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的對手是誰?那是毛易闌,他葉廣川的紀城軍裡數一數二能戰的參軍啊!

剎那間,葉廣川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和自信都被顛覆了。他眯起眼睛,看來,包括自己在內,所有人都得重新審視一下這位陵王殿下的勢力了。陵王殿下——方才他還認為絕無可能同趙王和齊王爭奪天下的陵王殿下,所有人都小瞧了他!還有陵王妃,他們也都小瞧了這個看起來溫柔賢惠的女子。

葉廣川嘴角露出一絲挫敗的笑,是啊,一個能將一家小瓷器店開成家家戶戶都知道且要去的地方的人,能是什麼可欺之人?

他站起身來,艱難萬分的說:“殿下,王妃,綠蘿姑娘贏了。”

魏明璽“嗯”了一聲,示意他坐下,隨即轉頭看向傅容月,嘴角微勾:“綠蘿近來武功是越發精湛了,怕是姚遠都快打不過她了。”

“比起梅珊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傅容月輕笑。

魏明璽沒說話,壓根不打算反駁傅容月的這句話一般。

兩人的對話卻都一字不落的落在葉廣川的耳朵裡,他心裡的震驚一波比一波還要洶湧。方才目睹過綠蘿的武功,又告訴他,綠蘿的武功還不及另一個沒出現的女子,讓他如何想象?

一時之間,利弊要害全部在葉廣川的心頭閃過,他坐立不安,只覺得後背陣陣發涼,一個個念頭在心內翻轉,逼得他不得不重新證實壽帝的這一場調職。

魏明鈺是沒有希望的……

不知為何,這個想法一冒出腦袋,就再也無法停止,他直勾勾的看著神采飛揚的綠蘿,一時作聲不得。

綠蘿走上前一步,走到落敗的毛易闌身邊,向毛易闌伸出手去。毛易闌詫異又慚愧的看著她,終於伸手給她,綠蘿用力一提,將毛易闌從地上提了起來。隨後,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福了福身,儼然又是一個禮貌溫柔的姑娘:“還有誰要挑戰嗎?”

她接連問了兩次都沒人回答,綠蘿不禁失望的撇了撇嘴,轉身回到了傅容月身邊。

所有人目送她走到原來的位置,又成了那個默默無聞的婢女,只是眼中都沒了輕蔑,只有深深的崇拜與畏懼。

董劍逸同綠蘿並列而站,碰了碰綠蘿的手背,壓低了聲音說:“方才怎麼不搶攻?他本來就打不過你。”

“沒選對兵器,那個槍實在是太沉了些。”綠蘿也低聲回答著,悄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拎了那麼重的兵器舞了幾下,手腕還真是疼,這兩年的婢女生涯將她也磨礪得有些細皮嫩肉了。

董劍逸聞言露出調侃之色:“想不到你也有打不動的一天,想當年在死士營裡,我可是被你揍得最慘的一個。”

“就算現在柔弱了些,一樣能把你揍得滿地找牙。”綠蘿白了他一眼。

董劍逸輕咳一聲,也不再說話了。

魏明璽給了葉廣川足夠的緩衝時間,見他臉色平白交際後終於恢復平靜,不禁同傅容月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知道葉廣川是個聰明人,看樣子,今日這一場好戲十分有效,這個人就算不倒向自己,也絕不敢再以後的變故中同自己為敵。

兩人起身告辭,葉廣川回過神來,一路畢恭畢敬的送兩人出了紀城軍大營。

等兩人走遠了回頭看去,葉廣川仍舊站在那裡,只是那影子驀然少了剛剛見到時的很多圓滑和傲氣,反而多了些挫敗。不過,這樣的背影不見蕭條,比之以前更多了幾分清奇,而現在的軍營裡最需要的也正是這種清奇!

回府的路上,傅容月忍不住嗔怪的瞪了一眼魏明璽:“你有董劍逸不用,偏偏要用我的綠蘿,說,用什麼彌補我們兩個受到的驚嚇?”

魏明璽籠著她的手,眉目彎彎笑意深沉:“人都是你的,還要什麼彌補?”

“說人話。”傅容月哼了一聲。

魏明璽將她的手放在懷裡,那裡比手心更暖和:“吹了這麼一會兒,就這麼冰,這可不行,來,好好暖暖。”見傅容月臉色稍解,他繼續說道:“其實很簡單,軍營裡的人都有種血性,在裡面呆久了,看誰都瞧不上。你看咱們西北軍中的那些,南宮越就不說了,朱麒洸,陳莽他們,哪一個平日裡拿正眼瞧那些文官了?正因為他們骨子裡有這種傲氣,咱們就要從心裡藐視他們,董劍逸贏了最多是覺得勝敗兵家常事,可是敗在一個女孩子手裡,對這些自詡過人的大老爺們來說,那就是傷自尊了。”

“經此一戰,怕是以後他們就知道紀城軍到底誰才能坐得住了!”傅容月目光冷冷的盯著窗外,嘴角的笑容格外譏誚:“自尊,有時候也是武器呢!”

