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擊倒另一只怪物後,我和凱爾藉著那位“小精靈”的微光,才能在黑暗中摸索到那個神秘的小礦洞。

當時,自己的精神狀態很差,更別提在山洞隧道裡還遭遇如被千萬冰刺貫穿般的詭異冷痛,既無心留意,實際上也看不到洞穴入口處的異常痕跡。

待到今早,當我們走出山洞後,才清楚看到另一個洞口出處那些先是雜亂但隨後明顯分開的五道野獸足印。

而它們當時的行進方向,根據凱爾的羅盤方位,大概是西北……也就是距深脈1號礦區北邊不遠處的山谷道路。其中的某個路口,正是凱爾他們遇到死靈襲擊的地方!

數量也對上!殺害約翰先生等五人的怪物,就是五隻可能由死了幾天的野狼屍體變異成的死靈,代號VD-02的怪物!

芙琳也肯定了這個猜測,並且根據實地調查初步結論,很可能就是這個事實,也即有五隻死靈從那個小礦洞出發遊蕩至山谷某地並襲殺不幸與其遭遇的約翰等人!

而我的另一個猜測,是否存在第六只怪物從那個山洞出發的事,也被芙琳所確認。

因為,若以我們昨天進出那個隧道型小礦洞的路線來看,那麼,除了出口的五隻死靈行動蹤跡,還有入口處的另一只怪物足印。而且,印跡朝向是相反的!

“所以說,有五隻死靈從洞口往西北方向走去,在昨日白天襲擊了約翰先生團隊,只有凱爾一人逃脫到南邊草地。而第六只怪物,則從另一邊洞口往南邊走,並在昨晚遇到重新向北走到附近的我們……?”我整理過芙琳提供的資訊後,做了個總結:“好像……有點奇怪。”

“奇怪?難道不是可怕才對麼?”芙琳嘆了一聲,問:“你們在那個小礦洞待了多久?”

“呃……睡了一夜。”我如實回答:“但在當時,我們沒有在裡面發現太明顯的異常情況,也沒見到其他怪物,所以以為只是個普通山洞,也就沒有太多戒心。”

“哦,對。但凱爾還在洞口那邊守了一夜,他警惕心比較強,我就……”我補充著說:“但昨晚我好像不小心踩空又撞到什麼東西,就暈過去了……與其說是在那個山洞裡過夜,倒不如說是意外。”

“喲,挺優秀的男孩子嘛!守護著昏迷過去的你且一夜未眠嗎?嘿。”芙琳笑著點了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

“嗯……就像剛剛說的那樣,是個意外。”我還想再辯解,比如小時候的“我”也守護過同樣昏迷在另一個礦洞裡的他這樣的事情,但轉念想到當時的自己其實是“伊珂”才對,而且說出來感覺更怪,還是算了……

“好吧,意外,嗯。”她又笑了一下,接著便稍為嚴肅地說:“那個地方簡直就是死靈的棲息地!但你們當時也確實不可能知情……哎,算了。感謝聖主護佑!”

也是。

那個時候,特別是我昏迷過去時,光靠凱爾那把沒子彈而僅剩刺刀的步槍,也對付不了死靈……事實上,就算有子彈也沒用!

那第六只明顯“動力”不足的怪物,恐怕是個例外,而那“落單者”也是我覺得奇怪且異常之處!

“通常來說……那些死靈,都是集體行動並殺戮活人,是嗎?”我問向芙琳:“可是,就像我剛說過的,那些怪物分成了兩撥。其中,有五只是往北走的,同時卻有一隻可能是向南走……”

等等。“它們”……是同時離開礦洞的嗎?不一定……!

“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性,比如其中五隻先來到北邊山谷殺人,而最後一隻卻不知何故落單,或是延後許久才從礦洞出發?”我想起山洞出口處那堆凌亂的怪物足印,當時也想過但不明白它們為何在洞口附近徘徊。

難道說,它們是在等……因故暫未“甦醒”的第六只死靈,也就是那只像是動力不足導致行動遲緩的怪物?!

只不過,那五隻怪物可能徘徊一段時間後還是離開,才會在白天遇到並隨後襲擊約翰先生他們!而第六只死靈會不會是遲至晚上或是什麼時候才“復生”,因而落單後才選擇從南走……直至遇到我和凱爾?!

如果從時間上來推測,從遭遇地點看,說不定這第六只怪物或是等那五隻同伴離開很久後才“甦醒”,且離開山洞不久後就遇到我們!

甚至,可能這種怪物也沒有嗅覺之類,以至於落單後也無法透過氣味來跟著“先走一步”的同伴!

這種可能性或許不意外。因為它們本來就是“屍體”,不過是變異後只剩下殺戮本能的怪物!

