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離幾乎繃不住要笑將出來,還是努力抑制住,順她心意:“這幾日我正得閒,要煉什麼丹藥只管告訴我,我幫你煉來就是。”

織影立馬笑靨如花,溜鬚拍馬之詞幾乎信手拈來:“就知道冀離君善解人意,玉壺冰心!你未來的魔後,肯定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這番話使得後面的桑臺沒忍住多看了她幾眼,小金烏不由汗顏,這說恭維話的陋習六百年都沒能幫她完全改掉。

冀離倒是有些愣神,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姻緣,更莫提立儲妃的問題了。他明白所謂因緣際會,緣字強求不得,順其自然即可。

然而突然間聽織影這麼提起,他對自己往後的儲妃倒有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無須容冠天下,不用溫婉賢淑,也不求靈力超群,但一定要率直善良,明媚爽朗,最好目光清澈,眼睛裡可以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就如同現在……

織影望著冀離認真凝視自己的眼神,彷彿透過皮囊看穿她的靈魂,頭皮不禁有些發麻,這個冀離又在搞什麼鬼?睹她思似錦?

不等她開口,小金烏就從旁插到兩人中間,將冀離那膠著的目光完全隔離,眼眸微微眯起,裡面閃著森寒的光芒。

“冀離君請回吧,這裡還要查案呢!”

冀離猛然驚醒,視線聚焦就瞧見小金烏一臉不爽地盯著他,像是要將他整個人撕爛了似的。

回想起自己剛才的無禮行徑,冀離懊悔不迭,織影是他和似錦的恩人,他怎能如此唐突褻瀆?

面前的小金烏冷冷地看著他,冀離知道他是怎樣都不會讓路的,遂不做那無用之舉,又鑑於周圍還有旁人在,唯有與織影傳音告罪:“顧姑娘,適才想起一些事情,多有失禮之處,還望諒解。”

織影從小金烏身後走出來,笑道:“冀離君快快回去幫我煉丹吧,我有急用呢!”隨後幻了枚玉簡給他,“這裡面謄錄著我要的丹藥以及煉製丹藥所對應的丹方,越快煉成越好,麻煩了。”

這些丹藥都是用來給朝潛調理身體的,她還要盡快恢復靈力,為後日的第二次冰封做準備,沒有辦法兼顧到這些。

本來她想讓小金烏幫忙的,但想了想,還是決定讓冀離來,現成的勞力,不用白不用,況且這傢伙閒得很,正好給他找點兒事情做,反正也費不了他多少靈力和材料。

神識閱過玉簡裡的內容,冀離將之遞還給織影,輕點下頜:“大致明早就能煉好,屆時給你送來。”

小金烏先一步接了玉簡,說道:“她素來體虛,需要靜養,明早還是我跑一趟吧。”

冀離點了點頭,再無他話,轉身回蘭苑。

身後,織影一把奪過玉簡,向小金烏質問道:“你什麼時候看出來我‘素來體虛’的?”她分明生龍活虎虎虎生威得很好不好!何況他們都住蘭苑,能跑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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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誰醒來就磕一大包?”小金烏笑看著她。

織影齜牙:“明明是你嚇我的!”

小金烏道:“你若是不體虛,能這麼輕輕一嚇就磕著麼?”

織影氣惱:“你強詞奪理!”

小金烏拱手謙虛地笑:“過獎過獎!”

織影怒罵:“厚顏無恥!”

小金烏仍是笑得謙虛:“哪裡哪裡。”

織影指著他:“臉啊!”

“……”小金烏的笑僵在了臉上,然後逐漸龜裂。

織影衝他吐了吐舌頭,末了得意地笑。

兩個人這般旁若無人地鬥嘴,桑臺也很是盡責地扮演著空氣的角色,等他們吵完,他才不緊不慢地踏前一步,請示道:“兩位欽使,在下能否入殿察看一番現場。”

織影這才發現他的存在,好在剛才和小金烏的對話裡沒有漏洞,於是帶著桑臺進去。

在門口處將裡面粗略瀏覽一遍,桑臺總結道:“看來流霜欽使與那刺客打鬥頗為激烈。”出了碧回潯,還是以妖族身份相稱。

織影乾笑兩聲。

她和那刺客打鬥雖然激烈,但眼前狼藉多半是千裡冰封術和星柳鞭相擊產生的氣浪所致。當然,這種拆人房子的事情她是不會承認是自己幹的。

繞過諸多破碎的雜物,她指著視窗側旁牆壁上的冰稜說明:“我曾打出冰稜貫穿那刺客左肩,還用劍傷其頸項。那刺客身上前後統共就這兩處傷桑,總管可以此為據,查出真兇。”

桑臺走到窗邊,由於織影用了法力保留現場,是以一切仍舊和離開時一般無二,他指尖沾了點牆壁上面的血聞了聞,點頭示意。

將整間屋子仔細看過一遍,桑臺又拿出一枚貝殼,對著四下裡一掃而過,此刻屋中的影像全部都收納進去,他向織影歉然道:“稍後會有人將兩位的東西送去蘭苑,此間事了,兩位可隨意。”

“好,勞煩桑總管費心了。”

“桑臺分內之事。”

見這裡也沒自己的事兒了,織影拉著小金烏去他的屋子:“午時,開飯!”

……

有冀離幫著煉丹,織影又清閒下來,回到蘭苑便將他給的蓄靈丹陸續服下化入各大經脈之中,迴轉了約摸四分之一的靈力,織影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她翻開衣袖,手臂上面的蝴蝶鱗片還在,而且又擴充套件了一小段距離,反射著妖冶的斑斕之色。

還挺好看……

織影放下袖子,全神貫注地運起南霜殺花功法來,妖毒的隱患還是趁早解決了,以後才好行事。

滿打滿算,這算是她第三次碰這套功法,或許是因為真身的緣故,竟有種隨心所欲之感。

一個時辰後,體內妖毒已去了十之八九,手臂上的蝴蝶鱗片褪去大部分。

織影頗感欣慰,終於不用再時刻擔心妖毒發作了,她隨手使了個小法術,渾身頓時清爽。

打開門,小金烏背對著她坐在臺階上,以手支頤,呼吸平緩,似乎正在打盹兒,織影幻了件披風來抖開,在後面給他披上,再轉到他身前蹲下。

彼時已近黃昏,妖界的晚霞瑰麗炫目,橫亙在重巒疊翠之上,猶如一幅濃墨重彩的西洋畫,印在她和小金烏潔白的衣衫上,恍若披了一身綵緞。

織影看著他的衣裳,低喃道:“什麼時候喜歡穿白色的衣裳了?多單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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