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一愣,抬起眼來看著魏明璽,只覺得他眸中似乎另有深意。

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當然有!

傅容芩不是還好好的活在趙王府中嗎?

想到這個女人,眼中好似瞬間凝起寒冰,傅容月冷然的說:“放不下的自然是有,我同傅容芩的仇恨可還沒完呢!從前也好,從西北回來也好,她屢次對我動了殺心,我若不回敬一二,怎配得起她為我費的那番心思?”

魏明璽敲著杯沿,嘴角勾起了幾分心思:“傅容芩……”

他湊到傅容月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傅容月瞪大眼睛:“當真?”

“暗影傳來的訊息,想來並不會有假。”魏明璽勾起嘴角:“為了孩子,傅容芩如今可是夠拼的,連尊嚴都豁出去了。”

傅容月亦是十分嘲諷:“想不到她如今墮落成了這樣。”話語一頓,她又想起方才才從綠蕪嘴裡聽到的訊息,這個重磅炸彈指不定魏明璽也有興趣:“對了,你知道嗎?忠肅侯府的三小姐傅容慧沒死,被賣到兗州的花樓後,如今混成了花魁在蘇州生活。前些日子我的樓子裡缺人,從蘇州調了一批人過來,她也在其中。”

“那這京城可就有意思了。”魏明璽笑了起來。

傅容月也明白他的含義,兩人相視而笑,不言而喻。

都說小別勝新婚,傅容月這一次離開京城幾日,自然是同魏明璽有說不完的話題。說起神農嶺的情形,魏明璽不無羨慕的說:“我早就聽說過神農嶺的大名,可惜,我雖然貴為皇子,卻沒有這個榮幸登上神農嶺。”

“你若想去,找個機會我帶你去。”傅容月笑道:“芷柔想來不會拒絕的。不過,那個時候你可不能是王爺,只能是我的夫君。”

“做你的夫君,可比做王爺有意思。”魏明璽親吻她的側臉。

傅容月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如今的魏明璽在她跟前是越發的不正經了,真不知道要是讓西北的軍將們看到自己的主帥成了這個德性,可還會對他心服口服?

從陵王府中回來,傅容月的心情愉悅,吩咐綠蘿將最近要穿的衣服都換成了素色。蘇綰既然回京,自己也前往扶了靈,自然是要為蘇綰守孝。因大婚將近,守孝做不到三個月,最起碼的一個月也是要守的。

綠蘿一一照辦,見她神色輕鬆很多,也由衷為她感到高興。

梅向榮聽說傅容月回來了,也特特在下朝後來到謄香閣,問起蘇綰的一些後事安排。聽說秦霜傲將蘇綰埋在神農嶺,墓地四周種了不少花草,他才常常舒出一口氣,感嘆道:“他也是有心了。你娘生前便最愛這些花花草草,死後能同花草共眠,也應該十分高興。更何況……”更何況這些花花草草還是秦霜傲親手種下的,而他從此便能陪伴在她左右了呢?

傅容月亦點頭:“娘一生太苦了,如今安寧些,也好。”

“嗯。”梅向榮點點頭,不再言語,目光露出幾分悵然。

蘇綰求仁得仁,可他呢?

他抬手摸了摸傅容月的腦袋,他所求也已經得到了,剩下的,就是要在一切都了結之前,保護好孩子們……

走出謄香閣的門,他摸了摸胸口,輕輕咳了咳,很快又若無其事的回了書房。

從魏明璽那裡得到了確實的訊息,知道傅清這一次要隨著南宮越一同回來,傅容月一整夜都有些興奮。初來傅家時,傅清就對自己頗多照顧,讓她很是感激。縱然同這位兄長並無血緣關係,可想到兄長在亂流之中保全了自己,在忠肅侯府消亡之後,終於等來了一家團聚的時候,仍是忍不住十分期待。

第二日早起,傅容月便去了程府。

程氏和傅容敏已然起身,傅容敏正在正廳讀書,程氏在一邊縫著衣衫聽她唸書,偶爾出言提醒她幾句。

傅容月進了程府,便聽到朗朗讀書聲,笑道:“容敏如今可是越發的勤奮了,這次春試,必定榜上有名。”

“容月,你怎麼來了?”程氏一聽見她的聲音,立即停止了手中的活計,站起身來迎著她坐下:“快,跟我說說,你娘的後事安排得怎樣了?”

傅容月便撿著說了,等聽到蘇綰已經入土為安,秦霜傲為蘇綰請了不少高僧前來超度,程氏總算是放下了心,含著眼淚連連點頭:“你娘當初為了躲避傅行健不得不離開京城,四處飄蕩,在鳳溪村那個小地方藏了那麼久,受夠了委屈,如今總算能放下了。孩子,你也懂事,這一次跪經怕是膝蓋都跪青了吧?”

