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傅容月輕柔的撫摸著白雪的皮毛,有點奇怪它突然的躁動。

白雪只是叫個不停,傅容月怕它被壽帝看見,將白雪抱在了懷裡。它仍然指著北方齜牙咧嘴的吼。

傅容月不由有些著急,壓低了嗓子馴話:“你再鬧,我就把你送回去了!”

白雪一雙眼睛咕嚕嚕的轉,張嘴想叫,竟又像聽懂了一樣,將自己的話咽了回去。傅容月安撫了它,見它突然變得這麼乖覺,不免對白雪更愛憐了幾分,捏了捏它的頭頂,笑道:“乖,回去給你買烤雞吃。”

白雪忙用頭蹭了蹭她,她不由更是開心,端起手邊的水往嘴巴裡送。

恰在這時,本已經十分安靜的白雪忽然躍了起來,一爪子將傅容月手中的水拍到了地上。

哐當一聲巨大的響動,所有人都詫異的回過頭來,看著傅容月和她身邊不斷轉動的杯子,傅容芩在那邊更是躍躍欲試的模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傅容月爺有一瞬間的呆愣後,一下子有些明白過來。

白雪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暴躁,它似乎是通了人性,難道……它是要阻攔自己喝這杯水?這水有問題?

傅容月想到這裡,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不光不忙的從梅闌珊的腰包裡抽出銀針,往地上的水漬裡放了放。不多時,果然看到銀針的針尖都變成了黑色。這水裡是有毒的!

傅容月愕然抬頭,壽帝爺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鐵青著臉看著這個風向。今日是年宴,不但沒能過一個安生的年,還在這一天發現了太多太多問題。堂堂忠肅侯叛變,與赤蒙勾搭成奸;還有人毒殺陵王妃,這朝中簡直是亂了套了!

壽帝冷然的掠過年宴上所有人的臉龐,兇手是誰,他自然是看不出來,嘴唇輕啟,吐出幾個字:“查,給朕仔仔細細的查!”

傅容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想了好大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來,剛剛給自己倒水的宮女已經換了人,並不是一開始的那一位,也是她粗心大意,只留意到傅容芩過來,卻不曾想到這些人的後招。傅行健剛剛倒臺,傅容芩不但不慌,還一幅氣定神閒的樣子過來敬酒,這其中本來就是有問題的!

只是,傅容芩會這麼蠢嗎?傅行健沒了,她在趙王府裡的根基也跟著沒了,這種緊要關頭,她應該是巴不得避嫌的吧?

可如果不是傅容芩,會是誰呢?

今日多虧了白雪,不然,自己此刻已經是屍體一具了!

傅容月不免暗自慶幸,對梅闌珊不打招呼把白雪帶進宮裡也多了幾分感激。

這一夜的年宴,大家興致勃勃而來,掃興而回,壽帝令人查問了宮中所有的婢女內監,都沒有找到一絲線索,可見下毒的人手段之高明。

沒奈何,只得各自散去。

壽帝心中仍然怒氣難添,特讓人將梅向榮和傅容月留下,宣進宮裡。

傅容月本想推脫不去,可轉念一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梅向榮帶著她,父女兩個沿著常常的中宮大道走到壽帝的寢宮外,內監進去通傳,很快,謝安陽就帶著人來了,親自領了兩位往裡面去。

壽帝半靠在床榻上,閉著眼睛很是疲憊的模樣,梅向榮開口請安,他才回過神來,讓謝安陽給兩人賜座。

落座之後,壽帝嘆了口氣:“容月,真是委屈你了。”

“陛下,容月不覺得委屈。”傅容月說的是真心話。

她如今有魏明璽陪著,最重要的家人們爺都安全,並不覺得如今遭遇的一切有什麼,反而壽帝壽帝心中過意不去。

壽帝又嘆了口氣:“你這個孩子啊,就是懂事。”他轉向梅向榮,說道:“你有這樣的義女,真是賺到了。”

“那還不是陛下成全?”梅向榮淡定自如的應對。

壽帝搖搖頭,心中不知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才問道:“去西北的事情準備得如何了?”

