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魏明錚故意隱瞞了回京的訊息,那這其中的深意可就耐人尋味了。

魏明錚輕笑:“方才剛到的。”說著,他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馬車。

傅容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幾人之外停著一輛格外低調的馬車,車伕正百無聊賴的等著。傅容月不禁暗暗點頭,那馬車很小,比之富貴人家的尚且不如,誰又能猜到其中竟然坐著的是陳王呢?

只是,魏明錚方才坐在馬車裡到底是怎麼發現她有危險的?

魏明錚似乎也知道她的疑惑,笑著解釋:“久別京城,一回京難免覺得感嘆,方才忍不住掀開簾子多看了一會兒外面的熱鬧。我早就看到了方才那幾人了,也看到了你,本不想這時候與你相見,誰知道你竟沒發現馬衝了過來,所以……”

原來如此!

傅容月頷首,隨即卻又蹙起眉頭:“你回京是陛下傳召的嗎?”

“不是。”魏明錚搖頭。

傅容月的一顆心頓時就提了起來:“你如今是藩王,未經陛下傳召就擅自入京,被發現了是要掉腦袋的!”

他不要命了嗎?如今是什麼時候,要是讓魏明鈺知道了,憑著他是魏明遠的同胞兄弟這一點,魏明鈺是絕對要將他往死裡整的!退一萬步來說,如今京城風聲四起,沈家正要尋找合適的替罪羔羊來讓自己從泥淖中掙脫出來,魏明錚這個時候送上門來,不是正對著沈家的刀鋒了嗎?

魏明錚見她緊張,俊容似笑非笑,對她這種緊張還頗為開心:“父皇還捨不得殺我。”

“你不知道如今是個什麼情形!”傅容月搖搖頭,魏明錚還是大意了。

魏明錚沒繼續解釋,見傅容敏一直在一邊站著,不由笑道:“我記得這是你忠肅侯府的小妹妹吧?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

“容敏,見過陳王殿下!”他既然提到了傅容敏,傅容月少不得要將傅容敏引薦給他,忙招呼傅容敏前來見禮。

傅容敏客客氣氣的福了福身,魏明錚又說:“剛出新年,聽說碧凌書院也要開學了,是來給四小姐準備新學的東西嗎?”見傅容月點頭,他繼續說道:“我方才從望書齋那邊路過,人挺多的。其實京城裡若論書最多最全的地方,除了望書齋我倒知道一家小鋪,在涼水井那邊,不如我帶你們去吧?”

“也好。”傅容月福了福身:“那就多謝殿下啦!”

魏明錚優雅的回身,領著兩人登上了他的馬車,他吩咐了幾句,車伕就應了一聲,帶著幾人從街口轉頭進入了一條巷子裡。

傅容月挑起簾子看了看,車伕顯然是京城人,走的確實是去涼水井的路。

路途並不算短,總不能這邊枯坐,傅容月自然是沒話找話說:“殿下去了封地兩年了,定然對潁州十分瞭解了,容月這兩年來在箕陵城足不出戶,當真是井底之蛙,卻不知潁州那邊是什麼樣子的?”

“潁州啊……”魏明錚見她有興趣,自然是知無不言:“潁州在西邊,大魏還未一統前,是西趙的國地,其實風土人情同我們大魏差不多。只是終究是駐軍邊防之地,農耕不昌,遠沒有中原繁華。”

說著,將潁州那邊的生活說給傅容月聽。

他氣度非凡,談吐優雅,將潁州的風情娓娓道來,不僅傅容月聽得入神,連傅容敏也都聽得心馳神遙。

“陳王殿下方才說,在潁州經常出遊,潁州的政務很少?”傅容月等魏明錚停下來時,方才疑惑的發問。

魏明錚臉上有一瞬間的恍惚,很快就定了定神,搖頭笑道:“潁州不比箕陵城,雖說也是邊防要緊,卻沒有箕陵城那樣地處要害,時時刻刻都得提防著赤蒙,故而政務沒有那麼多。再則,我領潁州藩王,倒也不必事事親臨,府中時刻都養著一群人,總得給他們找些活兒來幹,才對得起領走的俸祿!”

傅容敏悶聲輕笑,傅容月也跟著笑了笑,不過,魏明錚那一瞬間的恍惚卻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為何會有猶豫?

難道,魏明錚出遊並未是興致,而是為了什麼目的?

不過,她最終什麼也沒問,傅容敏又問了一些別的問題,將兩人的注意力都轉了過去。

恰在這時,馬兒突然爆發出一陣嘶鳴,沒等幾人反應過來,馬車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傅容月和傅容敏的身子猛地往前一傾,重重的撞在了窗柩上,幸好魏明錚一手緊緊的抓著坐席,一手擋在了傅容月的臉前,才沒撞出傷口來。

幾人好不容易穩住了,魏明錚已是面帶怒容,喝道:“怎麼回事?”

