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傅容月滿心歡喜的準備著開業典禮時,京都大道上最大的瓷器商鋪傅記裡,六七個男人正圍坐在一起,滿臉憤懣的討論著這件事。

“那家容輝記什麼來頭,都查清楚了嗎?”為首的男人四十多歲,眉上眼角處有一道細小的刀傷。

他叫傅閱,是忠肅侯府的管家,臉上的刀傷是年輕時跟隨傅行健走南闖北,從歹徒刀下救下傅行健時留下的。後來傅行健承襲了爵位,就提他做了忠肅侯府的管家,極得忠肅侯傅行健信任,也極能揣摩傅行健的心思,他說什麼,往往就代表了傅行健說什麼。

他下首的男人連忙回答:“已經在查了,據可靠消息說,那家容輝記是老闆是一個小姑娘,臉上長著胎記,相貌奇醜。至於她是什麼來路……有人說,曾經看到她和陵王一同入京,陵王待她似乎非同一般!”

“陵王的人?”傅閱吃了一驚。

男人說:“還沒肯定,不過,應該八九不離十。她手上還拿著陵王送的金牌呢!”

一聽金牌二字,傅閱的眉頭就跳了一跳,他微微傾身上前一些,眼神在燭光中顯得凌厲了幾分:“跟陵王什麼關係,查探清楚了嗎?”

“沒……”男人被這樣的眼神盯著,頓覺心虛,不敢看他的眼睛:“傅管家,你是知道的,那位陵王身邊有厲害人物,兄弟們不敢跟得太近。”

“愚蠢!”傅閱很是不悅地冷哼:“陵王那邊不好下手,不會去查容輝記這邊嗎?”

提到這個,男人就顯得很是鬱郁:“我們也跟了容輝記這邊好些天,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傅閱不說話了,手指點著桌面,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繼續追查。容輝記明天就開業了,勢頭造得不錯,明天怕是要好一番熱鬧,我聽說不少大戶人家都收到了請柬,說要去捧場。到時候,你們也去,至於要做什麼,不用我教你們了吧?”

“傅管家,請問……這是侯爺的意思?”其他幾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壯起膽子問。

傅閱看了他一眼,眉目間閃過一絲陰狠:“近來王爺煩心事極多,我們不能為侯爺分憂,反而連這種小事也要侯爺來操心,還養我們何用?此時不解決,等容輝記在京城站穩了腳跟,那就晚了!”

其他人被他數落得一頓臉紅,訥訥不敢言。

傅閱立了威,又稍稍放緩了臉色,繼續說道:“這種事,咱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各位還害怕不成?再說,咱們的本家就是幹的瓷器,各位也是開瓷器鋪子的,若真讓容輝記在京城大紅大紫,你們的飯碗還端得穩嗎?其中利弊,各位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這話才是真正觸動了這些人,看著大家同仇敵愾的表情,傅閱滿意的笑了……

第二天一早,傅容月便同夥計們將一切準備妥當,在商鋪的二樓,所有包間一律敞開,備好瓜果點心,等待賓客和良辰的到來。

剪綵時間定在午時,忙碌了一早上,快到午時,傅容月便讓賬房朱漫山到商鋪門口就坐,來的賓客會將請柬送還時,朱漫山便在簿子上登基好來的賓客,並在事先準備好的小紙條上寫下賓客姓名、來路,卷好後放到旁邊只容一隻手伸進去的密封的紙盒子裡。

賓客陸陸續續的來了,果然如傅容月所料,京中所有大戶人家都有人來,且還有不少人是家主親自來捧場的,只有幾家來的是下人罷了。

大魏雖然民風開放,可等級依然分明,像她這樣沒有背景的商戶開張,按理是請不來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的。

傅容月翻看了一下朱漫山用來登記的簿子,她摸著手裡的金牌,自然明白這些人因何而來。

她與魏明璽一同入京,魏明璽在城門前那般對她,又是相視大笑,又是賜她金牌的,已經讓京都長了眼睛的人誤會,以為她跟魏明璽關係非同一般。這位尊貴的陵王殿下平日裡可是從不拿眼睛瞅人的,討好他極不容易,如今他身邊的姑娘需要幫忙,豈能不趁機獻獻殷勤,好好拉攏一番?

她嘻嘻一笑,這些人怕是要失望了,今兒開業,她哪家都送了請柬,就是除了陵王府……

她壓根兒沒請魏明璽!

