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梅家,傅容月第一時間就跑去找了梅阮儀,將這花的形狀、香味描述給他聽。

梅阮儀聽罷,想也不想的就說:“你說的這種花產自西域,叫陰百合。陰百合盛開時無毒,開敗後,陰百合為了保護它的種子,會釋放出一種毒素,使得蚊蟲飛鳥不能靠近。這種毒素人聞久了,就會產生幻覺,繼而損傷心肺,尋常問診十分難以察覺,需要放血滴入清酒之中才能查驗。如果中了毒,血滴下去之後會變成黑色;如果沒中毒,那血就仍然是紅色。你問我這個,是在哪裡見到了陰百合?”

傅容月就將在普庸殿看見陰百合的事情說了,梅阮儀聽得連連挑眉:“宮中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我也不是很清楚,等義父回來再商量吧。”傅容月知道他從不過問朝廷的事情,也不想拿這些事情來讓他煩心,很快轉了話題:“你這次回來要待多久,是不是又要出發了?”

梅阮儀多年遊學,在京城總是呆不長,她心知肚明,故而有此一問。

“快了。其實大魏的很多地方我幾乎都走遍了,再出去意義也不大,只不過,上次出去的時候我答應了一個小女孩,她生辰的時候要再她府上恭賀,總不能爽約。”梅阮儀輕笑,眼角微微彎起,格外動人。

傅容月見他神色,不免好奇:“小女孩?”

“也不是真的小孩子,她今年十七歲了。”梅阮儀伸手比了比,停在自己的下巴邊:“以前認識的時候是個小女孩,現在已經長這麼高了。”

“那阮儀哥這次出去,怕是又要好長一段時間才回來了。”傅容月不免黯然,重生之後,她幾乎沒有好好跟梅阮儀說過話呢。

梅阮儀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這次出去不會很久,最多兩三天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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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他又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半天才再次落在傅容月的頭上,本是帶笑的臉龐有一瞬間的凝滯:“奇怪,怎麼會感覺摸下去很順手,很熟悉?”

本是無心的一句嘀咕,卻無端讓傅容月紅了眼圈。

前世她每次在傅家被欺負了,都會哭著跑到梅家來,阮儀哥哥就總是喜歡輕撫她的頭髮,拍著她的頭讓她堅強。

她既盼著梅阮儀想起前世的事情,重回當年的親密,可又怕他會再次因為自己,走上一條不歸路。本是重重設防的心,只在這人跟前轟然崩塌,她忙別開頭,不敢讓梅阮儀看到自己的失態,再轉臉回來時,已經是自然的調皮微笑:“阮儀哥大概也總是這樣拍闌珊姐姐,所以覺得順手吧!”

“沒有啊,我從不……”梅阮儀一愣,隨即笑著否認。

傅容月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她跳到梅阮儀旁邊,側頭去看梅阮儀鋪在桌子上的東西,驚歎道:“哇,畫得真好!”

梅阮儀畫的是窗外正在盛開的紅梅,在他的妙手修飾下,一朵朵梅花躍然紙上,仿若鮮活。

她忍不住開口討要:“阮儀哥,這張畫給了我吧。我房間裡正好缺一幅掛畫!”

“好,晚些我讓管家拿去裝裱,給你送過去。”梅阮儀寬容的笑道,見她今日穿了一身紅衣,軟紅千丈,紅梅映雪,她站在視窗邊的模樣十分好看,心中忽然一動,提議道:“容月,你坐到窗邊的小榻上去……算了,把鞋子脫掉,踩著小榻坐到窗臺上。對,就這樣,別動。”

傅容月一一照辦,見他吩咐完自己,又重新鋪了張白紙,展開丹朱,才醒悟過來,原來他是要為自己做一幅丹青。

也好,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一直看著他了!

傅容月坐在窗臺上,斜斜靠著窗戶,眼也不眨的看著不遠處的梅阮儀,嘴角忍不住上揚了起來。

梅阮儀無疑是長得十分好看的,論五官,他自然是比不得魏明璽的驚豔;可在他身上,有一種讓人安寧的書卷氣息,他就靜靜的站在那裡,抬手,揮袖,落筆,一氣呵成,讓人移不開眼睛。

時間過得挺久,可傅容月卻覺得很快,直到梅阮儀過來扶她,她才發現屁股都坐麻了。

“我看看。”傅容月湊過去要看梅阮儀的大作。

誰知道梅阮儀將畫作一卷,笑著將她推了出去:“裝裱後一併給你。凍了這麼久,趕緊回去,讓小廚房給你煮薑湯,濃濃的灌一杯。”

傅容月無奈,終於被他推了出去。

梅阮儀等她走了,才展開手中的畫作,畫中人紅衣如血,臘梅靜雅,她坐在窗臺上微微仰著頭,目光露出一絲恍惚,揪得人的心都疼了。他不禁微微一笑,走到桌子邊,提筆寫了字,這才用印,讓管家送去裝裱。

傅容月回到謄香閣裡,才覺得手足冰冷,鼻頭冷冰冰的彷如要流鼻涕,知道在窗臺上坐久了吹了冷風,不敢大意,立即讓小廚房去煮薑湯來。等喝下去捂在了被子裡,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果然,為了美麗的字畫,不付出點代價怎麼成?