“都好了,隨時可以走。”傅容月握住他的手,只覺得壽帝指尖冰冷,蒼白的骨節有些磕手,他比上次還要瘦了點:“陛下,你不用擔心我,我能把自己照顧好。”

“今天的事情是朕對不起你。”壽帝說:“只是你在璽兒身邊,這樣的事情以後不見得會少。”

“我不怕的。”傅容月知道壽帝在擔心什麼,他生怕自己因此離魏明璽越來越遠,最終會放棄了魏明璽。可他真的看錯了自己,這一世,她早已沒什麼可失去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些重要的人,她絕不會輕易捨棄。

“準備好什麼時候啟程了嗎?”壽帝問。

傅容月歪著腦袋想了想,半天才說:“過完元宵節吧。”

壽帝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讓謝安陽把東西拿了上來。

傅容月看著盤子裡的東西,不禁覺得一陣心慌,那竟又是一卷明黃色的聖旨,還鄭重的用了封泥。謝安陽將東西交給傅容月,壽帝勉強笑道:“這個東西,大概是朕能為璽兒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你此去西北路途遙遠,這東西一定要想辦法儲存,也許,下次見到朕時,朕已經是見了閻羅王了,再也沒法開口囑託你任何事情。你一定要記住,將來,璽兒能順利登基則可,如果不能,務必要用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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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月鄭重的接過聖旨,雙手捧著,聽到這樣的話,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她心中傷感,知道這一次去西北,恐怕將來再回來時,與壽帝已經陰陽兩隔,眼中不禁轉出了水霧來。

跟壽帝相處的時機不多,可壽帝總是那麼溫和的對待自己,為自己謀劃,她心中是非常感激的。

只是,真的沒有辦法幫壽帝多活幾年了嗎?

壽帝拍了拍她的後背,什麼都沒說,讓她先出去了,留下了梅向榮單獨說話。

傅容月在門口等了很久,梅向榮才從內殿出來,父女兩人一路沉默,到了馬車上,才終於開了口。

梅向榮滿目愁容,低聲說:“你知道陛下剛剛跟我說什麼嗎?”

“不知道。”壽帝看起來溫和,心思卻十分深沉,傅容月往往拿不準這人是想說什麼,做什麼。

梅向榮嘆氣:“我給陛下診了脈,他最多還有一年好活了。那毒發作起來果真是厲害,上次診脈,還覺得陛下最少能撐兩年,這才多久……”

“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了?”傅容月不免心傷。

梅向榮搖搖頭,說:“惠妃都沒辦法,我更沒辦法。”

兩人就又陷入了無邊的沉默。

此時,年宴上的人都散了個精光,皇宮門口一派寂靜,路兩邊的百姓們倒還是一貫的歡聲笑語,小孩子們來來往往的笑鬧,倒也十分愉快。這會兒家家戶戶閉門守歲,遠遠的聽著小鬧聲,不禁有些讓人恍惚。

又是一年春。

傅容月捏緊了自己的衣帶,神色也跟著迷茫起來,來京城裡一眨眼就大半年了,如果今年蘇綰還在,不知是怎樣的光景?

梅向榮也是心事重重,頗為沉默。到了府門口,父女兩人道別,都各自陷入了自己的心緒。

傅容月到了騰香閣,丫頭們都還沒睡覺,她一進門,綠蘿便送上了一盤子她平日裡愛吃的,說道:“小姐在宮裡一向吃不飽,快吃點東西壓壓肚子吧?”

“程姨和容敏睡了嗎?”傅容月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問。

傅行健的事情出了以後,忠肅侯府今日是註定過不好了,這一刻府門前重兵把守,來來往往的人誰看不見?如果被程氏和傅容敏瞧見,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么蛾子。別的不說,傅容敏對自己的父親是十分崇拜的,如果她知道,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傅行健,聽不到他的一句話,不知會作何感想?

“還沒呢。”綠蘿說:“夫人和四小姐都在院中守歲,看樣子,要睡下還得一會兒。”

“我去看看。”傅容月放下碗,語氣有點凝噎。

綠蘿張嘴想勸,最後只得給她將披風抱了過來。

剛收拾整齊,傅容月忽然洩氣一般的坐了下來:“算了,不去了。”去了,又能說什麼呢?

難道要她告訴程姨和傅容敏,傅行健有今天這個結果,都是自己的功勞?

綠蘿爺收到了來自宮裡的風聲,見傅容月自己想明白了,心頭總素舒了口氣。她笑著轉移了話題:“小姐,今年的年禮都還沒有發呢,現在拿過來?”

“好,”傅容月笑了:“讓丫頭們都進來吧。”

綠蘿笑眯眯的出去了,不多時,兩個管事的帶著丫頭們,都到主院來叩拜。綠蘿細心,早就準備好了紅包,挨個發了下去,頓時,屋子裡一片喜氣洋洋。傅容月趁機將自己要去西北的事情說了,末了問道:“此去西北路途遙遠,你們要跟著我的,我很高興。如果不願意跟著我,我也絕不勉強。”

這話讓大家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王婆先打破了沉默:“小姐,你去西北能帶著我們嗎?我們這些人,除了幾個年輕姑娘,那可都是拖家帶口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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