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心中好生奇怪,齊貴人這姿態不像作假,莫非真如傳聞那樣,她其實很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兒子?

可是,這是為什麼?

她倒是覺得魏明錚比魏明遠更易相處,也對齊貴人更孝順呢!至少這兩天,她從未見過魏明遠大早上過來請安,反而是魏明錚有心,連什麼時候去請安不會打擾到齊貴人都想到了。

不過,說到底這是齊貴人的事,她也不方便多管,垂下頭在一邊安靜的聽,做一個空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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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錚被訓了也不生氣,臉上仍舊是帶著笑意:“母妃教訓的是,兒子記住了。”

齊貴人點了點頭,稍稍和緩了一些情緒,頓了頓,才問道:“消失了這麼多天,是去哪裡了?可見著了什麼好玩的?”

“這次兒臣是去的蜀州和黔州。這兩個地方都比較偏遠,不過風情人文都別有風味,若非後來朋友邀請,兒臣本是想多留一些日子的。”魏明錚笑著說:“若說到好玩的,倒還真是不少,兒臣在黔州見到了一些猴子,渾身是金色的,頗為可愛;對了,兒臣在蜀州買了些錦緞,說是上好的蜀繡,兒臣已讓人帶了過來,估摸著也就是這兩天就到了。”

“難為你有心。”齊貴人聽了,嘴角稍稍勾起,不鹹不淡的誇讚了一句。

魏明錚垂下眼眸只是笑:“為母妃盡孝是應該的。”

“剛剛吹的曲子是在蜀州新學的?”齊貴人愛好音律,對他剛剛的曲子和樂器興趣濃厚。

魏明錚點頭應道:“是,雖是百鳥朝鳳的名曲,不過蜀州那邊有音律大家做了改動,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說道音律,兩人的話題便多了些,就著這曲子聊了開去。

傅容月發現,也只有在這時,齊貴人才表現出對魏明錚的一絲傷心和慈愛。

好一會兒,齊貴人才猛地頓住,看向身側的傅容月,歉意的說:“看我這記性,容月還在這裡呢,只拉著你說個不停,容月怕是覺得無聊了。”

“不會,娘娘於樂曲的造詣並不屬於京中那些所謂的才子,陳王殿下在樂理上也有獨特的見解,容月聽得很有意思,受到了不少啟發。”傅容月抿唇淺淺一笑:“又怎麼會感到無聊呢,娘娘說笑了。”

齊貴人愣了愣,她本以為傅容月是鄉野女子,聽不懂這些高深的東西,一時間倒是忘記了她雖長在鄉下,卻是蘇綰的女兒。

她想明白了這裡,心中多少存了幾分試探的意思,問道:“容月得到了什麼啟發,不如同我們也分享分享?”

魏明錚也轉頭看向她,瞧見她臉上的胎記,又不經意的轉過了頭,不跟她目光相會。

傅容月猜不透他在迴避什麼,不過她不以為意,笑著說道:“剛剛殿下吹了兩首曲子,一首是名曲《春江花月夜》,一首是《百鳥朝鳳》,用壎吹《春江花月夜》,在咱們大魏殿下不是第一個,遙想高祖當年在世,西趙派使者向咱們東魏求親,卻在筵席上提出要跟咱們東魏一較高下的要求。當時東魏出場的三位姑娘中,一位是元後,一位是趙氏,另一位便是南宮家的祖先南宮瑾,那位女將便是用壎吹了這曲子。一曲潸然,滿座皆泣,東魏也由此贏得了比賽,後來,這曲子也就流行了開來,至今仍有人不斷的在模仿當年南宮瑾將軍的風姿。”

她將壎吹奏《春江花月夜》的來歷緩緩說來,一字不差,頓時讓魏明錚和齊貴人都有些側目。

魏明錚認真的打量了她一番,這一次,目光中看到的並不是滿面胎記的醜陋女孩,他彷彿看到了這張皮囊下閃閃發光的靈魂。

忽略這猙獰的模樣,忽略了她的身份,他竟覺得眼前的人是那樣光彩奪目。

都說京都多才女……可這樣的女子,真的多嗎?

耳邊聽到傅容月停了停,又繼續說道:“殿下吹了第一曲,顯然自己也不喜歡這曲子的悲涼,於是換了歡快的《百鳥朝鳳》。這曲子誠如殿下所說,被蜀州人改動過了,我猜,當時殿下聽到的時候,這人是用蕭來吹奏的。而壎跟蕭有很大的差別,饒是殿下十分聰敏,吹奏起來仍然有不少生硬之處,不如這樣改,或許更好。”

她說著伸出手去,魏明錚自然而然的拿出自己的壎,細心的抹乾淨後遞給她。

傅容月便接了過去,信手吹了起來。樂聲一響起來,魏明錚和齊貴人就覺得震撼,這壎在她手上竟比在魏明錚手上吹奏得更有氣勢!

