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巫蠱同主人心念相通,巫師肯定有所覺察。”傅容月搖搖頭:“若說沒發現,恐怕很難。”

“趙王那邊有什麼動靜?”魏明璽問。

姚遠道:“趙王近來自顧不暇,恐怕無暇分心來照顧巫師,至今並沒有什麼動作。殿下,依屬下之見,就算趙王再怎麼繁忙,巫蠱終究是他手中的利器,他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放鬆,咱們還是要早做防備!”

“姚遠說得很對。”傅容月贊同的補充:“若是他們有所覺察,等喬家人進京就麻煩了。”

魏明璽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才說:“如果趙王府至今還沒有動靜,極有可能他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有蠱毒這麼厲害的殺招,所有接近小孤山密道的人都會悄無聲息的死去,他有自信能夠防禦住任何人,在這種關鍵時刻,他不想採取任何措施分心照應,也在情理之中。我們還有時間。”

“那麼,就等著雲滄喬氏的人了。”董劍逸附和。

魏明璽點了點頭,讓兩人下去了。

姚遠和董劍逸走後,魏明璽又特意囑咐傅容月:“容月,我知道你同神農白家一貫交好,雲滄喬氏對付巫師,蠱毒終究難防,不知神農嶺可有什麼迷藥能夠抵擋一二?”

“我已託信給芷柔,很快就會有訊息傳來。”傅容月點頭。

魏明璽低下頭,眉目在一瞬間變得低落,傅容月心口微顫,立即明白了他想要說什麼。

她回轉身,跪坐在魏明璽身側,伸手摟住魏明璽的脖子,讓他將頭靠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

魏明璽的脆弱就是懲罰她的利器,可這一次,她毫無辦法:“明璽,生死有命,都是天意。不止是長輩們,連你,連我,包括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隨時可能離去,誰也無法改變。如果神農嶺有能夠救助父皇的良藥,兩年前我就為父皇求來了,更不會等到現在。”不止是因為壽帝對她的疼愛,更因為魏明璽對壽帝的依戀,她焉能不成全?

魏明璽沒說話,她繼續說:“可是,誰都沒有辦法。明璽,其實,父皇在兩年前就已經病重,這兩年來,全靠神農嶺和義父用迷藥拖著,才能等到你榮歸京城。”

“父皇……真的沒時間了嗎?”魏明璽的聲音低低的,細細聽來還帶著一絲哽咽。

傅容月點點頭:“明璽,父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越是這種時候,你越要能沉得住氣。不然,父皇苦心孤詣瞞住所有人的用心就白費了!”

“我知道!”魏明璽擲地有聲的吐出幾個字。

暗夜之中,他的眸光堅定,望著皇宮的方向展露出前所未有的鬥志……

從陵王府回到謄香閣,傅容月的心情很是沉重,但見到魏明璽終於振作起來,她也由衷的替壽帝感到高興。

過去的兩年,魏明璽真的成長了很多,長成了壽帝信得過的親王,壓不彎、打不垮,這樣的明璽不僅能承受壽帝的疼愛,更能承擔這個天下的責任!

只是……

時間過去了兩年半,若是壽帝離世,就到了那個關鍵的節點。

前世,就在她入京的第三年,壽帝亡故,魏明鈺登基,繼而利用梅家一步步剷除異己,坐穩了皇權。第五年,他一道聖旨將梅家斬盡殺絕,而她的兒子也被生生捏死,她呢……傅容月嘴角盪出一絲苦笑,她的結局亦是悽慘,被灌下毒藥,緊鎖在密室,最終被自己縱火生生的燒死!

最多再有半年,若是魏明璽登上帝位,前世的一切就都變了!

她實現了自己復仇的誓言,就意味著同那位神秘人的盟約走到了最後,或許,她的生命也會走到最後吧?

傅容月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內疚在此刻乍然鋪滿心緒——她終究還是得騙魏明璽,而且要一直騙到最後,她對不起他,她不是能陪伴他一生的良人,命中註定,她只能陪著他走上帝位,僅僅只能陪著他走這樣短短的一段路……

她對自己太過寬容,不能想象,先是沒了壽帝,繼而沒了自己,明璽會變成什麼樣子!

傅容月睜開眼睛,看向深不可測的星空。這樣美麗的夜色,她很快就看不見了,再也不能陪著魏明璽坐在屋頂上看星星了,從前,在西北的時候,他空閒時總喜歡攬著她的腰飛上屋頂,她坐著,他躺在磚瓦上翹著一條腿,兩人漫不著邊的說著話,他還喜歡拉著她的一隻手,揉捏她柔軟的骨節,看她皺成一團的臉輕笑,嘴角的弧度令人驚豔而沉迷。若是離去,再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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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不能陪著他看星星,聽他說話,他……會孤單吧?