“王爺給了我不少消腫的藥,並無大礙。”傅容月見她難過,只得安慰道:“程姨不必難過,我娘現在很好,我也很好。”

她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逢人訴說苦難,那不是一個強者該有的擔當。

傅容月輕輕一笑,摟著程氏的肩膀,讓自己的表情變得輕鬆非常,用十分愉快的口吻說:“對了程姨,我這次回來從王爺那裡聽到了一個訊息,是關於傅清大哥的。”

“清兒怎麼了?”程氏關心則亂,立即被她成功的轉移了話題。

讀書的傅容敏也停止了朗讀,眨巴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問道:“二姐姐,大哥是不是要回來了?你上次好像說過,大哥這次說不定能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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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月笑著點頭:“是啊,你猜得不錯,王爺說,陛下下了聖旨,召回南宮越。南宮越讓傅清陪同,已經啟程了。程姨,容敏,不出五天,你們就能在京城裡看到大哥啦!”

“太好了!”傅容敏跳起來歡呼。

程氏也是激動得直抹眼淚,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一直喃喃念道:“老天有眼,總算讓我的清兒熬出頭了……老天有眼……”

傅容月被兩人帶得情緒也跟著有些不穩,是啊,傅清離開京城實在是太久了,兩年半快三年了。這一去,忠肅侯府沒了,京中風雲變化,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真不知道等大哥回到京城時,又是怎樣的境遇!而程氏和傅容敏苦熬兩年,受了無數的奚落和嘲諷,終於盼來了能夠讓兩人依靠的肩膀,怎能不開心?

傅容敏抹著眼淚哽咽:“等大哥回來,說不定都認不得我了。”

傅清離去時,她才十一歲,如今已經快要及笄,容顏變化極大,難免讓人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怎麼會不認得,你始終是他最疼愛的小妹!”傅容月沒說話,程氏已是開心的摟著女兒親了親,慈母心腸可見一斑。

兩人已經是十分激動的策劃了起來,等傅清回來了,要怎樣佈置家裡,要結了租,換一套大一些的住宅……傅容月聽得感傷,知道兩人怕是要說好一會兒,便識趣的告辭。程氏忙擦乾了眼淚:“看我,一高興就把什麼都忘了,容月,都沒好好的陪你說會兒話。你也要大婚了,還有很多事情都沒跟你說……”

“等大哥回來了,有的是時間。”傅容月不以為意的揮揮手。

程氏卻說什麼也要送她出門,傅容月拗不過,只得隨著她一道出了程府。登上馬車,程氏卻並未著急回去,站在窗外一臉為難的看著她。

傅容月見她神色,便知道她是有話要對自己說,略一思索,就知道程氏是為了什麼,忙寬慰她:“程姨,你別擔心,傅清大哥在軍中磨礪了這麼久,心性早就非比尋常。我同他在西北時也多有探討,回京之後他要面對什麼,大哥心底也有數,你不用太多擔心。程姨,你要相信大哥,他一定會保護你們的!”

“我只是……”程氏哽咽的擦了擦眼淚:“只要一想到他回到京城,會被人怎樣說閒話,這心就像是在油裡滾過,在火裡燒過一樣,火辣辣的疼。我既盼著清兒能回來,又擔心他回來了會受不住。容月,我毫無辦法!”

“沒事的,程姨!”傅容月伸手緊緊握著她的手,篤定的看著她的眼睛:“對傅清大哥來說,其他人不重要,他只有你和容敏,你和容敏也只有傅清大哥,你們要相互扶持才行啊!大哥回來以後,不管在外面受到多少委屈,他都有你們,有我。程姨,大哥終究不是池塘裡只供觀賞的魚,他是要一飛沖天的,不是嗎?”

“哎!我雖只想讓他平安,可亂世之中,苟且怎能求存,我也知道這個道理。”程氏止住眼淚,嘆了口氣:“為今之計,只希望一切皆如我們所願吧!”

傅容月揮揮手,她目送傅容月離開,才提起裙襬回了宅子。

這一天平靜極了,平靜得令人害怕,無人知道,這一天的夜裡,會有一場狂風暴雨!

開了春,京中的天突然變得反常,中午時尚且天空澄澈,到了傍晚時分,晚霞甚至染透了半邊天,不想夜色濃厚時,層層烏雲不知從何處飄來,籠罩了整個帝都。悶悶的雷響,劃破天際一般的閃電後,傾盆大雨忽然降落了下來!

傅容月站在窗前聽著雨聲時,梅珊一身溼噠噠的閃進了房裡,向她點了點頭:“王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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