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第五門學科,魔化生物科考試開始。

鍊金高塔中部考場。監考講師是一個髮際線貫徹傳統,將頭頂均勻一分為二的老年男子,光滑的前額將魔法晶燈的明亮淡開,形成彰顯師道威嚴的光暈。

試卷下發,學徒們已不似上午那樣精神,一天連考六門太過壓榨他們的精力。晉升考試是他們進入學院以來第一次考試,也是學徒階段,能決定他們是否能成為法師的一次考試。

考試與考試之間雖然有休息時間,但每一門考試,考場都是不同的。學徒們還得自己轉場,學徒又沒有在高塔內使用飄浮碟的資格,只能自己辛苦爬樓。而這個訊息在考試前還是對學徒保密的!

最慘的是那些被通知到別的高塔考試的學徒,他們要在半個小時內透過4公里長的懸空走廊,然後可能還要爬十幾層樓。雖然懸空走廊的飄浮碟是公用的,但位置可不多。搶不到飄浮碟的人就只能自己走了。

哈斯塔運氣好,搶先佔了一個飄浮碟。他可不是德爾塔,對陰影的操縱沒那麼熟練。

氣喘吁吁的學徒們終於想起考試前導師對他們的囑咐:“晉升考試既是對記憶、智力的考驗,也是對意志和體力的考驗。”

一開始自信滿滿的學徒現在已經不剩幾個,其餘學徒大多眼前冒星,意識昏沉。

除此之外,他們還發現,題目中會夾雜著一些重要資訊,但都是很平常的東西,和魔法不沾邊,偏偏就成了重要線索,你要是讀不出隱含內容,那題目的難度就大大上漲。

比如黑耳鳶是迪索恩特有的鳥類這種

簡直門門都是秘文考試。

這種資訊也就是講師們講課時隨口提一次的小知識,學徒們是不屑於去記的,現在卻成了壓斷他們脊背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誰說晉升考試很簡單的?

出來捱打!

哦,是導師溜了溜了

“明明說好的記住書上內容就能過,到了現場一看,根本不是這樣!”這是學徒們的心聲。

哈斯塔除外,他能直接調動德爾塔的記憶庫,德爾塔平時是只要是自己不知道的知識就記下來,宿舍裡的筆記堆得快有六英尺高。

只是這種難度的考試,德爾塔和人型百度沒什麼區別。

限制一個小時的魔化生物卷,哈斯塔二十分鍾就寫完了,然後就趴著睡覺。

考場內氛圍逐漸壓抑,自動觸發,哈斯塔猛得坐了起來,開啟靈視觀察後,就看見空氣中不知什麼時候聚了一層深藍色霧氣般的恐懼靈性,他喜不自勝道。

“對於考試的恐懼也能聚成這種程度的靈性,我可得好好收著,讓德爾塔知道我也是個勤儉持家的人!”

“不僅如此,我還要去其他考場統統搜刮一遍,免得這些靈性在考試後缺乏提供來源而消散,這可是大浪費!”

深藍色的靈性霧氣卷成漏鬥狀融入哈斯塔的靈體中,考場中的考生頓時覺得身上一輕,彷彿卸去了重擔一般。對於考試的恐懼與壓力不再滋生,思維也重新活躍起來了。考場中原本壓抑的氛圍開始緩和。

講臺上的監考講師雖然沒有開啟靈視的能力,但學徒們的反應在他眼中還是非常清晰的。

他操縱鑲嵌在天花板、牆壁、漂浮在空中的魔眼掃視了一圈,又讓隱形僕役們四處搜查,確認了沒有資訊傳遞的痕跡,但沒有發現其他異常。

他想起最近學院講師中流傳的新訊息——心靈高塔即將成立。這個心靈系的法術是不被魔能干擾和控制的,而是反過來控制增幅魔能的法術。

“聽說是某個學徒借用奎斯加**師的理論晉升後,心靈高塔的事才被批准下來。據說是一個很漂亮的孩子”想到這裡,這位講師看向考生們,坐在第一排的哈斯塔直接落入眼中。

他手一招,哈斯塔的試卷就飛了過去,落在講臺上。不少考生抬頭觀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哈斯塔愕然地看著這位講師,他沒想到會被這麼輕易地發現。

監考講師隨便看了一眼哈斯塔的卷子就能得出結論,卷子做的倒是挺不錯,就是這個學徒對於考試沒有敬畏之心,缺乏禮儀的指導。學徒考試雖然不禁用法術,但那是因為學徒根本沒有學習法術的資格,

考試不許使用規定以外的法術,這是不成文的規則。

“看在奎斯加的份上,這次嚇一嚇他,讓他懂些規矩就行了。倒是便宜了這些人。”這位講師的目光從幾個滿頭虛汗,兩眼發紅的學徒身上掃過。

“沒有下次。”鋼筆自己移動,在桌上留下這樣的句子。

哈斯塔的心臟不爭氣地瘋狂跳動著,他才感到後怕。光想著收取靈性,卻忘了監考講師就站在旁邊,好歹是上位法師怎麼會看不出異常。

明明自己之前還不願喚醒德爾塔就是怕靈性波動更替被誤以為使用法術,現在為了點靈性就情不自禁了。

“見小利而忘命啊。”哈斯塔煩躁地把手指插進頭髮中攪動著,他不清楚這張卷子是不是會給他算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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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升考試六個科目,其中考八個方面的知識點,總共八十分,六十分合格。丟掉一整張卷子的分就等於丟了十二三分,檔次一下子就跌下去了。

