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盛忽然點到魏明璽,讓大家都吃了一驚,目光齊刷刷的落在魏明璽身上。

不過,也正是這一句問話提醒了朝臣們,陵王殿下今時不同於往日,他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空有名頭,卻無實權的架子親王,不是那個在朝廷上連話都說不了幾句的殘廢了。作為大魏唯一的親王,如今的陵王手裡牢牢的掌握著西北軍政,西北都護一職原本只是個文官擔任的虛職,可陵王殿下在西北兩年,將西北上下整治得如同鐵板一塊,西北軍中人心折服,一呼百應,又豈是當年可以比的?

從前他不參政、不議政,不過是沒那個能力,現在呢?

這個朝廷以後可不能只看趙王和齊王的臉色了!

有遠見的朝臣已經意識到,新的局面大概就是從今日開始開啟了!

傅容月握著魏明璽的手微微一顫,心中突的一下打了個重鼓,抬眼看魏明璽,他面色如常,只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幾跳,也是壓抑著怒火的。

瞧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魏明璽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手中的掌心沁出水跡,知道傅容月在為他提心吊膽,很快冷靜了下來。

他柔和的一笑:“太子是想留在京城三個月?”

“是!”容盛也毫不畏懼的看向他,目光如同深潭:“我聽說陵王殿下也曾為了心愛之人不惜將京中權貴得罪,這份勇氣我很欣賞,也很敬仰。故而想效仿陵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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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璽聽了這話,連面色都不曾變一下:“既然太子聽說過我和我的王妃事情,那想必也知道,我生平最不喜歡旁人以謊言欺騙我,更不喜歡旁人給我臉色看。你是西涼的太子,西涼不是我大魏的附屬國,我大魏素來又喜歡以禮待人,少不得要給你太子的禮遇,如此,我每次見到你都會被提醒,你是太子,要對你禮遇有加,我又最是討厭這些個繁文縟節,豈不是要累死了自己,逍遙了你?”

“噗——”

“哈哈……”

魏明璽話音剛落,不少朝臣就繃不住笑了起來。容盛不瞭解魏明璽,不知道陵王殿下一向無法無天,這話問了陵王,不是自取其辱嗎?

容盛青白交加的臉變了幾次色,顯然被氣得不輕,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他倒也是個人物,如此都能忍,臉上甚至還帶了笑容:“陵王殿下真是會說笑!不過,既然殿下有些心結,那也無妨,我若留在滎陽,自然只是我一人留下,我國的使臣全部都回去,三個月後再來迎我和王妃便是。如此一來,這三個月裡我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子,總不至於讓殿下不舒服了吧?”

“如此也不見得就是妥當!”魏明璽輕巧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趁著旁人看不見,甚至還在傅容月的手上摸了一把,“太子總歸是西涼的貴人,若是在我大魏國境上有所損傷,我們禮儀之邦也會覺得過意不去。我父皇最重面子,到時候若要怪罪我刁難太子,才導致太子什麼侍從也不帶出了意外,我亦不會覺得舒服!”

蹬鼻子上臉!

容盛氣得吹胡子瞪眼,可他也是通透之人,聽著魏明璽話中的意思已經有所鬆動,這事就有了轉機。

他暗暗提醒自己要冷靜:“陵王殿下還有什麼話,就一次說了吧!”

“再則,西涼終究不是我大魏的國土,若是太子以追求梅小姐為由逗留京都,實則背地裡做些什麼不利於兩國邦交的事情,我若答應下來,豈不是引狼入室嗎?”魏明璽笑眯眯的又吐出幾句話來。

老狐狸!

都說魏明璽是殘廢,容盛倒是沒看出來,這人到底哪裡殘廢了,這根本是一個人精啊!

容盛只覺得肺都要氣炸了,一顆心被魏明璽捏啊揉的,生生是作孽。他不斷的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此次來大魏有更為要緊的事情,決不能因此而耽擱了。只有留下來,那些事情才能繼續,此時受一點委屈又怎麼了,將來總有要回來的一天!

魏明璽不就是要一個承諾嗎?他就如魏明璽所願,自己入他的套好了!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再接再厲的給出自己的條件:“聽說大魏國泰民安,想必也不會出什麼事。就算出點小意外,只要沒傷及我的性命,便也算不得什麼。至於殿下說的什麼背地裡做些不利於兩國邦交的事情,我敢保證絕不會,如若我做了,任憑殿下處置,絕無怨言,西涼也不會因此而怨恨一分半點!”

魏明璽等的就是這句話!

