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折身疾衝,直奔流沙,頗有幾分要挾之意。

“女娃,還不速速歸還靈藥!”

出流沙前織影就照約定鬆開繞在逆鱗上的水練,是以除了織影攝回來的“靈藥”,燭龍也算是有恃無恐了。

織影在他說話間便在余光中發覺冀離身影,傳音讓對方暫勿動作,閃身至燭龍對面,分明看上去還不如燭龍一隻眼珠大,卻給人一種在雲端俯瞰眾生相的感覺。

冀離心底微微震撼。

他不由想起自己為似錦復生而在凡界建造的天女廟裡的那座天女神像,就與眼前的顧姑娘一模一樣。

閃過這個念頭,冀離心裡生出一絲迷茫,他記得當初的天女神像是似錦的容貌……

上空的織影暫時顧不上冀離,面對燭龍淡淡開口:“你已不問自取本上神數十株靈藥,還不知足?”

燭龍眼球鼓得老大,看起來極具威懾力:“你我有言在先,送你出流沙換取靈藥,你若反悔,我定讓你屍骨無存!”

織影糾正道:“我們的約定是出流沙換釋龍鱗,回答問題才能換得靈藥。”

燭龍一噎,吼聲把冀離的思索打斷:“趕緊說!”

冀離看見織影沉吟一瞬,隨後嘴唇翕合一番,卻只見動作不聞其聲,燭龍更是除了時而開合的眼珠和隨風飄的兩根龍鬚,與雕塑一般無二。

幾息後,燭龍龍鬚猛然一震:“全都告訴你了,快把靈藥還我!”

織影伸進袖子摸出裝了療傷藥丸的瓶子:“那株望日蓮乃朋友相贈,不便予你,其他療傷靈藥亦可治你龍鱗之傷,你若要,就張嘴。”

聽了她的話,冀離這才注意到燭龍身上的鱗片實則並不完整,間或禿了一塊兒,有的地方還往外滲著血,滴在沙地上轉瞬就被吸乾。

燭龍的鱗可稱世間最為堅硬之物,竟能傷至如此……

而拿不到靈藥的燭龍頓時暴走:“膽敢耍我!”

僅存的龍鱗片片直立,昭示著燭龍潑天的憤怒,天空立時風雲變色,烏雲翻騰間紫雷滾滾。

望著被遮擋完全的天空,織影不耐煩地捏碎瓶子,把藥丸全扔進他仰天亂吼的嘴裡,在聲音裡灌注幾許攝魂之意:“閉目調息,凝氣後發。”

燭龍半耷著眼皮照做,隨而雲開日出,天光重現。

再度睜眼,吐出雨絲如箭,帶出刺耳的破空之聲,神力未有絲毫凝滯。隨即藥力發散至全身,掉了龍鱗的地方雖還是光禿禿難看得很,但已全部癒合。

織影沉聲告誡傷勢盡愈的燭龍:“望你好自為之,莫再助人為惡。”

望著燭龍直衝雲霄,冀離這才上前,嘴還沒張就迎來織影的疑問。

“似錦何在?”

他如實告知:“我讓伏丹他們帶去凡界。愛憎因果,總要看個清楚。”

這與織影的想法不謀而合,自然無可指摘,有伏丹兩個跟著就更好。

沒覺得哪裡不妥,織影暫且放下,與他匆匆道了句:“我有急事,冀離君若無要緊,咱們改日再敘。”

“等等!”冀離正色道,“燭龍之傷事有蹊蹺,似錦此番做為亦有新天界的人從中挑撥,此去千萬小心。”

織影驚異他的敏銳,卻也不好將他和魔界牽扯進來,遂不再多言,匆忙致謝後離去。

飛出八百裡流沙,順利到達四個天門中守衛最為鬆懈的東天門外。

遠遠望著門口執戟肅立的幾名天將,織影略整神色,便要過去,不想斜剌裡竄出個影子。

“主上留步!”

織影定睛一看,微感意外:“司織?”

