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和傅容芩也聽見了傅容月的嘀咕,白氏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顫,剛剛夾起來的水晶蝦餃掉回了碗裡。她不動聲色的抬眼看了一眼傅容芩,卻見傅容芩面無表情的坐著,心中這才安穩了一些。

傅容芩倒是一點也不害怕,笑盈盈的給傅容月夾了個包子,一副好姐姐的溫柔親近。

傅容月抿唇一笑,既已知道如何下手,縱然傅家是龍潭虎穴,她也能打得天下太平!

吃過了早飯,傅行健便要去上朝,他一走,白氏便不想多呆,藉口沒睡好,在兩個女兒的伺候下,由丫頭扶著回了主院歇息。

這下子,花廳裡便只剩下了幾個姨娘和傅容敏、傅清幾人。

傅容月一進傅家,便先教訓了傅容慧和丫頭立威,成效倒也不錯,幾個姨娘都知道她連傅容慧都敢惹,自己不過一個妾室,更不敢挑釁她。趙姨娘帶頭恭恭敬敬的問安請示,得了傅容月的准許後,這才退出了花廳。

程姨娘一直沒走,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著傅容月,幾度欲言又止。

傅容月笑道:“程姨娘請坐吧。大哥和四妹妹都在,你是長輩,站著於禮不合。”

“娘,快坐下,陪敏兒吃點吧!”傅容敏年紀不大,但受母親薰陶日久,格外孝順,一聽傅容月發話,忙跑過去拉著程姨娘坐下,將自己的碗筷推給程姨娘:“娘,你今天起那麼早,都沒有吃東西,一定餓壞了吧?”

傅清則體貼的為程姨娘夾了餃子,盛了一碗熱粥,還細心的放上了蔗糖。

兒女們孝順,程姨娘心中便十分高興,人也放鬆了一些,柔聲說道:“多謝二小姐。”這才坐在凳子上,為表示尊敬,她只側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

傅容月見她行為舉止端莊大方,性子柔和,都說兒女是反應母親的一面鏡子,再看傅容敏小小年紀便已知書達理,比傅容慧還要強了幾分,傅清儒雅隨和,也是一位謙謙君子的模樣,心中對昨晚的事情越發懷疑了。

程姨娘坐下之後,並沒有急著用飯,而是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傅容月,慢慢的竟紅了眼眶,她忙轉開臉去,用手絹小心的拭了拭眼角。

“程姨娘認得我娘?”傅容月看在眼裡,心中突地一跳,猛地轉過這個念頭。

程姨娘嘆了口氣,放下手絹:“認得,你娘與我自幼相識,當年我蒙難時,也是多虧你娘搭救,我才有了這個安身立命之所。”

關於蘇綰在鳳溪村以前的事情,傅容月所知並不多,聽程姨娘這樣說,她心中便有些驚愕,下意識的問道:“那是多久的事情了?”

“很久很久了……遠在你出生之前。”程姨娘看著她,柔柔一笑,眼中淚光點點,顯然她在努力剋制自己,只是聲音多少還是帶了些顫動:“算起來,如今也快十六年了。你都長這麼大了,我也真正嫁了侯爺,生了敏兒……我,我都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再看到你,當初你娘帶你離開京城的時候,你才不到六個月,抱在懷裡軟軟的、小小的!日子過得太快了,你娘那麼好的一個人,竟然走得那麼早……”

傅容月見她提起蘇綰頗為動容,若非是有情誼在,斷然是做不出來的。

她不禁想起前世的事情來。那時候她來到傅家,飽受驚嚇,又因名譽不佳,連門都不敢出,跟這些姨娘都沒什麼接觸。偶然幾次見面,也被丫頭姨娘們羞辱得抬不起頭來。有時候也見到程姨娘,程姨娘總是遠遠的看著她,目光是她看不懂的複雜。

她以為那是蔑視可憐,後來,程姨娘自請去寺廟待發修行,說是為傅行健祈福,只在她成婚那天回了一次傅家,她也就沒機會再跟這位姨娘接觸。

原來,她那時候便錯過了很多真相!

“原來娘是大娘的朋友,”傅清也是第一次聽程姨娘提起這段往事,他也是有些吃驚,情不自禁的接了話:“娘,你怎麼從來沒說過?”

“陳年舊事,加上你大娘離府多年,你爹又不喜歡旁人提起,我就沒有再說了。”程姨娘含著淚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再說,人都不在了,再提起又有什麼意思?我只是看著二小姐與你大娘長得這樣像,心中一時傷感罷了……”

她話語不多,可就是這幾句話,就讓傅容月心中生了疑竇。

傅行健為程姨娘贖身,很明顯是娘授意的,而當時傅行健正在官途無限之時,私自為罪女贖身,一旦被陛下知道,他的前途便再無指望。他甘願冒著風險也要將程姨娘贖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娘,還是為了程姨娘?或者,是為了他自己?