正是因為這種武器,她才能所向披靡!

有時候想想,傅容芩之所以會輸給她,不就是將這東西放得太高而太不恰當了嗎?

魏明璽握緊她的手,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

就在這時,馬車一個急剎,傅容月沒坐穩一頭栽進了魏明璽的懷裡。魏明璽扶起她,挑起簾子問道:“怎麼回事?”

陵王府的車駕在街道上行走,周圍都不會有人,今日卻是稀奇了。

就聽車伕低低的聲音說道:“王爺,有個人倒在咱們車前。”

“活的死的?”魏明璽問外面的董劍逸。

董劍逸立即下馬看了一眼,回道:“王爺,有氣,是個女子。”話音未落,卻又倉促的說道:“王爺,快沒氣了!”

傅容月和魏明璽對視一眼,忙雙雙下馬。

此時馬車停在一條並不寬敞的巷道中,從這裡穿出去就是朱雀街了,想來車伕是想繞開擁擠的市集走這邊回府,沒曾想用到了這樣的事情。這巷道很深,周圍都是住戶,並無什麼人煙,這女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直挺挺的倒在路中間,一身黑色的裙子有些許破爛,長頭髮遮住臉龐,看不出什麼年齡。

兩人下了馬車,車伕有些無措的解釋:“王爺,小的正趕著車,她突然從巷道裡衝了出來,小的沒能及時勒住馬,好像是撞了她了,她馬上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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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劍逸已經彎腰在檢視這個女人的狀態,聞言搖頭:“不怪你福伯,她是自己倒下去的,馬車沒撞到。”

“真的?”傅容月奇怪。

這四周都是住戶,若是求助,隨便敲開哪一家門都可以,何必要用這樣的手段?

董劍逸指著車轍和女人的傷,條條分析道:“車轍在這裡就停了,你看,還離她最少兩公分,所以不是撞上。還有,她身上有很多傷,而且她的傷口全部都是刀劍傷,並非是撞擊導致的,可以斷定是人為的。”

說話間,那女人伏在地上低低咳了咳,吐出氣若游絲的幾個字:“陵王府……”

“陵王府?她在說我們陵王府?”董劍逸離得最近,也聽得最清楚,茫然的看向魏明璽和傅容月。

魏明璽和傅容月一震,忙俯下身軀聽,果然,那女人又更為清晰的吐出來一句:“陵王……”

“這是誰?”魏明璽和傅容月對視一眼,魏明璽環顧四周,當機立斷的吩咐:“抬上馬車,回府!”

傅容月和綠蘿先上車,隨即,董劍逸和福伯將地上的女人抬了起來,塞進了馬車裡。女人悶哼了一聲,身軀抖成一團,嘴角流出血跡來。傅容月彎腰檢視了一下,說道:“胸口有傷,看樣子是致命傷,還能撐著真是不容易。”

董劍逸斷後,將地上的血跡用一種特殊的藥水抹去,馬車又若無其事的上路了。

馬車裡,生死一幕就在上演。

女人被抬上馬車時,悠悠然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她第一個看見了傅容月,眼神格外呆滯,似乎完全沒認出她是誰。她慢悠悠的轉動眼珠,連轉頭都費力,然後慢慢的劃過綠蘿的臉,落在一邊神色冷漠的魏明璽身上。

忽然,女人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撐著上半身就坐了起來,出手如電,瞬間抓住了魏明璽的衣襬:“陵王殿下!”

她認得魏明璽!

這樣的認知讓魏明璽和傅容月同時愣住。

魏明璽鬆開握在手中的匕首,綠蘿也同時放鬆了肩膀,女人的神態並非是刺客,她眼中露出深深的期盼,那眼神讓人無法將她同刺客聯絡起來。

女人眼光灼灼,剎那間,彷彿活了過來一樣神采奕奕:“殿下,你是陵王殿下!”

“你是誰?”魏明璽蹙著眉頭單刀直入,這個女人可沒多少時間了:“為何攔我的車駕?”

女人聽他詢問,目光在剎那光輝後有些許渙散,聽了兩次,她才明白魏明璽在問什麼,艱難的撐起身子,從懷中掏出一塊褐色的絹帕,雙手捧上交到魏明璽手中:“陵王殿下,民女受人所託,不遠千里從雲滄趕來,將這東西交給殿下。既然見到了殿下……那我……死也……瞑目了……”

“誰讓你交給我的?”魏明璽忙追問。

女人嘴角露出一絲笑:“是……喬……”

話音未落,脖子一歪,已然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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