“有可能。這些怪物恐怕不是同時出發的,就像你所猜的那樣分兩撥行動。”芙琳點了下頭,說:“那個小礦洞出入口附近的泥土地上,腳印的深淺不一樣。前天晚上和昨天凌晨,不是斷斷續續下過雨嗎?之後就轉陰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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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錯。

昨天早上出發前,透過賓館窗戶還能看到街道上的雨後溼跡。雖然都是陰天,但幸虧沒再繼續下雨。

如此的話,那就很有可能。前五隻死靈也許是“同時復生”的,而第六只怪物卻不知何故直到很晚才“啟動”,說不定真是“動力不足”!

那麼,這些可能存在的詭異動力……?難道藉著某種東西被“注入”到屍體裡,以至於產生可怕的變異,催生了殺人的死靈?!

“確實是個很奇怪的關鍵點,竟然不是同時行動的怪物,其中有一隻落單。”芙琳接著問我:“那……你剛剛還提到,那個山洞裡沒發現‘太明顯的異常情況’?難道有‘細微的異常’嗎?”

天,她可真敏銳……不愧是司務官,哦不,應該是情報分析官才對?

“不,現在想想,應該是明顯異常了……”我轉而從挎包裡搜出那堆被用過並廢棄的嗎啡針劑,將它們都擺在床頭櫃上面。

“這是……特雷康定SV-003嗎啡注射劑?”芙琳拿起其中一支針劑,看過管身標籤後,再看向床頭櫃上的同類,頓時多了些驚訝的神色:“六支?!哪裡來的?”

“一支是在檢查站那裡撿的,昨天我們離開那地方之前。”我回答:“另外五支是在那個小礦洞發現的。”

“那個可能棲息著死靈的礦洞,分兩次走出六隻怪物的地方,竟然還有五支嗎啡注射劑,並且與那個假扮成治安官的兇徒持有的型號一致?!”芙琳瞪大雙眼,挺直身子,看著我問:“而那個兇徒的屍體卻出現在離檢查站很遠距離的山下某處草地。並且如你剛剛所說……甚至異變成死靈襲擊了你的同伴?!”

“對……不過,當我陰差陽錯走到那片草地遇到凱爾時,那個可能由兇徒屍體變異的怪物,已經不會動了,不知是否被‘打死’。”我再次簡要複述剛才所講的事情,包括從凱爾那裡聽到的,猶如“殭屍”的怪物襲擊並被他開槍打倒的一些細節。

但是,即使到現在,我也不認為刀槍真能“擊斃”這些本就已經死去的怪物。也許就像萊特以前所講那樣,對於死靈,最多也只是限制其行動,更多的是……“一命換一命”!

只不過,當時遇到凱爾時,那“只”怪物已經不再動彈,儘管其屍體實際上還殘留著凍灼毒素……雖然經“親手檢測”後發現可能存量不多,因為驅毒的時間很快!

哦,對,就跟那六隻死靈的情況類似,也是驅毒耗時不長!

會否有這種可能性,比如……我和凱爾最後遇上的那兩隻死靈,驅使其殺戮的某種“動力”實際上已不多?

換言之,它們可能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耗盡了某種“能量”,或殘存能量不多以至於喪失了行動能力!

“當時,從那個兇徒身上搜出來的嗎啡注射劑並不是完整的,而是被用了一點,對吧?”芙琳稍稍低下頭,似乎思考了一會,才接著說:“六支所謂的嗎啡注射劑……七隻死靈?包括一個應是死人卻發生變異的怪物!”

對……“六”對“七”!這也是我感到奇怪且詭異之處!

說起來,芙琳的觀察力和記憶力真強!我這時也想起當時在檢查站時看到的一些事,比如傑瑞從那個假治安官身上搜出的特雷康定嗎啡注射劑,管身確實凹陷了一塊,像是曾用過一點。

“重要的線索。謝謝你,伊珂。”芙琳對我說:“幸虧你有心發現這些東西,我們會拿回去好好研究的。”

“啊,不用客氣……”我想了想,說:“其實,就算我沒拿過來,可能芙琳女士的同事們也會在那個小礦洞裡搜尋到。”

因為,今早在山裡搜尋和調查的隊伍也有好幾支,包括警察、治安官、檢察官、軍人和醫護等專業人士,而且確實有隊伍去過那個小礦洞。所以,這些線索遲早都會被發現。

“呵,這一點不能否認。但無論如何還是得感謝你。”芙琳笑著說:“線索就像散佈在各種角落裡的碎片,一個人或某個團隊的力量和關注點始終有限,很多時候還得依賴於熱心且有心的公民。”

“嗯……就怕會不會有點熱心過頭,反倒給你們添了麻煩……”我也笑了笑,再回應她。

“哎,是因為剛剛那番讓你迴歸日常生活的說辭嗎?”芙琳嘆了一聲,搖了下頭,又笑著說:“所以說啊……就連我自己,也是個矛盾的傢伙。明明讓你遠離這些噩夢般的回憶,但說著說著,卻又兜回這種令人不舒服的話題。可能就是這種專業的人通病吧,連我也被某人‘感染’了。”

咦……“某人”?