傅容月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痛苦像無底的深淵將她拼命的往下拽,令她無法呼吸。她自認自私,很想將他也帶走,可是,她不能……

“綠蘿,我還未進京之前,明璽的身邊有過什麼人嗎?”好久,她才啞著嗓子問。

綠蘿今夜值守,一直在外間等候吩咐,聽到她問話小碎步進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王妃怎麼突然這樣問?”

“沒什麼,我只是好奇。”傅容月努力讓自己的神色如常,看起來輕鬆一些:“你看,你們殿下雖說從前一直坐在輪椅上,可他出生顯赫,容貌、才氣都不錯,雖有暴戾之名,也行了不少暴戾之事,但總歸是有人對他有愛慕之心吧?曲瑩瑩,當初可是就對他一見鍾情,一心想要嫁給他呢!”

說到後來,她甚至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綠蘿不疑有他,見她只是好奇的發問,也鬆懈了下來。她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抿唇笑道:“王妃說得不錯,還真有。”

“是誰?”傅容月的心彷彿被揪了一把,可也同時輕鬆了起來。

綠蘿笑道:“是秦大學士家的大小姐,名字奴婢記不清了,只記得是很溫柔好聽的兩個字。秦大學士在國子監教習皇子們讀書,殿下自然也在其中。殿下聰慧,秦大學士很喜歡殿下,殿下那時候活潑,雖不是樂意親近這位大學士,但四殿下和五殿下對秦大學士十分尊敬,常在下學後還要拜訪他,去時自然會把殿下捎上。那時候,殿下在秦大學士的府邸行走也是熟門熟路的呢!”

“後來呢?”傅容月蹙眉,如今風雲朝堂,大學閣裡已經沒有姓秦的官員了。

綠蘿道:“秦大學士學問做得好,為人也中正,家中並未納妾,子女不盛,膝下只有兩個女兒。他對兩個女兒的要求嚴格,但秦大小姐似乎並不吃這一套,那性子……”綠蘿捂住嘴巴吃吃的笑:“那性子,可有些對不起她那個溫柔的名字。”

頓了頓,她一下子想起來了:“對了,她叫秦思涵。”

“秦思涵……”傅容月低低的念了一遍,只覺得意蘊深遠,讀之有種令人沉醉的柔和,果真是個好名字。

綠蘿點點頭:“三位殿下到了府中,四殿下和五殿下自然是要去找秦大學士研究學業,可悶壞了咱們殿下。有一次殿下誤入了後園,就結識了秦大小姐,秦大小姐性子同殿下一般無二,兩人一拍即合,沒多久就成了好朋友。”

那時候,魏明璽還沒殘廢了雙腿,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就算四殿下和五殿下光芒耀眼,也擋不住他發光發熱,他同秦大小姐兩小無猜,什麼都能玩到一塊兒去,魏明璽從不帶人入宮,甚至還專門帶了秦大小姐去見了惠妃。

惠妃對秦大小姐也是格外喜歡,曾同壽帝提過,想讓魏明璽同她定親。

但壽帝的意思,是想聘秦大小姐作為四殿下的王妃,故而這事就一拖再拖。

“明璽的雙腿傷了之後,秦大小姐去了哪裡?”傅容月聽得好奇。

既然兩人關係這般親密,那秦大小姐聽著也不像是會始亂終棄的人,怎會舍了魏明璽,讓他獨自一人承受傷痛?

綠蘿嘆了口氣:“王妃有所不知,當年圍場上的那一場變故,擊碎了多少人的夢想。咱們殿下殘廢了雙腿自不必說,惠妃因此而臥病在床,陛下也頗多心傷,可其他人也並不好過。因秦大學士是殿下的教習先生,那場圍獵他也在場,殿下出了這樣的事情,秦大學士十分自責,認為是自己沒有看好殿下,而且……”

她小心的看了一眼傅容月,見傅容月點頭,鼓勵她說下去,她才敢將剩下的話說出口:“王妃有所不知,咱們殿下雖然少年頑劣了一些,卻是極為知道分寸的人,當時情況混亂,他本是絕不會做出任何舉動的。可誰也沒想到,秦大小姐的馬兒會突然受驚,帶著秦大小姐橫衝直撞的闖進了馬群裡。秦大小姐受了驚嚇,抱著馬脖子驚慌失措的喊了殿下的名字,誰看著都揪心。那種情況,若是殿下不去,秦大小姐鐵定沒命了!所以……殿下救了秦大小姐,看他自己卻……”

傅容月瞪大眼睛,一瞬間,說不出心口是什麼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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