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盛臉皮要厚一點,但被人用含義不明的目光看了這兩炷香,也覺得後背發麻,渾身都不自在,只覺得有什麼扎在自己身上,又說不出是什麼。侍衛這個提議倒是體貼,他略一想,就點頭同意了。

回到馬車裡,時間過得就快多了,兩人不知不覺的就等到日頭開始偏西,還不見梅闌珊出來。

容盛坐著想了想整個事情,越發覺得不對,斂了笑容跳下車來進了那商鋪,逮著個夥計就問:“梅小姐在哪個雅間?”

“爺是說梅國公府的梅小姐嗎?”夥計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容盛點頭,夥計就說:“爺,梅小姐大半個時辰前就走了呀!”

容盛鬆開夥計的手,訥訥的退回馬車裡發了會兒呆,忽然就笑了起來。好一個梅闌珊,他還以為自己這法子極好,她一個女孩子想甩掉自己,難!沒想到一時不查,對方竟然金蟬脫殼了!

好嘛,要玩遊戲,他就玩到底!

他的眼波落在車廂裡靜靜躺著的一個藕荷色荷包上,忽而眸色一深,一下子就笑了起來。

容盛拿過荷包跳下馬車,吩咐侍衛:“我自己去走走,不必跟著了。”

侍衛一愣,果真止步不再上前。

容盛負著手慢悠悠的走在朱雀街頭,眼前是梅闌珊的音容笑容,不由自主的帶著揣測的心去猜那個不同尋常的女子的心思。她是來朱雀街做什麼?是要買什麼東西嗎?不,不對,梅闌珊要來朱雀街是自己看到她鼓鼓的腰包時猜測的,她雖然沒反駁,但也沒承認,指不定她根本沒打算來這裡呢?

大魏的京城繁華,商鋪雲集的地方除了朱雀街,還有京都大道和周邊的幾條街道。

總不能到處都走一遍吧,等他走完,指不定梅闌珊都買了東西回到屋子裡睡下了!

他凝眸,一瞬間腦中閃過剛剛同梅闌珊對決時的畫面,似乎剛才她的手裡一直抱著一個毛團?

雖然沒看清是什麼動物,不過,帶著動物出門,總不會是來胭脂水粉的。

容盛嘴角微勾,有辦法了!

梅闌珊進了雅間後,立即招了夥計來,吩咐對方在她走掉之前,不準說出自己的行蹤後,跳過雅間的窗戶從後門溜走。出了朱雀街,旁邊就是四方街。四方街是一條繁華了幾百年的老街,商鋪林立,比之朱雀街也並不冷清多少,梅闌珊抱著白雪走在四方街上,甩掉了容盛之後,心情比之剛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忍不住哼起歌來。

她順著白雪的毛,哼歌之餘,更是自言自語:“小白,你最喜歡吃雞肉啦,正巧四方街上那家老字號餅鋪新進研究了雞肉捲餅,我帶你去嚐嚐鮮好不好?”

白雪聽說有吃的,啪啦著她的袖口,討好的舔了舔她的手掌。

梅闌珊咯咯直笑:“這會兒就開始討好我了!”

她心中憐愛,腳下越走越快,很快就到了老字號“陳記餅業”前。陳記餅業不愧是老字號,這會兒已經接近傍晚了,門口還排了長長的隊伍,梅闌珊一問,都是來買新出的雞肉捲餅的,隔著老遠就聞到香噴噴的味道,可見的確是好吃。懷中的白雪聞著味道就想爬出來,梅闌珊一把抓著,訓道:“凡事有個先來後到,不許耍賴!”說著站到了隊伍的最後面去。

隊伍還在不斷的加長,梅闌珊剛站好不久,身後就又來了人排隊。

她也沒看,專心致志的看著前方不斷縮減的隊伍,一邊安撫激動得想出來的白雪:“好啦,乖啦,馬上就到我們了!”

可不知道為何,白雪就是不肯將腦袋縮回去,還昂著頭衝著她的背後直叫喚。

梅闌珊不疑有他,還以為是白雪調皮,再接再厲的訓它:“喂,你再這樣沒規矩,咱們可就不買了。反正你沒吃的,也怪不到我的頭上。”

白雪縮了縮,眼珠子看著她的身後咕嚕嚕的轉了轉,仍舊是叫。梅闌珊忍無可忍,捏了捏白雪的耳朵:“不許再叫啦!”

白雪總算是怕了她,終於乖乖的縮回去了。

梅闌珊頓覺滿意,陳記的夥計動作好快,不多時,排在她前面的人紛紛買了餅走開,就到她跟前了。梅闌珊墊著腳尖看了看擺出來的餅,聞著香味,不禁覺得食指大動,指著幾個品種說:“這個,這個,哦,還有這個,每樣來十個,包好帶走!”

“好勒!”夥計笑眯眯的:“一共八十文,小姐!”