她只吹了一小段,便將壎還給了魏明錚:“娘娘,殿下,見笑了。”

“王妃嫂嫂當為音律大家,京都絕無第二的才女!”魏明錚毫不吝惜的讚歎道。

傅容月抿唇一笑,在齊貴人身後再也不肯多言。

有才是一回事,低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魏明錚對她越發另眼相看,連她低眉順眼的模樣也覺得格外順眼。

齊貴人一直在認真的聽傅容月說話,同時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她,等傅容月說完了,齊貴人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起來了那麼久,又聊了這麼會兒,還真有些倦怠了。橙兒,扶我回去歇著吧。”

她身後的婢女應了聲,搶著上來扶起她回宮去了。

因齊貴人走的時候沒有吩咐傅容月同去,傅容月自然也不好動彈,魏明錚更是不知怎麼辦,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傅容月,最後才咬牙下定決心:“我送你王妃嫂嫂回宮吧。”

傅容月也點點頭,不過,她多了個心眼兒,等走到開闊地帶,便於魏明錚分別:“殿下,前面就是行宮了,人來人往的,人多口雜,請殿下不必再送了。殿下的好意我心領了,殿下也該去向陛下請安了。”

“王妃嫂嫂……”魏明錚愣了愣,忍不住開口。

傅容月錯身回頭,盯著他看了看,見他終於沒否認,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頭也不抬的進了行宮。

魏明錚一直註釋著她,目光隨著她移動,一股茫然的情緒突然湧入了他的心頭。

不過,他在江湖上浪蕩久了,見識了多種多樣的人,心中哪裡會被這樣的小情緒困擾,很快就甩甩頭,將這些情緒都甩掉,帶著侍衛大步去了壽帝的宮裡請安。

傅容月比齊貴人晚了一會兒到達了宮殿,她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的就進了屋子裡。

梅琳已等了好一會兒,見她終於回來,一邊吩咐將早膳端起來,一邊跟她彙報昨天自己去打聽到的狀況:“小姐,奴婢已經問過了其他的丫頭們,她們中有些是跟了齊貴人好久的老人了,說這次秋獮,齊貴人並沒有打算帶馨兒過來,不知什麼緣故。”

“這麼說,馨兒是在京城了。”傅容月嘆了口氣,為林大山辦的事情看樣子是做不到了。

梅琳又搖頭:“倒也沒有,奴婢剛回來時見著了人,最後齊貴人還是帶了她來的。”

“找個時間見見她。”傅容月笑了笑,又想起第二件事來:“還有呢?”

梅琳笑道:“什麼都瞞不過小姐。奴婢打聽到,明天下午陛下要出巡鳳英山那邊的烽火臺,是寧統領帶隊,所有營長隨行,只留一個營的禁軍掌管行宮秩序,護衛行宮安全。奴婢已問過了殿下身邊的姚遠護衛,他說會安排何方略跟著沈小姐這一支隊伍。”

鞍山秋獮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前面兩天祭祀、開典、圍獵和篝火晚會,後面幾天便是壽帝在鞍山的要塞巡查,順便放鬆小憩一下。轉眼這些都過了,那麼剩下的便只有巡查了。

巡查主要是為了軍事,壽帝不方便帶自己的嬪妃,手下的文武百官也都不會帶上妻妾,故而這幾天行宮裡便幾乎只有女人們,留下一隊禁軍,也算是為了保護她們。女眷都不能去,沈芳菲自然也是會留下的。

何方略帶隊看守行宮,這可再好不過了!

傅容月心念急轉間,腦中已轉過了好幾個辦法,要成功的將這兩人送到一塊兒去。

一天無話,下午的巡查因魏明錚的加入也沒有什麼變化,那些被傅容月和魏明錚練手贏光了錢財的貴公子們都格外賣力,一心指望著壽帝加官進爵,自己能早日把賭債給結了。

傅容月一直呆在齊貴人那裡,偶爾出去同齊貴人散散心,因魏明璽不在,她耳邊又迴盪著唐初晴的忠告,知道有秘隱藏在暗處,便格外的小心,一天下來什麼事情都沒有,魏明璽回來見她活蹦亂跳的,也慢慢放了心。傅容月將明天的安排說了,魏明璽笑道:“何方略這人不好忽悠,明日小心點,別讓他不高興。”

“嗯。”傅容月調皮的福了福身:“王爺教訓的是。”

兩人嬉皮笑臉的說了一會兒話,又商量了一些明天的細節,終於依依不捨的分別。

傅容月回到齊貴人處,齊貴人已經睡下,她便不再去打擾她,回想了一次明天的計劃,終於安心的閉上了眼睛,等待新的一天開始。

第二日一早,號角聲響,號召文武群臣前去圩場集合,傅容月的精神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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