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傅容月啞然失笑。

怎麼就有這麼巧的事情,她的乾爹姓傅,產婆給她定名容月,正跟遙遠京城裡的忠肅侯府字輩一樣呢?娘為什麼對這個名字沒有反對?

傅容月想了想,忽然笑了起來。

是了,孃親離開京城的時候,忠肅侯府是沒有子女出生,或許娘知道按照傅家的字輩,接下來當是容字輩,或許母親不知道,也並不在意,所以自己的名字就這樣定了下來。也是這個意外的巧合,大概才最終讓傅行健沒有對自己痛下殺手,因為這樣的自己能給他最大的好處,讓他成為這件事裡最佳的受益者。

梅向榮輕嘆了一口氣:“你娘這一生,大概沒什麼是忍不得的,所以你也別怪她。”

“怎麼會?”傅容月微笑,見梅向榮耿耿於懷,明白他是擔心自己會因此怨恨母親,這番苦心如此純粹,她不免感動,輕聲說道:“容月不會的。容月想得很明白,不管容月是誰的孩子,總歸是娘的女兒。”

“好,好!”梅向榮連連點頭:“你這樣想,很好。”

“義父,傅行健做了這許多錯事,如今又有很多他的把柄在咱們手上,一定要儘快剷除他。”傅容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沒了傅行健,魏明鈺就如同斷了半條臂膀!”

“我已經安排下去了,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梅向榮蹙起眉頭:“我們需要一個契機。”

“契機嘛,總會有的。”傅容月眼中露出幾分算計:“陛下讓陵王去西北,這次新年不見得會讓他回來,如果他不會來,你說,留在京城的這些皇子們會怎樣?”

“往年陵王在,陛下眼裡沒有這些皇子,今年沒了這個礙事的人,幾個皇子哪一個會不拼命表現?當然,除了魏明錚。十一皇子性情溫軟,對奪嫡的爭鬥沒有一點兒興趣,也就只有他不會摻和其中,更感覺不到其中的玄妙了。”梅向榮說著,忽然笑了起來:“也不知道齊貴人是怎麼生的兒子,魏明遠跟魏明錚比起來,一個猶如池水裡的汙泥,一個好比汙泥中長出來的清荷。”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傅容月抿唇一笑,話語中不免多了幾分疑惑:“陳王魏明錚是個什麼樣的人?”

能得梅向榮如此讚譽,此人想來應該不同凡響吧?

梅向榮果真點頭:“這人啊,大概是京都這趟渾水之中唯一乾淨的人吧。連陛下都總是說,他的這個兒子一點也不像陛下,根本不該出生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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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月想起僅有的幾次相遇,這人除了上次會見有些古怪,的確一直溫文儒雅,擔得起君子二字。

她倒是同梅向榮看法一樣,只是問一問罷了,梅向榮說完,兩人很快就轉了話題,說起了魏明遠。

如此斷斷續續的說了兩個多時辰,直到梅阮儀有事前來相邀,梅向榮才讓她自己回房。

冬月過去之後,臘月的時間幾乎是飛奔而過,眨眼間就臨近了京都的新年。

果真如同傅容月和梅向榮所料,壽帝壓根兒沒打算招魏明璽回來,直接就讓人傳了信,讓他安心在西北做都護,京中不需擔心。

這個訊息一出,朝中譁然。

要知道,魏明璽自打出生起,就沒有一天跟壽帝分開,今年壽帝不但讓他去了遙遠而動亂的西北,更是讓他去做一個並無實權的都護,鎮守邊疆,連新年都不曾讓魏明璽回來。朝中的風向轉的很快,原先就說魏明璽失寵了的訊息風一般的在京都蔓延開來。

如此一來,傅容月的地位難免受到牽連,有些人見到她,再也不復當初的客氣。

梅珊難免憤憤不平,又一次在商鋪裡被人無視之後,她忍不住氣道:“小姐,這些人真是太過分了。想當初是怎麼求著咱們來他們店裡的,現在,就只差拿著掃帚攆人了。那一臉的齷蹉,真是讓人倒足了胃口。”

“你既然知道他們虛偽,又何必再說?沒來由的氣壞了身子。”傅容月也不生氣,前世比這些更悽慘的遭遇,她見得多了。

梅珊道:“奴婢不是自己生氣,奴婢是替小姐不值。陵王一走,這些人就……”

“好啦。你去看看那邊的四喜丸子出爐了沒,買些回去,清谷和容敏都喜歡吃。”傅容月打斷她,找了個藉口,將她使喚了出去。

綠蘿見梅珊風一般的跑開了,也忍不住嘆氣:“殿下一去不回,咱們在京城裡難免舉步維艱。”

“怕什麼,還有義父在呢。”傅容月淡淡一笑。

綠蘿看了看她,一臉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傅容月最見不得他們這一臉吞吞吐吐的樣子。

綠蘿只得說:“小姐,梅國公雖然是小姐的義父,可大家都知道,正統的梅家小姐也只有梅闌珊一個。咱們想要借梅家來庇護,那委實太難了。”

“你錯了,不是梅家庇護我們,而是陛下庇護我們。”傅容月回神蹙眉,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氣,忽然想明白了一點。

自打光明正大的成了梅向榮的義女一來,她都是本著低調的精神,並不招搖更不會刻意強調自己的身份,難免有些人會覺得梅國公對她只是一種形式,並不曾將這個身份背後的含義深思一番。所有的人都只知道,她是梅國公的義女,卻都忘記了,這個身份是壽帝給予的,她最大的靠山不是梅向榮,而是壽帝!