梅闌珊嗯了一聲,換了一隻手抱著白雪,伸手去摸腰間的荷包。可是一摸,頓時俏臉一陣恍惚:她的荷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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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闌珊愣了愣,後知後覺的想起,一定剛剛在車裡同容盛打架時掉在車上了!

這個討厭的容盛,煩了她那麼久,現在連個餅都不讓她吃嗎?

夥計見她臉色變了,尷尬的摸著腰間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看樣子,這位小姐不太可能買餅了,他默默的將包好的餅拿出來,準備重新放回案桌上繼續賣給別的客人。

就在這時,一雙纖長的素手伸過來,上面託著一小塊碎銀子,男人帶笑的話語響在梅闌珊的耳朵邊:“別拆,餅我們還是要的。”

梅闌珊一抬眼,身邊笑眯眯的男人不是容盛是誰?

她瞠目結舌的望著容盛,四下看了看,跟著容盛的侍衛不見了,顯然他是一個人來的。這就奇了怪了,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裡?

梅闌珊拍了拍懷中的白雪,這會兒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方才白雪是在叫喚什麼,白雪肯定是看到了自己身後的人是容盛,故意出聲給她示警的。可她呢,反而當成是白雪餓了,想吃東西。

蠢,笨!

這一刻,梅闌珊恨不得用力的拍自己的腦袋,打醒自己!

“喂,你是千里眼嗎?”梅闌珊眼睛都要睜圓了:“還是你在我身上弄了什麼追蹤的東西?”

容盛接過夥計包好遞過來的餅,扯著找零的間隙回頭一笑:“哦?我還用得著那種東西?”一副鄙視梅闌珊的模樣。

他率先一步走開,回頭見梅闌珊沒跟上,揚了揚手中的雞肉捲餅:“走呀,還傻站著幹嘛!”

梅闌珊本不想跟他走,一抬頭,就瞧見陳記餅業放在案桌上的餅已經被一個老大爺一掃而光,再摸摸空空的口袋,不免一陣惆悵。去吧,容盛煩人,她不想欠這個討厭鬼一分人情;不去吧,自己今天這一趟可就是白跑了。左右為難之時,忽然抬眼瞥見容盛掛在腰間的一個藕荷色荷包,看起來格外眼熟,可不就是自己的?

呸,什麼人情,轉了半天,容盛是用她自己的錢買的餅!

“喂,你站住!”梅闌珊氣不打一處來,拔腿追了上去:“把我的荷包還我!”

容盛拎著那大包餅頭都懶得轉一下:“我說了,我又不叫喂。”

“容盛,還我荷包!”梅闌珊更氣,再不還她,她可就不客氣了。

思及此,她腦袋裡已經自動的研究起來,究竟從哪裡開打,容盛會比較容易中招……

只見容盛的手動了動,隨即收了回去,一團黑影衝著梅闌珊撲面而來。梅闌珊下意識的抬手接住,入手頗為沉重,正是自己的荷包。她一愣,這一次,容盛這麼輕易就把荷包還給她了,他有這麼好說話?

梅闌珊愕然的停住腳步,容盛也停了下來,表情很是無辜的看著手中的一大包餅:“闌珊,這個什麼餅聞著好香,我餓了。”

大中午的就上門來,又追著梅闌珊又是打又是跑的,他中午就喝了兩口粥,早就頂不住了。

梅闌珊撇了撇嘴:“好吧,看在你給我送荷包過來的份上,我就懶得計較了。”

容盛大喜,忙跟著她走進了一家酒樓。

梅闌珊進了酒樓,很快就招呼小二捯飭了幾個小菜。做了這些,她自然是要走的,可容盛真是有絕招,揚了揚手中的餅,就放在自己的座椅邊,梅闌珊夠不著,懷中的白雪又可憐巴巴的看著那餅咽口水,她本就喜歡白雪,如此更是豁出去了,索性坐在容盛對面,等菜上齊了,扯過碗筷就開始吃了起來。

只是吃相嘛……

容盛不是要選自己做他的王妃嗎?她就不信,容盛看了她的吃相,西涼的使臣們看了她的吃相,還願意讓她做王妃!

梅闌珊在這邊狼吞虎嚥,對面的容盛也不甘落後,吃相不甚文雅的用了兩碗飯。

他先放下碗,抬頭看著梅闌珊吃得一臉油汙,蹙了蹙眉,倒了杯冷茶推給她:“你慢點吃,別噎著了。”忽然,他盯著梅闌珊看了片刻,展顏一笑:“如果你是想以此打消我娶你的決心,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我啊,喜歡誰,怎麼看怎麼順眼。不喜歡誰,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恰好,我喜歡你。”

“咳咳……”梅闌珊給這一番話嗆得連連咳嗽,臉都憋紅了。

白雪在她手邊的桌子上正啃著一塊雞肉捲餅,見她咳嗽成這樣,以為是容盛使了什麼手段,支起身子來衝著容盛齜牙叫喚!

容盛對白雪笑了笑。

都說畜生敏感,他這一笑確然是真心實意的,白雪摸了摸爪子,狐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梅闌珊,低下頭去繼續快樂的啃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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