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要從前兩天說起。

十一月十八這天早上,傅容月剛下朝回來,曲瑩瑩就等在了瀟湘院門口,親熱的拉著她的手,笑道:“容月,你來京城也有好些時日了,可聽說過承平寺?”

“知道一點。”程氏走後,傅容月對她和芳瑞姑媽的態度更冷漠了,聞言將手從她胳膊裡抽出來。

曲瑩瑩對傅容月的舉動一點也不在意,一臉無辜,很是苦惱的說:“容月去過那裡的吧?上次好像聽丫頭們說起過,容月好像以前還跟趙王側妃結伴同遊過承平寺。”見傅容月點頭,她又說:“是這樣的,明天就是我父親的忌日了,往年在揚州,我跟我娘都會找法師誦經一夜為我爹安靈,以求他早登極樂。可今年來了京城,沒了相熟的僧人,我娘就想親自去寺廟裡為我爹誦經,可……”

她說到這裡,很是為難的說:“京城的寺廟我只知道承平寺,聽說承平寺是非常難進的。我一個無名無勢的小女子,怕是難以促成此事。”

“你怎會無名無勢?你可是忠肅侯的外甥女啊!”傅容月並不上當。

曲瑩瑩嘆了口氣:“最近舅舅很是煩心,平日裡誰都不想理,我和娘哪裡敢去叨擾他,想來想去,咱們這府邸裡也就容月身份最高貴,我只得厚著臉皮求到容月的跟前來。”

“這你可找錯了人。”傅容月微微一笑:“說起承平寺啊,我也不是很瞭解,反而是趙王側妃,她在京城裡長大的,當年還有借住在承平寺的道人斷言,說她是鳳凰命格,故而承平寺的僧人待她多少有些敬重。我看你不如去趙王府求見側妃,以曲小姐跟側妃的關係,她一定會鼎力相助的。”

曲瑩瑩見她不答應,滿臉的笑頓時變得悽苦:“罷了,我們孤兒寡母的,被人看輕也是正常。只可惜了承平寺裡的那本《大悲咒》,聽說是從佛祖誕生之地傳過來的,手持那佛經為亡靈超度再好不過。”

這話說得傅容月心裡一動,不由停住了腳步。

蘇綰故去已有大半年,這大半年來,她日日祈禱,希望母親能夠早登極樂,雖也做了幾次道場,但總覺得虧欠母親良多。

曲瑩瑩的話若是真的,她去一趟承平寺也無妨。

曲瑩瑩見她停住腳步,忙再接再厲的說道:“容月,聽說蘇夫人也故去了,不如你我同去,我也幫著為蘇夫人誦經,助夫人脫離苦海。你看如何?”

“好吧,我讓人先去知會承平寺的方丈一聲,但方丈是否准許,我也不能肯定。”傅容月最終松了口。

曲瑩瑩大喜,千恩萬謝的去了。

綠蘿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見狀不免有些憂心:“小姐,你真的要跟曲小姐一起去?她那人一看就不安好心啊!”

如今魏明璽不在京中,若是出了什麼事,她們這些丫頭可怎麼擔待得起?

“我知道。”傅容月笑道:“不過,我仍然還是要去。一來是為我娘誦經超度,二來嘛,我也想看看她是想搞什麼鬼,我今日不去,她也會想辦法讓我去的。與其她安排好一切等我入套,不如我先行動佔得先機。你親自去一趟承平寺,跟方丈交涉一下,大概明日白天去,要在承平寺住一晚,多有打擾,請方丈見諒。”

綠蘿見她下了決心,只得應了下來,不過,她仍然不放心,想了想,先前了一趟紅塵地,請唐初晴幫忙拿個主意。

那日送別魏明璽時,魏明璽特意吩咐了她,如果遇到拿不準的事情,就到紅塵地去找唐宗宗主,唐初晴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綠蘿多了個心眼,同唐初晴見面時,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幹嘛?”唐初晴閃身錯開,一臉莫名其妙:“好好的,突然給我行那麼大的禮,你想折我的壽啊!”

“宗主,請宗主念在同我家小姐情同姐妹的份上,護小姐平安!”綠蘿固執的膝行兩步,仍舊是跪在唐初晴跟前。

唐初晴本是笑嘻嘻的,見她如此,也收了笑容,疑惑的歪著腦袋問:“到底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綠蘿便將先前曲瑩瑩母女如何在傅家刁難,又如何在趙王花會上整治傅容月等等事情全說了,末了才說:“宗主,如今陵王殿下不在京城,曲小姐正是看準了這個空子,才來邀請小姐去承平寺的。小姐為了孃親要一意孤行,奴婢阻攔不住,只能來求宗主伸出援手,千萬保護小姐周全!”

唐初晴只聽得怒髮衝冠,當場炸毛:“什麼?那個曲瑩瑩那麼討厭?”

她頓時就聯想到了很多可怕的結果,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你放心,這件事我管定了。明天只管讓容月安安心心跟她去,不管她下什麼套子,都有我呢!”