回答他的竟是一聲慘叫!

魏明錚聽到這聲音,立即伸手到腰間摸到了自己的劍,幾乎是下意識的將傅容月和傅容敏往自己身後一推,一個閃身就跳下了馬車。傅容月眼珠一轉,這樣的情形以前在西北可沒少遇到,她早就習慣了,此時呆在馬車裡全盲全瞎,那才是真的危險。她一拉傅容敏,緊隨著魏明錚下了馬車。

一下馬車,傅容月下意識的就去看車伕,只見方才還活生生的人此刻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睜著一雙眼,已然氣絕!

在車伕的身上,一柄短刀插在心口上,短刀上的紅纓隨風而動,令人生畏!

傅容月心口一顫,這一次又是誰?

傅容敏就在身邊,魏明璽不在,她實在是底氣不足,若是自己一人,輕輕鬆鬆的跑掉不是難事,可帶著傅容敏就有些難了,更何況就在魏明錚的眼皮底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動用鐲子的力量的。

想到這裡,傅容月快速的檢視了一番周圍的情景,頓時松了口氣。

馬車停在一戶人家的門口,她忙用力一推,將傅容敏推到了屋簷下,背靠著牆壁,厲聲囑咐:“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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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敏臉色蒼白,腿已經軟了幾分,死死的貼著牆壁不敢動彈。

傅容月和魏明錚一人護在她一邊,傅容月的匕首已經從鐲子中取了出來,橫在了胸前,一雙眼睛警覺的盯著四面八方。

她的反應完全出乎魏明錚的意料之外,魏明錚斜視了一眼傅容月,瞧見她握著匕首的手指節泛白,一雙眼睛警覺極了,疑惑了一下,又用上了一抹不易覺察的疼惜:過去兩年,傅容月在西北過的生活他也知道一些,聽說傅容月和魏明璽遇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遭,怕是這樣的日子,才讓她變得這麼冷靜吧?

他的心口微疼,她不該是過這樣的日子的,魏明璽沒有保護好她!

想到這裡,魏明錚往傅容月身邊挪了挪,手中的劍橫起,卻是盡數護住了傅容月的要害。

傅容月沒注意到這些,覺察到車伕死後,四周的殺意一下子小了很多,她終於有時間分神看一眼那短刀。

短刀上嵌著紅纓,在中原是不會用的,刺客似乎並不是中原人。難道又是赤蒙?

她嘴上冷笑昭昭,赤蒙還是不死心,如今自己回了京城,還想著將自己綁走嗎?

可很快,傅容月就知道自己錯了。

方才將目光從車伕身上移開,從對面的角樓上就撲下來五條黑影,可他們無一人是衝著傅容月去的,而是不約而同的攻向了魏明錚。

魏明錚哼了一聲,提劍而上,立即迎擊。

傅容月站在傅容敏身邊,一邊冷靜的圍觀,一邊做出判斷。這一看,她頓覺吃驚,壽帝的這些個兒子當真是臥虎藏龍,都說魏明錚是俊秀公子,她也一直以為魏明錚是不會武功的,可一看之下,傅容月就知道自己又錯了。魏明錚拿著劍四下遊走,那些黑衣人連他的身都近不得,這身手竟比魏明遠和魏明鈺還要強上許多。

就怕是魏明璽親自上陣,同魏明錚較量也要比上一會兒才能分出勝負的!

傅容月原本想幫忙,一見之下,立即決定還是自保為上。

這幾個人似乎都不認識傅容月和傅容敏,見兩人是女子,自然不會分身對付兩人。五人集中了全部的火力對付魏明錚,竟無一人看一眼兩人。

傅容月見狀心中也有了幾分明白,這些人是衝著魏明錚而來的,否則她在場,就算分一人同她交手,那就是雙贏了。

衝著魏明錚而來?

魏明錚才剛剛回京,而且是秘密回京,什麼人這麼快就得到了訊息,要置魏明錚於死地呢?

不認識自己,又是衝著魏明錚來的……傅容月想到這裡,立即留心檢視這些黑衣人的動作。這兩年在魏明璽身邊習武,又有秘隱相助,她雖然學得不多,但也算是博覽深廣,見這些黑衣人動作敏捷詭異,身形奇特,用的武器卻是極其少見的短刺,在腦中過了一遍,很快就想到了南越的忍者。

刺客來自南越?

傅容月越發吃驚,雖說魏明錚鎮守潁州和瀘州,而瀘州距離南越十分近,但南越人追著他殺到了京城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看來,魏明錚身上的秘密也是越來越多了!

思及此,傅容月全神貫注的看著黑衣人,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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