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主院出來,傅容月的心情多少有些不平靜。

倒不是傅容敏這件事給了她多少震撼,而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失算了,近來關注傅容芩和魏明鈺太多,險些錯過了科考這一件要緊事。

這可是難得的在朝中安插人手的機會啊!

魏明春被流放之後,柳國公遞交辭呈,離開了滎陽。可柳國公雖然走了,他臨走前提拔起來的那些魏明春舊時黨羽仍牢牢佔據著朝中要職,魏明鈺拿那些人沒辦法,魏明璽也沒有要動他們的意思,而以魏明璽的脾氣,只有很小的可能會再用這些人。一旦將來跟魏明鈺撕破臉皮,魏明璽若是在朝中沒有助力,如何鬥得過心狠手辣的趙王?

傅容月覺得,是時候好好打算打算了。

回到瀟湘院,她立即換了衣衫,讓梅琳備了馬車,先出發去了一趟容輝記。

如今容輝記生意蒸蒸日上,新開在京都大道上的分鋪也步入了正軌。展大牛跟著丁仲學習了這麼多天,朱漫山也多有提點,進步神速,現在已經能獨立掌管容輝記。不過,隨著白瓷的熱銷,容輝記慢慢進入了人們的視野,很多東西邊不能再馬虎。

林大山在商鋪中,見傅容月來了很是高興,一邊給她彙報最近的情況,一邊說道:“月老闆,九月初聽說會有秋獮,皇家的人都會去,你也要去嗎?”

“目前還不知道。”傅容月淡淡一笑:“怎麼了?”

林大山的雙眼立即綻放出光澤來:“你是陵王妃,肯定也要去的。如果你到了秋獮上,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

“什麼忙?”傅容月好奇起來,林大山從不輕易開口求人的。

林大山見她答應,雙頰泛起一陣紅暈,低聲說道:“我有一個鄰家妹妹,早幾年選秀的時候被送進了宮裡,聽說是在齊貴人身邊服侍的,齊貴人雖然不怎麼得寵,可聖駕出遊是大事,她又有齊王殿下這麼大的兒子,肯定是要陪伴左右的,我那個妹妹說不定也會去。如果月老闆見到了她,能不能替我傳個話兒?”

“齊貴人身邊的人?”傅容月眉眼一沉,不由染上了幾分陰鬱,不過只是轉瞬間,她就促狹的笑了:“你那個妹妹真的只是妹妹?”

“什麼都瞞不過老闆!”林大山臉更紅了。

不過傅容月在他們這些夥計跟前沒架子,對他又好,他在容輝記中的提成不低,每月都有將近千兩銀子的收入,如今在西城區置辦了房產,將老父母都接了過來,一家人其樂融融,對林大山來說,傅容月就如同他的恩人。

恩人問話,他當然無所不答,當即就實話實說了:“她叫馨兒,是我父母給我定下的娃娃親。她入宮也有五年了,今年年底就到了年齡,該放出宮回家了。”

“原來是你的未婚妻子。”傅容月抿唇笑道:“那你想跟她說些什麼?”

林大山搔搔頭,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她入宮的時候我還一窮二白,雖然年年都有信給她,可終歸不能讓她放心。我以前承諾過馨兒,等我有了銀子,我就馬上娶她。勞煩老闆代我傳個話兒,就說還有幾個月,我在西城買了房子先佈置著,等她出了宮,我就上門去提親,讓她不用擔憂什麼,好好在宮中伺候好齊貴人,等時間到了,她出宮那天我去接她。剩下的她知道怎麼辦啦!”

傅容月一一記在心中,本想問問他為何不給馨兒寫信,反而要勞動自己傳話,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

宮女與家人通訊並不是很容易,三個月才准許寫一封家書,林大山要寫信給馨兒,最遲也要等到九月底,他大約是興奮太過,有些等不及吧。

那種有了成就想跟最喜歡的人分享的心情,她也曾有過,忽然就很理解林大山。

她重重點頭:“你放心,如果我能去,一定給你帶到。就算我去不成,我也託陵王殿下幫你傳話。”

“多謝老闆!”林大山喜不自禁,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傅容月安撫了他,便帶了一直安靜等在一邊的展大牛進了房間。

這些日子的磨礪讓展大牛成熟了不少,剛來京都的那點侷促和不安都消失不見了,他變了好多,眉眼間多了幾分穩重,不說話的時候還真有點像個有為青年。

傅容月仍舊記得展大牛剛到的時候,給他買了新衣服,他左右扯動怎麼也不習慣的樣子。可如今穿著一身玄色素袍,他臉上已十分坦然。他現在甚至能自己去錦繡莊挑選衣服,去首飾店挑選合適的首飾。傅容月瞧著他今天穿的這一身,不由得摸著下巴點頭,人要衣裝馬要鞍,這句話果然不假,如今還有誰敢說他是個窮酸小子?

