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傅容月見他臉色緋紅,下意識的追問。

上次同白芷柔相見時,白芷柔曾經說過,在梅阮儀的心裡有一個人,她開口問過,可惜當時梅阮儀並沒有打算告訴她。會是那個阮儀哥的心上人嗎?

想到這裡,傅容月高興起來:“有空,有空!我們現在就走嗎?”

她是很期待見到這個人的,不單單是為了梅阮儀,也是為了白芷柔,她想去見見這個人,看看白芷柔是輸在了哪裡,也看看關係著阮儀哥幸福的那個人長了什麼模樣是種什麼性情,是否能在將來陪伴阮儀哥度過漫長的歲月,陪伴在梅家人的身側。

梅阮儀抬手理了理她的頭髮,見她欣然同去,說不出的快樂一般,也是悸動了一下:“用過早點就走。”

從梅國公府到他的醫館要走挺遠的一段路,到了醫館忙開了,等到吃飯得中午過後,他是扛得住,但不能讓容月餓著肚子!

傅容月連連點頭,索性不去同梅向榮敘話了,讓綠蘿去跟梅向榮說了同梅阮儀出去後,就回謄香閣沐浴洗掉一身汗味兒,換上乾淨衣衫。等到用了早點,便迫不及待的催著梅阮儀出門。

梅向榮告病,壽帝身體不好,梅闌珊如今長期得蹲守在宮裡,今日難得其他御醫大發善心早早就替班,她從宮裡出來也早,正趕上兩人攜手出門,不由多嘴問了一句:“這大清早的,商鋪都沒開呢,你們這是上街去撿昨天晚上落下的金子吧?”

“胡說什麼?”傅容月嗔笑:“我們是去阮儀哥的醫館。”

“大哥的醫館?那不是在城西挺遠的地方嗎?”梅闌珊奇怪的眨巴眼睛:“你這婚期說來就來了,府裡人人忙得腳不沾地的,你倒是清閒。說,沒事跑那兒去幹嗎?”

傅容月捂著嘴巴笑:“這不是有你們嗎?我當然閒著啦!”

見她不肯說去做什麼,梅闌珊本是隨口一問,如今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勢要明明白白:“別扯開話題,快點交代,到底去做什麼?”

“這……”傅容月為難的看向梅阮儀。

梅阮儀也覺得十分頭疼,見梅闌珊糾纏不休,只好說了:“我帶容月去看看復關。”

“復關是誰?”梅闌珊蒙了一下,腦袋蒙了一下,後知後覺的咋呼了起來:“啊,復關,就是那個復關!大哥,你要帶容月去看復關竟然不帶上我?”

傅容月見她神色驚詫和不滿,料想她大概知道點什麼,忙祈求的看向梅阮儀:“大哥,不如帶著闌珊姐姐一起去吧?多個人,你也多個幫手嘛!”

“帶著她倒是沒什麼意見。”梅阮儀忍住笑看向梅闌珊:“我本來不想你辛苦,才不帶你去。你偏偏執意要去,那我醜話說在前頭,去了你可別後悔,也不準躺在角落裡裝屍體,做得到嗎?想好啊,答應了就要做到,要是到了那裡又違背約定,我有的是法子收拾得你姓什麼都不知道。”

梅闌珊聽了這話好一番糾結,終於,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恐懼,她咬牙:“我去!”

梅阮儀也不覺得意外,點了點頭,率先撩起衣襬上了馬車。

傅容月和梅闌珊落後幾步,傅容月忙拉住梅闌珊:“闌珊姐姐,那個人是叫復關嗎?”

“是啊是啊。”梅闌珊在她這個一無所知的人跟前總算找回了一點成就感,連連點頭:“是不是覺得很熟悉?我提醒你一下,據說,她的名字取自《詩經》,你說出自哪裡?猜不到吧?我就知道你猜不到……”

“乘彼垝垣,以望復關……是《國風·衛風·氓》,這有什麼難猜的?”傅容月被她幼稚的模樣打敗,不等她說完就揭曉了謎底,順白藐視的白了她一眼,輕巧的登上了馬車。

梅闌珊鬱悶了一下,嘀嘀咕咕了幾句話,也爬了上來。

梅阮儀早就聽到兩人方才的對話了,見梅闌珊吃癟也很是開心,等她坐穩了,又火上澆油:“闌珊,平日裡要你多讀一點書,你總不聽話,你看容月比你小那麼多,可明顯讀書比你多得多,你當初可是著實猜了兩天,翻遍了《詩經》才知道,傳出去丟不丟人?”

“停車,我要下車,我不去了!”梅闌珊重重的哼氣。

梅阮儀立即吩咐車伕:“陳伯,大小姐要下車。”

車伕不明所以的勒住馬停在了路邊:“大小姐不去了嗎?那在這兒下吧,馬上拐過去就進了熱鬧的街邊,停車就麻煩了。”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補刀子!

梅闌珊恨鐵不成鋼的捶足頓胸,咬著牙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陳伯,我開玩笑的你聽不出來嗎?誰要下車了?我才不要下去呢,要下,也是大哥滾下去!”

