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秋獮可算得上是皇室中最為盛大的慶典,一到九月,準備的事情就很多,滿朝上下都忙碌了起來,連傅行健也是好幾天不見蹤影。

傅容芩三朝回門時,便只有程氏帶著傅容月、傅容敏前去迎接。

妾室回門,夫君可陪可不陪,魏明鈺自然是選擇了不陪同,傅容月是獨自一人回傅家的。馬車停在傅家後,府門前的人也是冷清,傅容芩心中十分不快,可也沒有辦法,委委屈屈的隨著程氏進了門。

因魏明鈺忙著秋獮的事情,並沒有閒暇來準備傅容芩回門要帶的禮物,好在他是個郡王,再怎麼不喜傅容芩,出手還是闊綽的,傅容芩出自忠肅侯府,所選也不曾掉價,這才遮住了趙王府的顏面。傅容芩陪著程氏在門口說話時,家僕便將禮物往忠肅侯府搬,不多時便引來了圍觀。原本按照京都猜測,洞房事件後傅容芩該是十分不得魏明鈺喜歡的,可看到這麼多的東西,諸人不禁也疑惑起來……

“趙王雖然沒親自來,但準備了這麼東西,應該是很喜歡側妃的吧?”

“可不是,這些東西都價值不菲呢?說趙王厭棄側妃什麼的,都是假的吧?”

“還以為能看一場熱鬧呢……算了,都散了吧散了吧,沒什麼可看的。”

眾人一鬨而散後,傅容芩的眼光挑釁的看向了傅容月,這些人說的她該是聽到了吧?這下子,看她對趙王死不死心!

傅容月卻看也沒看她,等她進了門,便向程氏福了福身:“程姨,商鋪裡還有些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好。”程氏已經對她頻繁出入忠肅侯府習以為常,昨天她就遣了人來告訴程氏要出門,程氏也沒往別的地方想,叮囑了幾句:“路上小心,早些回來用飯。”

傅容月抬起頭來笑道:“程姨不必擔心。”說完後,她才扭頭看向傅容芩,說出了一句氣死傅容芩的話來:“今日再怎麼著也是庶姐三朝回門的日子,雖然庶姐是側妃,可以後出了這門還是一家人,我一定準時回來的。”

一句話,她既強調了傅容芩的庶女身份,又強調了她的妾室身份,差點把傅容芩氣得吐血。

目送傅容月走遠,傅容芩一口銀牙幾乎咬碎,當著所有人的面傅容月就敢作踐她,真的當她傅容芩好欺負不是?

不過是一個殘廢的女人,囂張什麼?

程氏在一邊瞧見傅容芩鐵青的臉色,心中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她心善,從前這母女兩怎麼整她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見狀少不得打圓場,笑道:“大小姐出嫁了,以後就難得回來。來,看看我都給你準備了什麼。”

按照大魏的規矩,出嫁後的女子是不能隨便回孃家的,除非孃家派人去接,或者就直接被夫君休掉。傅容芩出嫁作為側妃,孃家去接的可能性很小,也許,一輩子也很難再踏進忠肅侯府了。

程氏這樣說本意是寬慰傅容芩,誰曾想卻適得其反,傅容芩心中陡然更恨了傅容月幾分。

她本是忠肅侯府的嫡女,若不是傅容月,她怎麼會成為庶女?如果她仍然是忠肅侯府的嫡小姐,傅行健又怎麼可能捨得讓她去做妾,她又怎麼會連家也回不得?

都是傅容月的錯!

憑什麼她一個鄉下丫頭能夠鳩佔鵲巢?這一切,她都會向傅容月討回來的!

傅容芩眼波微冷,當著程氏不好多說什麼,可她在心底卻暗暗發了誓,總有一天會向傅容月報復。

隨著程氏進了主院,這裡的佈置已經跟當初白氏在時大不一樣,讓傅容芩更加傷感。白氏失蹤時她正在氣頭上,不準派人去找,等後來想去尋人時,白氏已毫無音訊。接著她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她竟忙得什麼也顧不得,直到婚禮時也不曾找到人,拜堂時高堂在坐,沒有自己的母親,傅容芩後知後覺的難過,卻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如今再看主院,母親離開後,程氏就佔了這院子,她的心堵得很。

尤其是傅容敏依偎著程氏,一幅女孝母慈的模樣更是辣眼睛,她趁人不注意時別開頭,用手絹擦乾了眼角的淚滴。

程氏給傅容芩準備了不少東西,有她親手做的精緻的小衣衫小鞋子小帽子,是祝願傅容芩早生貴子的意思;還有給新姑爺的衣衫,都是找的錦繡莊做的今年的最新款……

一樣樣的擺出來,雖不說多昂貴,可心意是在裡面的。

但落在傅容芩的眼睛裡,程氏不過是盡到家主的職責而已,她沒有太多的感恩,反而覺得程氏這是在跟自己炫耀:看吧,你母親都沒能給你準備這些,你還不感謝我?