說話間,她已飛速掃完司織上下。

對方行色匆忙,面帶急色,髮間還兜著微許細沙。

像是與她一道去了趟八百裡流沙。

原想直奔主題,詢問小金烏之事,司織先道:“我已經去過積石山了。”不等她眼色沉下來,司織接道,“也見到赤霄上神了,但他沒有見到我。”

什麼意思?

織影有些懵,司織便將原委盡數告知。

“我本想假意走一趟積石山,未承想天帝身邊的金甲神衛也悄悄去了積石山……”

織影這才曉得個中原委。

司織不便與金甲神衛正面對上,於是避至暗處,將金甲神衛與小金烏的談話從頭至尾聽了個齊全。

原是似錦讓她放到天帝案頭的密摺起了效用,天帝以織影相挾,要小金烏設法奇襲新天界之主,事成非但不會追究兩人罪責,還會賜他炎光殿主神之位。

金甲神衛將密旨遞給小金烏,小金烏沉吟後接了。

司織等金甲神衛離開,就去八百裡流沙相救織影,恰遇見冀離出來並得知織影脫險之事,於是緊趕慢趕,終於在織影到達東天門前追上了她。

織影聽完臉色發沉:“這麼說,眼下赤霄已隻身一人潛入天都?”

“應當如此。”司織不確定地說,隨後雙膝一彎,跪了下來,眼底含著懇求,“司織陷主上於險地是為不忠,向天帝告密是為不義,主上想要如何責罰,司織甘願領受,絕無二話,但求主上莫再追究似錦之過。”

看著跪在身前的司織,織影頗感無奈。

“你說自己不忠不義,那麼你奉洛霞為主,十萬年如一日,在我逐出似錦後待她如初並給予庇護,這又算什麼?”

司織不知如何作答。

織影無聲嘆了口氣,虛抬司織雙臂:“起來吧。似錦會來找你,證明你是真心對她,你能忠心如綺,至今仍竭力相護似錦,我很欽佩,但我更希望你能忠於雲族守護雲族,而不止為那一兩人,如綺也好,織影也罷,終究只是來去匆匆的過客。”

說到最後,語氣中凝了幾分莫可奈何的悵然,教才直起身的司織忍不住變了顏色。

“司織惶恐——”

織影擺了擺手,結束這個不甚愉快的話題,轉而將似錦去凡界的事告訴了她。

這件事司織已經從冀離那裡聽說了,感受到織影言語間的欣慰之意,不由黯然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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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織影不想安慰。

余光中一抹彩霞閃過。

彌生扶著曲覓現身:“主人,她醒了。”

織影見曲覓神情懨懨,上前仔細檢查了一遍,除神識有些受損外,沒發現什麼大問題。

取了修復神識的丹藥喂她服了,轉頭將藥瓶遞給司織,並吩咐:“先帶曲覓回寢殿休息,若有人問起,你知道該怎麼做。”

司織扶了曲覓,接過瓶子小心應諾,彌生已化作光束回到棲息的彌生鱗。

小金烏那裡不見一面,織影實難安心,見眼前這些事全部處理停當,決定即刻出發,衣袖忽而一緊。

她回頭,瞧見曲覓蒼白的面容。

初初甦醒的曲覓還有些虛弱,抓著她衣袖的手卻攥得很緊,指甲已經泛白:“不要去,你不能去,他們要害你,是新天界之——”

“我都知道了。”

織影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撫地輕輕拍了拍,然後動作溫柔而堅定地把袖子從她手裡抽出。

司織扶穩曲覓,只見她不停搖頭,直至掌心什麼也抓不住。

織影雲淡風輕地朝她笑了笑:“沒有任何人可以害我傷我威脅我,我也不會給他們機會。”話音一轉,兩彎月牙裡浮起幾分戲謔,“你好生歇著,等好了就把欠著的雲務還上,不然我可要跟人告你的狀啊!”

明知她是借打趣轉移話題,曲覓仍忍不住雙頰泛起微微霞色,待要再勸,人已不知去了多遠。

曲覓凝目望向織影去的方向,面帶沉思。

不讓她說出那個名字是因為不信,還是不願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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