綠蘿要的就是這句話,得了唐初晴承諾,滿心喜悅的去了承平寺。

承平寺的方丈聽說是陵王妃和忠肅侯外甥女要為亡人超度,爽快的答應了在寺廟內設靈場,讓傅容月和曲瑩瑩為其父母超度。因靈場要持續一天一夜,需要準備的東西多,曲瑩瑩的父親又是明天的忌日,靈場就從明日下午開始。

傅容月讓綠蘿去回稟了曲瑩瑩,曲瑩瑩喜不自禁,當場就哭了出來。

送走了綠蘿,她才抹了眼淚,轉頭看著芳瑞姑媽說道:“她答應了,你去告訴舅舅吧。”

“好,你也準備著,不要讓她瞧出了破綻來。”芳瑞姑媽連連點頭。

曲瑩瑩低低的嗯了一聲,眼裡哪裡還有剛剛面對綠蘿的那份感動?一派肅然中,冷光一閃而過,嘴角的笑容越發的冷了。

幾天前在傅行健書房裡發生的事情又一次出現在她腦海。

快到冬天了,秋梨園裡不知怎的竟多了幾隻老鼠,放了老鼠藥也不管用,芳瑞姑媽就讓丫頭從集市上買了一隻貓咪回來。這天下午,那只貓咪掙脫了繩子跑了出來,正巧曲瑩瑩看見了,便追了過來,一隻追到書房附近才逮到了貓。她抱了貓咪正要回院子,忽然聽見書房裡傳來了說話聲。

“上次花會之後,傅容月對我戒備頗深,要想接近她,難了。芩兒也不爭氣,如今跟她簡直是水火不容,想透過芩兒接近傅容月,根本不可能。侯爺,你的計劃估計行不通。”

曲瑩瑩側耳聽了聽,這聲音好耳熟,想了想,才想起這是趙王魏明鈺在說話。

傅行健緊跟著說:“殿下太心急了些,臣一直放任傅容月胡作非為,就是不想打草驚蛇。如今陵王離開了京城,咱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什麼機會?”魏明鈺問。

傅行健說道:“臣看得出來,傅容月剛來京城時,對殿下是有些不一樣的,不然,她不會費盡心機吸引殿下。之後出了意外,她才惱了殿下。如今陵王不在,殿下多用些心,自然能夠挽回她的心。到時候,殿下努力穩住她,讓她頂著陵王妃的名義做殿下的外室,不愁她的心不偏向殿下。只要傅容月倒向殿下,梅家就是不跟她同氣連枝,也得跟她一個鼻孔裡出氣了。”

“不見得吧。梅向榮就算再喜歡她,總歸是義女……”魏明鈺有些遲疑。

傅行健哈哈一笑:“就算是義女,對梅向榮來說,那也是蘇綰的女兒。再則,聖旨擺在那裡呢,梅向榮想撇清干係,難!與其將來被她拖累,不如出手謀劃,還來得安全些。梅向榮不會那麼蠢的。”

裡面沒說話了,恰在這時,曲瑩瑩手中的貓被捂得久了,難受的想掙脫,曲瑩瑩抱得緊,惹惱了那貓,那貓猛不丁的抓了她一把。

曲瑩瑩吃痛,一下子驚呼出聲。

等反應過來時,傅行健已帶著魏明鈺出現在了書房門口,正滿臉鐵青的瞪著她,眼中怒火熊熊,更瀰漫著殺意。

曲瑩瑩並不傻,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眉眼略低,她忙表明自己的衷心:“瑩瑩無意從這裡路過,並非偷聽。只是聽舅舅和殿下話中提到了容月和陵王,這才駐足。瑩瑩得舅舅庇佑,在京中有了立足之所,不忍見舅舅苦惱,剛剛聽了一會兒,心中有了個想法,或許能幫助舅舅和殿下一臂之力。”

“什麼想法?”聽了這話,傅行健和魏明鈺都覺得很是意外。

曲瑩瑩抿唇笑道:“這個月十九是我爹的忌日,我會請傅容月同我和母親一起去承平寺,等到了承平寺,不在京中,她一個弱女子還能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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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出口,傅行健和魏明鈺都是一愣,隨後,傅行健用一種獨特的目光打量了她片刻,才緩緩問道:“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曲瑩瑩想到這裡,眼中冷意更深了幾分。

魏明鈺覺得是他的機會,這又何嘗不是自己的機會?只要傅容月從了魏明鈺,傷了魏明璽的心,她再用些溫柔手段,何愁得不到那人的心?這可真是天助我也!

思及此,曲瑩瑩便用心的準備起明天要用的物品來。

十一月十九,天色驟然變冷了很多,傅容月下朝之後,特意跟壽帝說了要去為母親誦經超度的事情,壽帝准許了她一天假期,特意囑咐她安心做靈場,不必關心政務。傅容月從朝廷上回來,換了衣衫,便隨著曲瑩瑩去了承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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