她嘴巴說著謝謝的話,然而敷衍的態度是顯而易見的。

拜了程氏後,便要去拜傅行健。傅行健這個點在書房,丫頭引著傅容芩過去,她剛一走,程氏身邊的靈巧就忍不住氣道:“大小姐也太多分了,夫人熬了大半個月的夜才做出這些東西來,她竟一點都不妨在心上,連裝一下都不肯!虧得夫人把她當成女兒來看待,依奴婢看,寧願將這些東西都扔了,也省得吃力不討好。反正夫人不準備,吃虧的丟臉的也是她自個兒!”

“好啦!”程氏嘆息著呵斥了一句:“說這些幹什麼,讓二小姐聽見了又要不高興。”

“還是二小姐好!二小姐哪次過來都對夫人禮遇有加,哪像大小姐,從來都是拿鼻孔看人的。”靈巧被呵斥了不敢再說,可靈雪卻不肯依,仍是說完了心裡話。

程氏聽了這話,出乎意料的沒有再訓她們,反而低低的說了一句:“容月啊……什麼樣的娘教什麼樣的孩子,也是正常的。”

她說完這句話,下意識的看了一下四周,幸好只有靈巧和靈雪,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緊張過了頭。

這府邸裡禁止提起“蘇綰”二字,這麼多年來,她都幾乎習慣了!

主院裡一片寂靜,大家都當沒聽見,程氏獨自發了片刻的呆,便吩咐靈雪去書房等著,傅容芩拜過傅行健後,是要回到正廳用飯的。

靈雪去了書房,不多時卻一臉糊塗的回來,說道:“夫人,侯爺說不必引了,趙王沒回來,大小姐自己認得路。”

“你回來時,大小姐和侯爺在書房說些什麼?”程氏奇怪起來,傅家是十分重視禮儀章程的,傅行健不可能不知道傅容芩出嫁後,在忠肅侯府就是客人了,讓她獨自一人在府中穿行於理不合。難道,侯爺有什麼話要單獨對傅容芩說嗎?

靈雪搖搖頭:“奴婢剛到書房就被攔下來了,沒聽見侯爺和大小姐說什麼。”

程氏揮揮手讓她下去後,眉頭緊緊蹙了起來。傅容月也不在,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心中不免十分忐忑。

正想著,便聽靈巧過來稟告,說傅容月來了。

程氏大喜過望,忙讓傅容月進來,她一進門,程氏便將剛剛傅行健將靈雪指使回來,單獨留下傅容芩說話的事情說了,末了問道:“容月,你說侯爺此舉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我行為有所偏差,大小姐對我不滿嗎?”

“程姨不必擔心。”傅容月柔柔笑道:“傅容芩對我們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都出嫁了再來告狀意義不大,侯爺也不會聽的,應該是別的事情。”

比如……如何助魏明鈺奪嫡!

程氏顯然沒想到這裡來,她聽傅容月說不是因為她,心中就安穩了很多,重新露出了笑容:“大概侯爺是想囑咐大小姐一些為人婦的道理吧,我說的大小姐不愛聽,多半也是為了我考慮。”

傅容月不忍破壞她的幸福,點頭附和:“是啊,侯爺還是很體恤程姨的。”

傅容敏的眼睛亮晶晶的,在一邊說:“二姐姐也對娘很好啊,有二姐姐在,娘幹什麼都覺得底氣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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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傅容月的心一顫,那種被人依賴的感覺讓她找到了重生的意義,抬手抹了抹傅容敏的腦袋:“有二姐姐在,你是不是也覺得什麼都不怕?”

“對啊!”傅容敏重重點頭,隨即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大哥也在,那我更不怕了,天塌下來我也不怕了!”

傅清……

傅容月的心微微一疼,她不敢告訴程氏和傅容敏她曾和傅清密談的那些事情,她們都太單純了,未必承受得住。她原本以為傅清也是承受得住的,可軍中清苦,他近來不知如何了……

程氏沒聽到兩人在議論傅清,她在得到傅容月的答案後就起身忙碌去了,吩咐丫頭們將今日的菜名報上來,又親自去了趟大廚房監察,等一切妥當時,她才回來收拾,順便讓人去稟告傅行健和傅容芩用膳。

用過了飯,傅容芩便安心在府中等候魏明鈺來接,這是作為王府側妃的體面。

魏明鈺依照慣例,傍晚時分便上門來接人,忠肅侯府的回禮拉了滿滿的兩大車,自然是給傅容芩掙的顏面。

傅家人送魏明鈺和傅容芩到了大門口,魏明鈺扶著傅容芩先上了馬車,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傅容月身上。

傅容月卻沒有看他,她盯著所有的禮物看,只覺得第二車禮物裡有只木箱很是蹊蹺。程氏準備的東西都十分精美,那箱子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顯然是臨時新增的。她心中起了疑心,用胳膊肘拐了程氏,問道:“這箱子是侯爺準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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