良辰就要到了,傅容月放下簿子,折身上了二樓雅間。這些可都是她以後的金主,她得去一一招呼一遍。

這些人大多聽說過她,早知她相貌醜陋,一見之下,倒也沒嚇著,只是紛紛別開臉,不敢看她爬滿青色胎記的左臉。只是見她獨自一人前來,遍尋不見陵王,不覺都非常失望。

傅容月只做不知,得體的一一應對。

一直走到最左側的一間雅間時,傅容月眼圈一熱,差點落下淚來。

梅家素來不攀慕權貴,饒是她這次造勢這般強盛,也只是派了府裡的管家梅開源來。傅容月瞧見頭髮半百的老人,眼前頓時湧起前世在梅家的種種……

因是梅家義女,又跟傅家諸人不和,傅容月入京的第二年,便幾乎常年住在梅家。梅家長女梅闌珊跟她關係極好,又貪玩野性,常常帶著她溜出府去玩耍,每每回來晚了,都是梅管家等著她們,悄悄開門讓她們進來。

後來魏明鈺滅梅家滿門,這位慈祥的老人也跟著人頭落地了。

此時再見,傅容月如何能夠不激動?

梅管家見她愣愣的盯著自己瞧,雙眼暈紅一言不發,不覺也仔細看了看她。

這一細看,才發現眼前的姑娘容貌非但不醜,反而說是豔麗,左邊的胎記看得久了,便顯得沒那麼猙獰,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越看,他越覺得眼前的姑娘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只是不等他回憶起在哪裡見過,傅容月怕露了痕跡,抿唇一笑,搶先說道:“梅府自天下四分時便以醫立家,懸壺濟世,不愛管這俗塵事務,這次梅管家能來,容輝記蓬蓽生輝,容月更是感激不盡!”

這種客套話梅管家也聽了不少定了定神,得體的道:“月老闆客氣了,我家老爺對白瓷也很感興趣……”

傅容月雙眸綻出喜悅的光彩,不再多說,福了福身,先行離開。

不多時,一個夥計懷抱一個格外精美的木盒送到了梅管家跟前,在梅管家驚詫的眼神中,夥計溫和笑道:“我們掌櫃的說,這只白瓷瓶名叫春花江月夜,是這批瓷器裡最完美的一隻,百年也出不了第二個,是特意給梅府留的。”

“這……我不能收。”梅管家哪裡肯要,只是推辭。

夥計硬塞到他懷裡,壓低了聲音又說:“梅管家請務必轉呈梅老爺,我們掌櫃的說,這是晚輩所獻,只有孝心,別無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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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再不給他推脫的餘地,撤出了雅間。

恰在這時,金鐘鳴響,午時已到。

傅容月在堂中簡單說了些場面話後,在請來的司儀主持下,領著賓客們出了大堂,走到門口拉下了包裹招牌的紅布,容輝記的招牌終於正式面世!

現場掌聲雷動,鞭炮震響,一片叫好聲。傅容月滿意的扯開嘴角一笑,餘光卻在人群裡看見兩個人。她心頭一跳,立即眯起了眼睛,笑意也變得冷了很多。看著那兩人交頭接耳的轉身離去,她立即吩咐身邊的夥計林大山:“大山,你先別忙活了,去找兩個你認識的身手不錯的兄弟過來,我有事要請他們幫忙。”

林大山見著今日這大場面,心中已是對傅容月佩服至極,做夥計的,都得跟著老闆混,自己的老闆這麼有本事,他只要想著以後的日子就覺得格外有盼頭,做事也積極。

傅容月一吩咐,他便應聲而去,轉眼就帶了兩個壯實的男人過來了。

傅容月跟兩人耳語了幾句,兩人連連點頭,穿過容輝記大堂,直奔後院而去。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傅容月眼中露出了狡黠的光彩……

賓客們重回雅間,等著今天容輝記的重頭戲,抽獎!

傅容月走到堂中,又說了一番感謝的話,便讓另一個夥計丁二將今天抽獎的獎品搬上來。

這些白瓷諸人只在畫中見過,此刻見著真物,諸人都伸長了脖子觀看。此時容輝記大堂上的天窗開啟,陽光直直照在這些白瓷上,一隻只晶瑩剔透,散發著瑩潤的光澤,教人好生愛憐,恨不能捧在懷中親上兩口。

所有人嘴上不說,心中分明已帶了幾分期待,希望待會兒能抽到一件帶回家中,才算不虛此行!

規則請柬上說得明明白白,一輪歌舞一輪抽獎,大家只得耐著性子等著。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輪歌舞結束,傅容月請來的樂班退下,她走到堂中淨了手,擦乾後,將那只素手伸進箱子裡。

還未將紙條取出,就聽見門外一聲綿長的通報:“陵王駕到——”

通報聲未曾落下,容輝記門口便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八個侍衛率先走進來,成兩排站好,將無關人等隔開,開出一條路來。

雅間裡的諸人頓覺狂喜,只覺得這一趟是來對了,紛紛站起身來,齊刷刷的要下樓來拜見。

當先一名侍衛見狀,立即喝道:“別動!殿下吩咐,今日此行乃是會友,不必覲見!”

眾人知這位陵王說一不二的脾氣,便當真再也不敢動,將目光投向了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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