娘離府之後,爹為何不喜歡旁人提起娘?是因為恨,還是另有隱情?

而這些事情,到底會不會跟娘帶到鳳溪村的那個神秘盒子有關?

一個個謎團纏繞在傅容月心頭,讓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開心的,除了傅行健、梅向榮外,她突然發現自己又有了一個新的線索。

傅容月微笑道:“既然程姨娘是我娘的朋友,那以後姨娘便是容月的親人啦!容月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姨娘只管教訓容月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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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很好,很好……”一番話說得程姨娘又要哭起來,忙擦著眼淚連連點頭:“二小姐在京都開了容輝記的事情,我都聽說啦!你這樣小就這麼有出息,姨娘真替你娘高興。姨娘從前是官家小姐,這些年來也幫著官家,侯爺信任,商鋪的事情也多有涉及,你以後有用得上姨娘的地方,只管差人來跟姨娘說!”

傅容月連連點頭,滿口應下,親自給程姨娘夾菜。

傅容敏在旁邊託腮看著傅容月,飯也不吃了,高興的說:“以後敏兒又多了一個姐姐,真好!”

她年紀小,又是庶出小姐,感覺不到傅容月的到來給自己帶來的地位衝擊,故而是真正的歡迎傅容月。

在傅容敏的心裡,傅容芩和傅容慧兩個姐姐美則美矣,但都性子高傲,從沒有把她和哥哥當成是真正的家裡人,更不要提對孃親和備至。傅容月對程姨娘說話柔和,態度又好,又聽說傅容月的娘跟自己的娘是好朋友,在她心裡,很快就把傅容月劃成了自己的親人,竟比認識了十年的另外兩位姐姐還親近些。

傅容敏的話讓花廳的氛圍越發輕鬆了些,程姨娘也放鬆下來,一邊吃一邊跟傅容月聊天。

一頓飯下來,竟是前所未有的溫馨。

用過了早飯,程姨娘要回自己的院子,傅容敏早就被傅容月收買了,緊緊黏著傅容月,說什麼也要跟傅容月多玩一會兒。

傅容敏長得像程姨娘,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童真的眸子讓人不忍拒絕,傅容月不想拂了她的興致,便同意帶她去容輝記看看。

“我也去。”哪知道傅清聽說了,竟也笑著說:“二妹開的容輝記如今在京都裡炙手可熱,我也去見識一下。”

傅容月一愣,他卻看了看左右,笑著推了推傅容月的肩膀:“二妹可別小氣,藏著掖著不給我瞧啊!”

傅容月頓時明白,傅清這是有話要跟自己說。

她便笑著附和:“大哥要看,那就走吧。”

三人便一同離開花廳,傅清吩咐自己身後跟著的小廝前去備車,自己則領著兩個妹妹去正門等著。

傅容月微微落後一步,略一扭頭,便瞧見兩個丫頭正躲在花廳外探頭往這邊張望,顯然傅清忌諱的人就是他們。

三人一直上了馬車,那如影隨形的視線才消失,傅清也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氣。

“大哥有話要對我說?”傅容月笑了笑,開門見山的問。

傅清收起笑容,俊朗的容顏染上一絲憂慮之色:“昨晚瀟湘院裡鬧鬼,偌大一座侯府,竟沒一個人前去檢視,你不覺得奇怪嗎?”

“大家都說,沒有鬼,是我自己嚇自己。”傅容月淡淡的說著,留心瞧著傅清的反應。

直覺告訴她,傅清一定知道什麼!

果然,只見傅清臉上湧出一股薄怒,滿目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是啊,沒有鬼,可你也不是自己嚇自己,而是有人裝神弄鬼想害人!”

“大哥知道是誰?”傅容月斂了神色,心中驀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對傅清也刮目相看起來。看樣子,最為淡定的傅家長子實則有一雙慧眼,看破不說破,若非今日程姨娘說自己是故人之子,他怕也是要保持沉默的。

傅清沉默了一下,才說:“我還沒有查出來是誰,但這件事誰得益,誰便是那幕後之人。”

傅容敏聽哥哥姐姐在說鬧鬼的事情,眼睛咕嚕嚕的轉了一圈,忽然拉了拉哥哥的袖子,小聲的說:“大哥,他們能裝鬼嚇二姐姐,咱們可不可以也裝鬼嚇嚇他們?”

傅容月和傅清本在凝神思考,猛然聽傅容敏這麼一說,都雙雙抬起頭看了對方一眼,頗為驚喜的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這法子可行!

傅容月心念急轉,很快就有了主意,她抬起眼來,看著傅清慢慢說道:“大哥要查裝鬼的幕後之人,容月要擺脫被人玩弄的命運。他們不嚇死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今晚,那裝鬼嚇容月的人一定會再出現,咱們不如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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