的兩塊天石,我雕了些小玩意,送給你們!”

說著,兩隻手掌一邊一個,分別遞到梅闌珊和傅容月跟前。

瑩白的手掌中靜靜躺著兩塊一樣的石頭,都雕了一樣的圖案。那圖案卻不是尋常石頭雕琢的花紋,而是有些像勺子的形狀,在勺子上,又用晶瑩的石英鑲嵌了七個小點。

“是北斗七星嗎?”傅容月驚喜的抬頭。

復關點頭:“確實是星象,容月好眼力。”

梅闌珊對這種奇怪的東西一向很喜歡,已經拿在手裡細細的看,那石頭上鑽了小孔,能夠穿繩子掛起來,她立即迫不及待的喊了其中一個學徒:“快,幫我找根黑繩子來,我要做成項鍊掛在脖子上。”

“真好看,雕工很精美。”傅容月由衷的誇讚,小心翼翼的從她手中將這石頭拿了起來。

這石頭剛剛落入手中,傅容月只覺得手心一燙,手腕上的鐲子也跟著產生了共鳴一般滾燙起來,她立即驚呼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手腕,那石頭也險些從掌中落了下去,被復關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再低頭看去,只見傅容月掌中一片通紅,手腕上也隱約有燒傷的痕跡,熱辣辣的讓人無法忍受。

復關抓住石頭,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傅容月:“你……”

傅容月忙解釋:“抱歉,我方才沒有拿穩。我不是故意的。”

話是這般說,可想起方才那灼燒一般的痛,卻不敢再伸手去拿著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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