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帝聽了連連點頭:“都說有靈性的畜生能夠保護自己的主人,方才它跳起來搗亂,說不定就是為了不讓你們兩人中了那險惡奴婢的下三濫招數。好,是一只好畜生!”

壽帝說著,又愛不釋手的撫摸了一會兒白雪。

“陛下,讓臣妾也抱一下吧?”沈貴妃在一邊看見白雪一雙眼睛咕咕轉動,靈動非常,不由更是喜歡。她在宮中多年,魏明鈺早就在宮外開府立衙,沈貴妃也頗為孤單,上次見端妃養了白貓,嘴上不說,其實心裡卻很是心癢,也想養一隻寵物來打發時間,

壽帝對她剛才想追打傅容月的舉動頗為芥蒂,手抬了起來,卻笑道:“貴妃喜歡這種毛茸茸的東西,朕讓安陽替你尋一隻合適的來養就是了。白雪……明璽,這白貂兒是叫白雪對吧?”

“是。”魏明璽應道。

壽帝又摸了摸白雪的脊背,將白雪遞還給魏明璽:“白雪還是還給容月吧!”

傅容月起身謝恩,魏明璽抱著白雪過來,將白雪還給了她。傅容月笑道:“父皇若喜歡白雪,容月時時帶白雪進宮來看父皇,好麼?”

說話間,她一雙眸子閃動著孺慕之情,盼著壽帝能夠同意。

這是她方才看著壽帝跟白雪玩鬧一時想到的,壽帝不想讓魏明璽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的身體漸漸不如以前,定然不肯時時召見魏明璽,將來若是魏明璽得知了這些,一定會十分自責愧疚,她想替魏明璽多陪伴壽帝一些時候,等將來壽帝先去,也能同魏明璽講講壽帝最後的時光,聊表他的哀思。

壽帝的目光同她交匯,一愣之後,便明白了她眸中的深意。

一股暖流滋養著他的心房,喉頭湧上一絲酸澀,他不禁暗自點頭:蘇綰的女兒養得真好,明璽有福氣,能得傅容月相伴左右……

他含笑同意了:“也好,以後你多多帶著它來宮裡,朕瞧著白雪也覺得很是喜歡。”

“多謝父皇!”傅容月大喜,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謝恩。

白雪重新回到傅容月的袖子裡待著,它好像也知道現在自己有了特權,不太樂意躲著,時不時就要伸出腦袋來同大家逗樂。

因年宴上的東西都被打翻,謝安陽讓小太監重新收拾了一番,給兩人重新換了新的餐具。只是如此一鬧,馬蘭朵自然不好再安排在兩人身側,壽帝做主,讓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馬蘭朵起身之際,趙王那一桌,傅容芩的目光閃過一絲惱怒。

不中用,還是郡主呢!

她暗暗哼了一聲,傅容月和魏明璽的運氣就是好,只是不知道這份好運是不是真的能持續到最後?這一次沒成功沒關係,她不放棄對傅容月的報復的!

容盛就坐在他們這些皇子的對面,自白雪和傅容月轉危為安,他就一直含著高深莫測的笑注視著這一切。等傅容月坐下,他才不無嘲弄的說了一句:“不過是一隻貂,也能扯出很多事情。大魏倒是真的禮儀之邦!”

他的聲音不大,更近似嘀咕,只是如魏明璽等武功不錯的人都能聽見,不由紛紛面色難看。

魏明璽則是暗暗擔心,今天在年宴上上演了一出明爭暗鬥,只怕這個容盛回去之後,會以為大魏人都這般喜歡玩弄權術人心,會生出別的異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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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機會,還是要震一震容盛的野心!

不過,這些事情告一段落,年宴的氛圍也還是有的。沈貴妃在殿中位次最高的,由她帶頭敬了壽帝一杯酒,恭賀壽帝福澤綿長。壽帝一掃方才的陰鬱,高興的喝了一杯之後,孩子們便都紛紛送上自己的賀禮。

魏明遠送的是北國送上來的兔毛大氅,都是取的兔子腋下的皮毛做的,柔軟細緻,披在身上格外暖和。

壽帝近來因身體原因,的確是越發的怕冷,這份禮物也算是投其所好。

今年魏明鈺送的是江南出產的香墨,整個大魏只此一塊,壽帝聞了聞,連連點頭:“好,不錯,這香味是槐花的香,濃郁又不悶人,朕很喜歡。鈺兒,這麼個好東西,你又喜歡舞文弄墨這些,怎的不自己收起來?”

“兒臣得了好東西,就想著送給父皇正合適,從未想過要私藏。”魏明鈺忙說。

沈貴妃在一邊笑道:“陛下,這可是鈺兒的一片孝心呢!聽說為了尋這一方香墨,鈺兒府中的管事足足在江南找了一個多月才尋到的。”

“好,好,是個孝順孩子!”壽帝呵呵笑著讓謝安陽收了起來。

壽帝收了趙王的禮物,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魏明璽身上。這兩年他都不在京城,但每年都有送禮物抵達京城,前年是手書的《般若心經》,去年是一張精緻的雕弓,今年又會是什麼?

