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只有曲瑩瑩和她的婢女夢敏,傅容月不由好奇芳瑞姑媽哪去了,一問才知,因臨近忌日,芳瑞姑媽不免神傷,昨天一夜都沒睡好,吹了半宿的風,今早起來就病倒了,咳個不停,連腰都直不起來,曲瑩瑩勸她不要去,她卻不聽,還怕曲瑩瑩攔她,今兒一大早就先去了承平寺。

傅容月聽罷只是微笑:“看不出來,原來你娘跟你爹的感情竟這麼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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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眼睛,眸中盡是冷笑。

若真情真意切,怎會下毒手殺害自己的夫君?芳瑞姑媽不跟她們同行,而要提前去承平寺,定是為了安排什麼!

曲瑩瑩只當她不知道,一臉感傷的說:“是啊,爹還在世時,是十分疼愛娘的。可惜,爹去得太早,讓娘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也讓瑩瑩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你家裡沒別的兄妹了嗎?”傅容月問道。

曲瑩瑩眸中寒光一閃,隨即笑道:“本來還有一個弟弟和兩個妹妹,可是爹故去後,娘不願改嫁,獨自帶著我一人已十分辛苦,便將弟弟過繼給了叔叔,兩個妹妹也都由她們的親孃帶回了孃家撫養。”

傅容月默了默,再辛苦,也不要芳瑞姑媽親自洗衣做飯吧,曲瑩瑩的父親生前也是蘇州名門貴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麼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子女流落街頭。芳瑞姑媽將庶子庶女都攆走,不過是不願意撫養,找個理由罷了攆人罷了。

這個話題並不愉悅,曲瑩瑩顯然也不願多談,很快就轉了別的話題。

馬車到了承平寺,方丈親自來迎接,吩咐小沙彌將兩人帶來的祭奠物品全部搬到後殿,這才引著兩人去靈場。

芳瑞姑媽果然已經到了,正在靈場前啞著嗓子同僧人說話,眼圈紅紅的,顯然已經哭過了一回。

見曲瑩瑩來了,母女兩個又抱頭哭了一場,這才抹著眼淚道:“瞧我們哭個沒完,讓容月見笑了。”

傅容月道:“看夫人和曲小姐哭得這樣傷心,想來曲老爺泉下有知,多半會掛念擔憂,不肯離去。兩位還是別哭了。”

這話讓芳瑞姑媽臉色一僵,下意識的看了看,當真不敢再掉眼淚。

她生怕那個死鬼當真不肯走,又來騷擾她和她的瑩瑩!

這下子,她比傅容月還急切:“既然你們也來了,那方丈,我們就開始超度吧。”

方丈看向傅容月,傅容月也點了頭,他便吩咐僧人們開始做靈場。他引著傅容月三人在蒲團前跪下,請來曲父靈位和蘇綰靈位,又寫了生辰八字擱在佛祖跟前,自己則在正中蒲團上跪下,緩緩翻開了面前的一本手抄《大悲咒》。大殿中很快就響起一片誦讀之聲,伴著香燭的氣息一直飄蕩入雲。

大殿之外的角落,魏明鈺穿了一身常服站在陰影裡,目光痴迷的看著殿中的傅容月。

她閉著眼睛在專心的跟著誦讀《大悲咒》,臉上的胎記在淡淡青煙中縹緲幾不可見,越發顯得人如玉琢,美貌無雙。只要一想到今日之後,他就能將這個可人兒抱在懷中,心中便激盪起來,恨不能現在就大步踏進殿中去。

他好歹忍住了,嘴角漾出一絲微笑,罷了,人都到這裡了,他暫且聽曲瑩瑩一回。

按照曲瑩瑩的說法,今日不管成與不成,傅容月都跟他永遠脫離不了關係了!

魏明鈺看得這樣入神,沒留意到殿外的一株大松樹上,一雙鞋子輕輕晃動,唐初晴託著腦袋趴在樹上,蹙著眉頭,嘴角勾起一絲懶散的弧度。

真好玩,趙王也來了!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殿中的傅容月,再看了看曲瑩瑩和魏明鈺,腦袋一轉,有些明白過來了。她輕盈的從樹上躍到旁邊的屋子,在屋子裡走了幾趟,忽然打了一個響指,臉上綻放出喜悅的笑容。

承平寺後殿的經文一直念到後半夜才停,方丈收起經書,僧人們也停止了誦讀,又走了些過場,這一場法事才算完成。

小沙彌送上素齋,幾人也都餓了,倉促了吃了飯後,便由沙彌引著主僕六人前去客院歇息。

因傅容月身份不凡,住的客院是最好的,曲瑩瑩和芳瑞姑媽沾了她的光,也安置在一個院子裡。此時天空中已經開始飄雪,山中安靜得有些可怕,乍然爆發的響聲驚得曲瑩瑩一個瑟縮,躲在芳瑞姑媽懷裡不肯出來,死活要跟芳瑞姑媽一起睡。