“我臉上有東西?”展大牛見她一坐下就託著下巴盯著自己瞧,給她瞧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臉。

傅容月搖了搖頭,受到林大山的啟示,她託著下巴笑了起來:“大牛哥,你有沒有想過將展叔和展嬸接到京城來?”

“等我穩定下來再說吧。”展大牛有些鬱悶:“而且,我爹我娘他們一輩子都長在鄉下,讓他們來京城他們也不一定來,來了也肯定不習慣。”

傅容月沉默了一下,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等有時間了找個靠得住的人給展叔展嬸帶些銀子回去。展大牛是展家的支柱,他如今來了京城,家裡就只剩下展叔展嬸了,他們年紀也大了,肯定沒多少力氣幹活,少不了花銀子的地方。

“對了,上京開分店的事情你準備得如何了?”傅容月見他沉默,心中多少有些難受,忙轉開了話題。

展大牛領了她的好意,笑道:“都籌備得差不多了。人是林大山去找的,據說是他的生死兄弟,應該是靠得住的。現在就缺一個賬房了。”

“好,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傅容月沉吟了片刻,略略想了想,將原先魏明璽賜給她的腰牌從鐲子裡拿了出來遞給展大牛:“這塊腰牌是加蓋過大寶璽印的,在帝都有隨意出入之權,你拿到身邊以便不時之需。”

展大牛接過腰牌,用手輕輕摩挲著這東西,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這個東西是陵王殿下給小月的吧?

陵王……真的對小月很好很好呢!

傅容月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有些害怕一個人去上京,忙寬慰他道:“不要擔心,你去上京也就是例行公事,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林大山跟你一起,他會武功,能保護你。”

“嗯。”展大牛應了一聲,隨即說道:“等我從上京回來,你也該從秋獮回來了。”

傅容月點了點頭,抬手搭著他的肩膀:“大牛哥,你這次去上京……”

“我會很快回來的。”展大牛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急促的打斷了她的話:“短則半個月,長則兩三月,容月,我一定會回來的。”

“好。”傅容月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終於沒繼續說下去了。

她本來是想說,等展大牛到了上京之後,先在上京待一段時間。可看展大牛的樣子,他是真的不想離開自己身邊,她的心好暖,她在這帝都孤身一人,又何嘗不渴望有親人同在?梅家那邊因不能多走動,有時候,她連知心話都找不到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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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喊了朱漫山過來,讓賬房上給展大牛多些銀子支用,臨走時又吩咐林大山、展大牛、朱漫山三人:“如今京都正是風口浪尖上,咱們容輝記雖然是商鋪,可跟我有些關聯,少不得有些人要生事,如果遇到你們解決不了的,拖延著儘快讓人來稟告我,不可擅自處理。”

“是。”幾人嚴肅的答應了。

傅容月又特意將林大山叫到一邊,吩咐他道:“過幾天大牛要去上京,你隨他同去,路途遙遠,我實在是不放心,你在江湖上有些兄弟,能否找些靠得住的人沿途護送你們?不要讓人發現,要隱在暗處。”

“老闆擔心有人會對我們不利?”林大山很快就明白過來。

傅容月點點頭:“也許是我想多了,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多花一點銀子而已。”

“好,包在我身上。”林大山立即答應下來,末了又紅著臉補了一句:“老闆也別忘記了答應我的事情呀。”

“知道!”傅容月噗嗤笑出聲來,她倒是一直沒看出來,悶聲不響的林大山原來還是個痴情漢呢。

傅容月處理了商鋪的事情,這就動身去往陵王府。壽帝下了聖旨,准許她行陵王妃特權,自由出入陵王府當然也不在話下。魏明璽早些時候就吩咐了下人,見到傅容月一律不得阻攔,故而她的馬車剛到府門前,便有下人去通報了管家,管家匆匆跑來行禮後,就笑著說:“殿下剛剛還在唸叨陵王妃呢,陵王妃就來了,真是心有靈犀!”

“你們殿下還唸叨我呢,都唸叨些什麼呀?”傅容月笑起來,她可一點都看不出魏明璽是個嘮叨的人。

管家笑道:“先前姚統領說王妃去了容輝記,殿下聽了沒說話,可剛才奴才去書房送賬簿,便聽見殿下一個人嘀咕,說算算時間王妃也該到了,怎麼還不來。”

他倒是料得準!

傅容月笑著笑著,忽然斂了笑意,莫非……魏明璽也有事要跟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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