車伕一臉莫名其妙,這才明白她並不打算下去,搔搔頭繼續趕車了。

傅容月和梅阮儀都被梅闌珊的囧樣逗得哈哈大笑,直把梅闌珊笑得臉色鐵青才稍稍收斂了一些。一路上,梅阮儀和傅容月輪番逗樂梅闌珊,歡聲笑語中,這路程也過得很快。大半個時辰後,梅阮儀挑開簾子的一角看了一眼,笑道:“容月,咱們到了。”

傅容月連忙掀開簾子,只見馬車停在了一條清冷的街道上,她不由愣住了。

在她的記憶中,京城總是一副繁華熱鬧的模樣,可眼前的這個地方……街道四周巷子縱橫交錯,屋舍雖然是整整齊齊的排放著的,可全部都顯得灰敗而簡陋,有些甚至是殘垣斷壁。放眼過去,在街道上穿梭的、巷子裡行走的人衣著都十分簡陋,補丁上再有補丁,顯然生活窮困潦倒。這已經不是她記憶裡的京城了,京城裡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

見她不解,梅阮儀一直笑容滿滿的臉色也有些凝滯:“容月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不太像京城。”傅容月老實的點頭。

梅阮儀嗯了一聲:“確實不像,這裡是城西,京城裡最窮最苦的人都聚集在這邊。他們買不起其他三面的地皮,也沒多餘的錢財在那些乾淨整潔的地方生活,只得蝸居在這裡。你看這些人……”梅阮儀抬手指了指不遠處,依稀可以看到人們在田野裡勞作,他指著其中的一個人:“這些人都是老弱病殘,你看不到一個青壯年男子,就是有,也是他那樣的。他們的親人都被徵召入伍了,服完了兵役,沒錢繳納稅租,只得繼續服兵役。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男丁戰死在了沙場,連屍體都找不回來。活著回來的也殘廢了,留在這裡做一些簡單的農活,求得一個苟且偷生。”

傅容月的心沉重起來,放眼過去,這些人臉上都有笑容,可這笑容卻讓人感到無力和悲哀。

戰爭!

可惡的戰爭啊!

她輕輕握緊拳頭,只覺得在命運跟前自己十分渺小,什麼也做不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有鄉鄰發現了他們。這些人不認得梅闌珊和傅容月,卻認得兩人身邊的梅阮儀,一時之間,這些人歡天喜地的爭著同梅阮儀打招呼:“呀,梅大夫來了!”

“梅大夫,你來了!”

“今兒怎麼有空?上次我去草堂,夥計說梅大夫近段時間都不會過來了,害我們還以為梅大夫你出了什麼事情呢!現在沒事了吧?”

“大夫,一會兒我帶我家翠兒來草堂,勞煩你幫忙瞧瞧那孩子,她最近老是咯血,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我家大壯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實在是……”

一大群人將梅阮儀圍在中間,不多時,幾人附近已經是圍了好些人了。

傅容月和梅闌珊瞧見這陣仗都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梅闌珊用口語誇張的告訴傅容月:“大哥好像青.樓頭牌呀!頭——牌——”

傅容月差點笑場。

梅阮儀脾氣好,記性也好,這麼多人同他爭著打招呼,他卻還忙得過來,很快就一人回了一句:“嗯,孫大爺好,近來身體都好吧?還有王叔也是,上次長的那個瘡消了吧?春哥,我沒事,家裡也安好,只是這段時間妹妹從遠方回來,少不得要陪妹妹聚聚,臨走沒跟大家說清楚,對不住了。李大嬸,翠兒怎麼了,你現在就回去帶她過來,我一會兒坐診。”

這些個鄉親們聽了才稍稍放了心,聽說他要去草堂坐診,也都紛紛笑了起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梅大夫今兒要坐診,大夥兒快讓開呀,給梅大夫讓讓路。”

“對,家裡有人要看病的,都回去說一聲!”

立刻有人吆喝了兩聲,圍著梅阮儀的鄉親們都喜笑顏開,同梅阮儀告別後,一溜煙的往家裡跑了。

也有人沒走,站在原地不好意思的看著梅闌珊和傅容月:“梅大夫的妹妹是這兩位仙女嗎?”

“是啊,這是我的兩個妹妹,闌珊和容月。”梅阮儀笑著給他介紹:“二虎,你近來可有好好按照我的方子用藥?你那腿疾問題不大,只要堅持上藥就能好起來的。”

“有的有的。”那被叫二虎的少年連連跳了好幾下:“你看,我現在不但能走,還能跳了呢!”

這可愛的樣子惹得傅容月和梅闌珊忍俊不禁,二虎的臉紅彤彤的看了看傅容月和梅闌珊,終於覺得不好意思,轉身快速的跑了。

不過他也沒有跑遠,跑到巷子邊就停住了,悄悄伸出腦袋打量她們。梅阮儀笑著看了看他,給他擺手,他不過來,也不走開,扭捏的只是看著。梅阮儀搖頭嘆氣,領著兩個妹妹往前走,這才說道:“二虎是這個村子裡唯一一個沒被徵召入伍的男孩子,前年徵兵的時候,他的腿被毒蛇咬傷,站不起來。當時沒有處理好,他落了個腿疾,走路是一瘸一拐的。”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