傅容月獨自一人躺在客院的床上,雪花撲簌簌的落在外頭的松樹上,靜謐得可怕。

她的手交叉疊在胸前,十個指頭輕輕的敲擊著自己的胸膛,耳邊聽著外面的聲音,嘴角是一抹邪惡的笑容。

“小姐,人來了。”綠蘿就躺在她身邊,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低聲說。

傅容月點點頭,微微側頭看去,果然有幾個人影接近了窗戶邊,紙窗被戳開一個洞,一根竹管伸了進來。

傅容月眼尖的看見一團白色的煙霧瀰漫進屋子裡,她知道這是迷煙,當即屏住了呼吸。

綠蘿也跟著閉了氣,屋外的人等了一會兒,便大膽的推開了門走進來。他們走到床邊,見傅容月和綠蘿雙目緊閉,都放鬆了心神,其中一個還伸手捏了捏傅容月的臉蛋:“原來陵王妃就是長這個樣子,倒是不錯的一張臉。”

“不要命了!快走吧。”另一個攔了攔,低聲吩咐。

兩人用被子將傅容月一裹,扛在肩膀上出了客院。

雪越下越大,兩人盡撿偏僻的路走,很快就走出了承平寺的這座山頭。

傅容月被扛在肩膀上,瞧見兩人一路離開了承平寺的範圍,走向了官道。那裡有一輛馬車等在那裡,兩人抱著傅容月鑽進馬車,便吩咐車伕:“走!”

馬車一路晃悠,傅容月憑著感覺,知道馬車是在上坡,悄悄看了看,不時被風吹動的車簾露出間隙,能夠看到外面的世界,的確是在林中穿行。

這是去哪裡?

她不禁疑惑起來,再走下去似乎是要出京的路了。

“大哥,藥量下得也不重,怎麼還不醒?”一個黑衣人坐了一會兒,扭頭看了傅容月一眼,見傅容月仍然閉著眼睛,不禁奇怪起來。

另一個道:“也就是這一時半會兒了。”

話都說到這裡了,傅容月便樂得順水推舟,嚶嚀一聲張開了眼睛,正對上兩個男人的目光。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訓練有素的人,眼神格外清明,劫持她定是有別的陰謀,絕非是為了私慾。

“你們是誰?”傅容月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恐懼。

那穩重一些的黑衣男子低聲道:“王妃娘娘,想請你跟我們去山寨走一遭。”

“為何?”傅容月挑眉。

男人說:“我們山寨缺點銀錢,知道你的鋪子有些本錢,只得借來一用。你要是配合我們,就少吃些苦頭,你是個聰明人,想來一定知道怎麼做,對不對?”

傅容月沉下眼眸,心中忍不住冷笑。

這兩人一幅山賊的口吻,可哪家的賊子這麼有品行,還知道喚她一聲“王妃娘娘”?這兩人定是假扮的,並且,內心裡還多多少少的畏懼著她,不敢對她有所輕慢。她心中起了疑心,若這兩人是傅行健或者傅容芩、曲瑩瑩之流派來的,多半不會跟她客氣,直接就讓她人頭落地了;其他人?可這京城又有誰是跟她結了仇的?

心中還未想明白,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車簾子被挑開,傅容月被那兩人一把撈了起來,短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漢子緊張的看著前方:“什麼人!”

傅容月也看著前方,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期待。她能隱約看見坐在馬上的人,黑色的靴子,握著馬鞭的手指細白,他身後還帶著兩匹馬,看樣子還帶著隨從。會是他嗎?可他才剛過離開京城沒幾天啊!

忽然,她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如果真是魏明璽,他身邊必定只會帶姚遠一人,哪裡會需要那麼多人保護?

她嘴角的笑容玩味起來,她在夜深人靜時被劫持,走的還是這麼偏僻的路,若說是巧遇,有那麼巧的事情嗎?

答案只有一個!

誰在外面,誰就是佈下這個局的人!

“你們問我是什麼人,本王還想問你們是什麼人呢!”馬車外的人冷哼一聲,一派貴氣:“深更半夜的,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這聲音一入耳朵,傅容月的身體就是微微一震,來的人是魏明鈺……

她垂下眼簾,冷靜下來之後,很快就明白了今天的這個局,原來是如此:曲瑩瑩邀請她前來,趁著夜半安排人前來劫持她,魏明鈺再半路殺出來相救,按照她們的計劃,多半會以為自己會從此感激魏明鈺,對他另眼相看吧?

不不不,這一招還有一個最狠毒的地方!

不管她被救下之後是否對魏明鈺傾心,只管著半夜她被魏明鈺送回這一條,她就再也說不清楚!

且不論這些謠言傳到京城會造成什麼動靜,傳到魏明璽的耳朵裡,他必定心急,在西北若出了什麼錯……根本是一箭三雕!

想到這裡,傅容月暗惱自己的粗心大意,心裡飛快的計較起來:怎麼辦?必須想個法子,破了這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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