也許,是時候提醒大家,她到底是個什麼身份了!

至少,在離開京城去往西北之前,她必須要用盡一切辦法,讓那些想動她的人忌憚,再也不敢傷她分毫。

傅容月停下腳步,眼光匆匆掃過一棟棟住宅,腦中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沒有抓住,直到馬車經過趙王府前,她才突然想起來了。

沈芳菲下嫁給何方略之後,趙王魏明鈺的正妃歸屬再次成為謎團。魏明鈺最大的靠山——沈氏一族是沒有適齡的女子來下嫁的,魏明鈺的正妃會是誰成了京城裡議論紛紛的事情。說來說去,人選倒也沒落到別的人頭上,大家都紛紛猜測,會不會是府中的傅側妃被扶正,再不然,也一定是什麼有名望的大家閨秀。

可數來數去,如今京中有名望的大家閨秀,左右不過幾人而已。

蔡國老府裡的大小姐蔡知琴早些時候許婚魏明春,但沒嫁成,如今仍然待字閨中;原本的大族柳家有不少德才兼備的女子,可因為柳國公舉族退避江南,柳家已再無可能出一個王妃。至於其他的人……

大家說來說去,總說不到一塊兒去,連沈貴妃和陛下都有些著急起來。

傅容芩會被立為王妃嗎?

傅容月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怕是不可能了。前些日子,聽說壽帝跟沈貴妃在御花園賞雪時說起這件事,沈貴妃不知道怎麼想通了,跟壽帝提議,將傅容芩立做魏明鈺的正妃。

本來壽帝也打算同意了,可恰巧景瑞長公主從齊貴人處出宮,路過御花園時被壽帝叫住,問了一下,景瑞長公主說道:“這個傅側妃,我也有些印象。當時璽兒的那個王妃及笄的時候,正是邀請我做的主賓。我也聽說她跟陵王妃有些不合,當時挽發在側,我親眼瞧見她故意扯痛陵王妃,於她的人品實在是不喜。此人心胸狹隘,怕是難當王妃的大任,將來府中若是鬧做一團,怕是鈺兒也不會省心。”

景瑞長公主要比壽帝年長十幾歲,壽帝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她沒少抱著這個弟弟玩耍嘻嘻,對壽帝而言,這個長公主如姐如母,對她的話多多少少是上心的。

聽了景瑞長公主的這番話,他當即就打消了將傅容芩立做正妃的念頭,只讓沈貴妃不要著急,慢慢再挑合適的人。

這事傳到傅容芩的耳朵裡,傅容芩自然又是恨得牙齒癢。

傅容月及笄都過去了大半年,如今還能利用這件事跟她作對,阻礙她的榮盛之路,她怎麼能不記恨?

趙王府中的另一個人卻是忍不住拍手稱快,這人就是曲瑩瑩。

一晃眼,曲瑩瑩都嫁到趙王府不少日子了。兩人徹底鬧翻後,傅容芩利用側妃的特權,沒少打壓曲瑩瑩,讓曲瑩瑩很是憋氣。

曲瑩瑩不是個安分的,她很明白,自己的優勢在於魏明鈺跟自己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硬生生送到一起的,魏明鈺雖然惱恨自己,卻不是如同對傅容芩那般的厭恨。她既已入府,當然要費盡心機的籠絡著魏明鈺,稍微用點心思,果真讓魏明鈺三天兩頭往自己院子裡頭鑽。

她敢說敢做,漸漸的竟得了魏明鈺的喜歡,她說幾句,魏明鈺多半也是聽的。

這一天魏明鈺下朝回來,曲瑩瑩就建議他:“聽說陛下再為殿下選正妃,妾身無緣做殿下的正妃,可盼著殿下身邊能有個可心人。可陛下和娘娘身處深宮,怕是不知道哪家人家有好女子,不如殿下張羅一番,讓人將各家小姐的畫像呈上去?再不濟,百裡挑一總是有能看的吧?”

“能看有什麼用?”魏明鈺煩心得很:“不能為我所用,再美也是多餘。”

“殿下別急。殿下選出這些女子,最主要的目的是透過她們,瞭解她們的父兄的立場。”曲瑩瑩把握十足的笑:“殿下送上畫像之後,再由娘娘出面,在宮中或咱們府裡辦一個賞梅會,邀請那些小姐都來參加……”曲瑩瑩說道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一雙水潤眼眸俏生生的瞧著魏明鈺,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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