“這要怎麼跟德爾塔解釋啊。”他苦惱極了。“最後一節星象考試還是讓他自己來吧,解讀型別的問題不太適合我。再丟分的話連及格也做不到了。現在還是先想想怎麼讓他原諒我好了。”

一直到收卷,那位講師也沒有說明他的卷子算不算分。倒是左右兩側的考生目睹了全程,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哈斯塔。

離開考場,他第一時間找了個偏僻的角落靠好,然後喚醒德爾塔交換身體指揮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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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爾塔從愜意的沉睡中醒來,然後意識裡就被塞了一大堆資訊,其中包括海量的肉麻道歉信。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他梳理了好一會兒才明白發生了什麼,長嘆一口氣道:“我還能怎樣,還不是像父親把你原諒。”

儘管很想反駁誰是你兒子,但哈斯塔心虛不敢出聲。

“算了算了。不是滿分就不是滿分了。我才十四歲,就算之前說過什麼要考滿分這種話結果沒卻做到,也只是被當作放大話而已。一點點臉,丟了無所謂。”德爾塔很坦然,星象軌跡推演什麼的他超級擅長,他敢說只要不是上位法師,貝林沃大陸沒有誰能和他比拼數學。

“范特西!”有一個人影遠遠地招手跑過來,原來是迪亞哥。

“我聽說你的卷子被提前收了,發生了什麼?”迪亞哥跑得氣喘吁吁,純真的眼睛裡滿是對大新聞的渴望。

“我提前寫完了卷子沒事做,想著學徒考試好像不禁用法術,然後就練習了一下。被老師抓到了。”德爾塔半真半假地說。

“你已經學會法術了?”迪亞哥眼神亮了起來。

“和血脈相關的那種。”德爾塔補充道。

“哦。”迪亞哥的眼神黯淡下去,他本來還想讓德爾塔教教自己的,血脈法術可沒法教。他旋即又好奇起來:“是什麼血脈?”

“精靈血脈,導師前不久才告訴我的。”

眼看迪亞哥還要問,德爾塔不得不提醒他:“下一場考試在下部考場,要爬十四層樓呢,我們不早點走嗎?”

“你說的對,我們趕緊走。”迪亞哥興沖沖地拽著德爾塔就走,就像一頭小牛犢在人群裡橫衝直撞,德爾塔完全掙脫不了。

“比昨晚夢裡的初位騎士也就差那麼點兒了。”德爾塔深受打擊,他還以為自己在學徒裡的戰鬥力算得上所向披靡,結果現在一被近身才想起自己肉搏贏不過任何一個學徒。

他們下樓的速度很快,竟不比德爾塔用法術慢多少,就是被拖著走有點暈。

“這傢伙不會也有什麼血脈吧?”德爾塔心裡嘀咕,他有點後悔沒和周圍人打好關係了,這一個個的水都深得很啊。

他開口問道,“你力氣怎麼這麼大,是在家裡進行過騎士訓練嗎?還是說這也是什麼血脈能力。”

迪亞哥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停下了。

“我只是天生力氣大了點兒,血脈倒還算不上。”他悶聲悶氣道。

“情緒感知”能力啟動!

德爾塔用力辨別。

“有一絲炫耀意味,但還有煩惱存在。大秘密!有大秘密啊!”他心裡狂呼,但是不敢繼續詢問了。迪亞哥不說,說明即使在學院他的身份也會令人有所顧忌。主動提出可能會捲入麻煩當中。

“等我實力足夠強了,你們的秘密就會像藏在蚌殼裡的珍珠一樣被我剖出來。”他暗暗發誓。

對於破解未知(八卦)的渴望,德爾塔也自信不輸於任何人。

下午3點,星象科考試開始。

監考的是一位稱得上漂亮的年輕女性,穿著黑色的紗裙和遮面,還有那華麗的插著幾根色彩鮮豔羽毛的寬簷帽,簡直不像是來監考的。

比起氣氛沉重的考場,鶯飛蝶舞的明媚花園似乎更適合她。

她在發放完試卷後就一直託著下巴注視著德爾塔,彷彿在端詳什麼稀世的珍寶。

德爾塔完全不認識這個女性,被這沒有遮掩的眼神注視,莫名生出羞恥感。索性當作無事發生,自顧自地低頭看卷子。

出乎意料地,卷子上只有一道題。

上面是一幅標註了日期的星圖,下面則是一張表格,星圖中的每一顆星星在表格中都有對應的名稱記號。甚至星軌執行的方位角度資料也在其中。

而題目的要求是:根據星圖做出一個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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