她對這畫滿心期待,梅阮儀也沒讓她失望,到了晚上把兩幅裝裱好的字畫都送了來,傅容月喜歡得幾乎捨不得撒手,最終決定將臘梅畫掛起來,這幅有她的畫像,則被她珍而重之的放到了鐲子裡。

做完這些,天色已然不早,傅容月探頭看了看門口,又失落的收了回來。

綠蘿見狀忍不住笑道:“小姐是在等梅小姐過來嗎?今日梅小姐怕是不會來了,剛剛梅小姐下朝回府時,奴婢聽見大公子吩咐她了,說小姐吹了風怕是要生病,讓她不要來打擾你。”

“那她沒意見?”傅容月笑了。

梅闌珊要是那麼聽話,這府裡的樂趣就少了很多了。

綠蘿端著高深莫測的笑,不緊不慢的說:“怎麼會沒意見?梅小姐雖然姓梅,但跟說沒字一點關係都扯不上,她當場就跳了起來,質問大公子憑什麼。小姐知道大公子怎麼制住她的嗎?”

“定是軟硬兼施。”傅容月拿起書,一邊翻一邊說。

綠蘿頓時睜大了眼睛:“是啊,大公子答應下次帶她一同去遊歷了。但也警告了她,絕對不能不聽話去打擾你!小姐,你怎麼什麼都能猜到?”

傅容月聽了,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梅阮儀剛剛才告訴她,這次出去大概就是最後一次,而且兩三天就回來了,哪還有下一次帶梅闌珊同去周遊的可能?睜著眼睛說白話,誰說老好人不會騙人的?

好半天,她才忍了笑,正色道:“大公子二十七會離開京城,你幫我準備一份拿得出去的禮物。還有,這個月二十九就是柔兒的生辰了,我及笄的時候,她可是冒著風險來看我的,咱們可不能在她生辰上太失禮,你幫我想想,我送什麼給她好比較合適呢?”

“白小姐生辰在二十九,正好趕上小姐休沐,何不親自上門恭賀?”綠蘿問道。

傅容月一愣,是啊,本朝慣例,每月二十九到初四休沐,她正好錯開了時間,可以自己去神農嶺看望白芷柔啊!

可是禮物送什麼呢?

她及笄的時候,白芷柔送了她能夠醫治她臉上的胎記的藥物,且不說這藥珍貴與否,就說她為了研製這份藥的心意,就是什麼俗物也比不上的。

有了!

傅容月笑了起來,第一次見到白芷柔的時候,兩人為了一塊玉佩結緣,那個時候白芷柔就說,她買那塊玉是為了送給自己的心上人,如今這麼多個月過去,她也有來信分享跟那個人的點滴,想來已經愛情甜蜜,過了生辰,她就十七歲了,說不定喜事相近了呢!

傅容月別的不會,刺繡卻是跟蘇綰學的,她學得並不太好,但也比很多人強了。想到這裡,傅容月忙吩咐綠蘿找來白色的錦緞,自己則撲在書桌前,認真的描繪了起來。不多時,一幅山色圖就躍然紙上。

“小姐,這個不太好繡吧?”綠蘿看著滿紙的色彩,不禁犯了難。

傅容月笑道:“還有幾天呢,咱們努力一點,如果生辰前能拿到手裡,柔兒一而定會很高興的。”

說做就做,當即,主僕兩人撐開繡夾,開始繡了起來。

好在這活是以前幹過的,倒也不是很難,主僕兩人你一針我一針的,很快就繡出了一片圖案。

她時間估摸得很準,直到二十八休沐後,才將這幅畫做成刺繡,徹底完工。洗了之後裝裱擺在客廳,不少丫頭都紛紛讚歎,直說美得不可方物。這話聽在傅容月耳朵裡,自然又是十分高興,洗過之後裝裱,就等白芷柔的生辰了。

連梅闌珊都厚著臉皮來討要,好說歹說,一直到傅容月承諾閒暇時給她也繡一幅,她才放過了自己。

梅阮儀二十七就已經離開了京城,傅容月本想請他護送自己去神農嶺,又覺得不該洩露了白家的秘密,只得提前休書,讓白芷柔來接自己。

冬月二十八,大雪紛飛,這天白芷柔終於迎來了十八歲的生辰。

大清早的,傅容月就起來準備,盛裝打扮後,她吩咐綠蘿將絹畫用防水的綢布先裹起來,再用木盒裝好,帶著梅珊登上了去往神農嶺的馬車。馬車一路顛簸,帶著未知數,駛向了傅容月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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