魏明璽緩步起身,從綠蘿手中拿過一方木盒,手捧著送到了壽帝跟前。

這盒子頗為精緻,大家頓時對盒子裡的東西十分好奇。

壽帝也十分驚奇,小心的開啟盒子,卻見裡面靜靜的躺著一件玄色的素袍。素袍用的布料是最好的,針腳細密,做工和樣式都比京城裡的錦繡莊還要精緻,只為了彰顯身份,在領口和袖口處用同色系的絲線繡了活靈活現的龍紋。

“璽兒,這是……”壽帝有些吃驚。

魏明璽笑道:“回稟父皇,今年兒臣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還請父皇不要怪罪。這件衣衫是兒臣的王妃容月親手做的,一針一線都沒有假手於人,融匯的都是對父皇的尊敬和愛戴。父皇,你試試合不合身,可好?”

壽帝捧著這衣衫,如此尋常的心意,卻是他盼了多年的孝心。

他眼中微微紅了一圈,沈貴妃察言觀色,知道他是喜歡到了極點,忙討好的為他更衣。

不得不說,傅容月頗有眼光和手藝,這衣服做得不必內務府做的差。無論是款式還是花紋,都透著簡約大氣。更難得的是,她兩年不曾見到壽帝,這衣衫的大小卻做得合身,玄色也襯人的膚色,反而比穿袞服顯得精神更好些!

壽帝大為歡喜,將衣服換下來,讓謝安陽整整齊齊的疊好收藏,便讚道:“容月做這衣衫肯定很是辛苦吧?”

“為父皇做衣衫,容月不覺得辛苦。”傅容月抿唇低笑:“父皇是長輩,孝順父皇是應當的。”

明明是跟魏明鈺說的話意思差不多,可壽帝聽著就是覺得舒服,連連點頭:“你有心了。”

接著,魏明遠代魏明錚送上今年的賀禮,是一支皎皎玉笛,壽帝吹了一下,音色清越,也頗為喜歡。魏明甫還小,沒什麼可以送的,是親自撰寫了一份賀詞呈送。他今年才十二歲,就已經能寫出這樣的文章來,縱然在諸人聽來也有些詞不達意的地方,但已經很是不錯,壽帝自然也大大的誇獎了一番。

之後,壽帝論功行賞,定下十六開朝之後,魏明遠和魏明鈺兩位新晉升的親王著新服上朝,行冊封大典。又為一些朝臣府邸賜下今年的賞菜,便舉酒三杯,預祝來年和和順順。

大家喝了這酒,就是幾輪歌舞。

馬蘭朵今天沒準備表演,被叫回到自己的座位後,一直安安靜靜的垂著頭,一句話也沒說。

她身側的十四公主魏扶德有意的逗她開心,她總是提不起什麼興趣來,只得作罷。

酒過三巡,觥籌交錯更頻繁了一些,皇宮外的煙花也更是繁榮了很多。壽帝走出太和殿,同宮外的百姓們共同迎接新年,皇城的煙火通明,照耀在壽帝的臉龐上,宮外的百姓們頓時一片歡呼,齊聲陳賀萬歲。

只是外面的風大,壽帝終究不能站太久,不多時迴轉,已經面帶疲倦之色。

謝安陽見狀,體貼的問道:“陛下可是倦了,是否要回宮歇息?”

“也好!”壽帝笑著對大家說:“今日上下同樂,大家不必有所顧忌。明璽!”

“兒臣在!”魏明璽突然被叫到,有些奇怪的起身。

壽帝吩咐:“朕喝得多了些,這就去寢宮歇息,你來代朕同百官們不醉不休吧!”

“兒臣領旨!”魏明璽一愣,跪地領旨。大家都跪倒了一片,恭送壽帝回宮。

恰在這時,宮門外忽然傳來噠噠的倉促馬蹄聲,這馬蹄聲驚慌失措,連守衛都驚著了,一片喝止聲後,外面就安靜了下來。

大家不由面面相覷,都伸長了脖子探望,不知是誰膽子這麼大,竟敢衝突了鑾駕。

如此一來,壽帝本想離去的腳步聲就被阻攔了下來,他回身,正要發問,只見寧元凱肅然著臉從宮外走來,走到壽帝跟前,雙手託著一封密信遞了上去:“陛下,來自黔州的急報,請陛下閱覽!”

“黔州的急報?”壽帝先是一愣,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麼,本就蒼白的臉色微微一變。

謝安陽接過信件遞到他手裡,他開啟只看了一眼,手不由自主的顫抖得厲害,隨即身子猛地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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