魏明璽眯起眼睛,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一番容盛,似乎想要看透容盛真實的想法:他到底是真的要追求梅闌珊,還是藉機想做什麼?而他想做的事情是真的不關乎社稷,還是太善於偽裝?如果跟社稷沒關係,又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值得他堂堂太子如此冒險前來人生地不熟的大魏?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京城這一趟渾水本就亂極了,現下怕是要更亂!

魏明璽想到這裡,含笑抬眸看向中書令和西涼的使團:“中書令,你可是聽清楚了?西涼的各位大人可是聽清楚了?這話是太子自己說的,都說西涼人言出必行,太子更是一諾千金,想來不會反悔吧?中書令,速將太子的誓言白紙黑字寫下來,由太子落款畫押,將來咱們也好有個證據!”

這話就等同於是答應將容盛留在京城三個月了,容盛固然大喜,使臣們也都露出松了口氣的形容。

這些神色都落在魏明璽的眼睛裡,他淡淡一笑,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說話。

剛剛魏明璽同容盛的一問一答,已經將自己的意思表露無疑,朝臣們聽得雖然糊塗,也明白魏明璽給容盛下了一個套子,這位太子就算待在京城裡也討不了好,都暗自松了口氣。

無黨派的朝臣都若有所思的看向魏明璽,似乎被他今日的表現震驚了;那些有黨派的可就糾結了,剛剛自己的主子都表示不想要容盛留在京城,陵王殿下卻同意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這事還得看壽帝如何決斷了!

壽帝聽了魏明璽和容盛的話,也是十分震驚,不過,他一向疼愛魏明璽,在他眼底,魏明璽如今站了起來,一舉一動都進退有度,頗有當年惠妃的風采。想到魏明璽以前雖然不理朝政,可終究也是他精挑細選的老師教養的,學的是大國學問,剛剛一問一答也十分有策略,應該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沉吟了片刻,將得失都在心中過了一遍,才說:“貴國太子為了梅小姐既然願意如此委屈,朕也沒有不成全的道理。”

“謝陛下!”容盛得了諭旨,忙躬身謝恩。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壽帝將安置西涼使臣的事情交給禮部去辦,就吩咐散朝。

西涼出使和陵王回京,這接風宴就合併著辦了,定在中和殿舉行。朝臣們各自散去準備,靜候黃昏再聚。

魏明璽一路牽了傅容月的手走出正大光明殿,四周的人都瞧不見傅容月,只覺得他走路的姿勢奇怪了一些,不過,在他們眼裡,陵王剛剛站起來,就算走得不怎麼利索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們仍舊對魏明璽存有畏懼心理,不敢靠得太近,落在魏明璽身後。

傅容月出了殿門忍不住回頭張望,久別重逢,她總覺得壽帝會把魏明璽召進宮說說話呢!

可直到出了宮門,壽帝傳召的旨意也不曾下來,反而是被魏明璽託著進了陵王府的馬車。

“回宮。”魏明璽吩咐著,扭頭看向左側的空氣:“這會兒安全了,你該現身了吧?”

“王爺,你在跟屬下說嗎?屬下一直在啊!”外側的姚遠莫名其妙,開啟簾子問了一聲。

魏明璽白了他一眼:“我跟王妃說話,放下簾子,外間好好守著!”

“王妃?對了,王妃!王爺,王妃還在福安宮裡呢,一會兒可怎麼出來啊?”姚遠都差點忘了這事了,提起來才覺得著急。

怎麼說王妃都是為了阻止殿下才冒險進的宮,若是因此出了什麼岔子,那可真是他們這些屬下的失職了!

姚遠想到這裡,急得冷汗都要下來了,光是想想魏明璽的雷霆之怒,想想西北馬幫那群悍匪的刁難,想想軍中那些漢子對傅容月的敬重,他就覺得頭皮發麻。別的不說,光是一個梅珊責問,他就招架不住啊!

魏明璽懶得理他,徑直放下簾子。

剛做完這些,一回頭,傅容月已經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身邊了,正有些侷促和忐忑的看著自己。

“王爺你倒是說話……”姚遠被推開了手掌,忙又掀開車簾,一抬眼就瞧見了傅容月。

頓時,他嘴巴張得跟個鴨蛋一樣,愣愣的盯著傅容月瞧,剩下的話全部哽在了嗓子眼兒裡。

剛剛還沒人呢,怎麼這會兒又在?王妃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吧!

莫非是車底?

姚遠的目光撇著那車底瞧個不停,直到魏明璽不耐煩的呵斥了一聲:“還看,眼珠子要掉下來了!”

姚遠這才覺得失禮,又納悶的縮了回去。

“這次你又打算怎麼解釋?或者,還是跟以前一樣不解釋?”魏明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讓自己舒舒服服的靠在車內的軟枕頭上,才慢悠悠的抬眼看向傅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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