啊哈,難道說,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這個團隊成員的聊天話題大部分除了辦案就是專業交流麼?這樣想想的話,好像與戴莎最初的交集,也是從那起內幕越挖越深的月鈴礦區案件開始的。

但是,其實也不至於吧。

“這個麼……就算可能是人對本專業的話題更感興趣以及更有話說,我們也不可能將整個人都沉浸在某個領域裡出不來啊。就像是戴莎學姐,她也有風趣、活潑、可愛的一面,後來有許多並非與沉重案件相關的輕鬆話題,也可以聊得很開心。”我想起後來與戴莎交流的事情,雖然在相對“輕鬆”的話題中,倒是經常被她抓弄得難以“輕鬆”應對,但回想起來,那也可能是她被冷酷專業素養所掩蓋的某種天然調皮性格。

所以,能見到戴莎那種隱匿挺深的純天然或是與生俱來的“風趣”,不也是挺有意思的嘛,雖然有時候應付得有點狼狽就是了……

“明白了,我會將這些話收集起來告訴戴莎候補副檢察長的,特別是關於她的評價。”芙琳笑著點了下頭。

“哎呀,不要刻意說啦……”我皺了下眉,有點無奈地回應。

說起來,四天前的星期一,也就是9月10日那天晚上,在紫櫻咖啡館時還跟戴莎約好,這週末回碎石城後,就在老地方與她見面,聊一聊在卡諾州做科研的故事。

而明天就是星期六,計劃回去的時間。估計這次不會再有延長停留或按照蕾雅所想去隔壁塞堎州逛逛的備選活動。

特別是在昨天短短一日內,遭遇那麼多可怕事故之後……

“好吧,那就由你親自告訴她吧。”芙琳再笑了一下,說:“你們是明天就回去,對吧?哦,你兼職的地方叫什麼……新城區紫櫻咖啡館?以後方便的話,我也去參加茶話會。”

“啊哈……好呀,歡迎。老闆也會很開心的。”我想到自己這麼出來一趟,還意外為沃倫增加人氣一名,感覺可以回去向他邀功呢。

“真好,謝謝!嗯,我也挺喜歡茉莉花茶呢,呵。”芙琳笑著說。

“瞭解,這可是老闆的第二拿手絕活,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馬上回應。

哦,聽起來,芙琳似乎也挺瞭解紫櫻咖啡館的事情。說不定就是戴莎與她閒聊時說的,看來她與戴莎的關係很好,所以知道不少細節!

“哦?那第一是什麼……”芙琳像是來了興趣。

“深沉的黑咖啡。”我卻忍不住苦著臉吐了下舌頭。

“這個好!可以打包幾杯給萊特。他說自己喜歡那種苦澀的味道,讓他想起少時的經歷,以便時刻保持警醒。”芙琳說完後便來來了一句:“呵……那個老男子漢。”

呃。萊特年紀好像也沒那麼大吧?聽起來他也是蠻有故事的人……

“剛好說到萊特。就像剛才說過,這個人嘛……心地很好,也可說是保護欲強,或是說就喜歡逞強擋在前面。”芙琳說:“以前是因為妹妹,以後若是有個女兒,說不定男子漢之魂會燒得更旺呢?哈……”

“所以,他才希望你站到危險之外,剛剛也講過了。當然,他是出於好意,就是在人際上不太擅長交往,所以說話和行事嘛……不一定與本意相符。”芙琳看著我說。

“嗯,我知道,也能理解,更希望自己和朋友們都能遠離這些危險。”我嘆了一聲,說:“但是,說句可能不太準確的話,我……好像總是難以度之事外。”

“我明白。”芙琳接著回應:“這是一連串的事件,而且似乎還沒看到停止的跡象。本來,你只是其中一個案件的當事人,但又被捲入後續一些事件。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但確實有一些線索真的是圍繞在你身邊呢……或是說,你是不幸被某些詭異的暗線牽扯或絆到了。”

這……還真的是沒話說。

難道就如戴莎開玩笑說過那樣,諸如“好像總是遇到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甚至“自帶吸引異人怪事的特質”?

哎,這可不好笑啊!

“我也不想這樣,可以的話,就讓一切儘早結束吧。”我又嘆了一聲。

這都是什麼“命運”啊?如果真有那種所謂命運的話!不……不信!

“確實,這不是什麼好事。所以,萊特,我們,想的都是讓你遠離危險,迴歸普通的日常。”芙琳也舒了口氣,說:“但是,現在想想,既然未知的事件總會莫名其妙地撲來並不幸地撞到自己,與其逃避以至於最後逃無可逃,倒不如反向而行,粉碎這些事件的幕後黑手,讓一切不幸的源頭真正終結掉。”

“咦……”我驚訝地看向芙琳,沒想到她還有這一層與剛剛勸說我的言辭貌似相反的話。

但說真的,這或許更契合我的心聲。

為什麼要逃避,或是刻意去“遺忘”?

可以的話,我更想從這連串或與自己有種某種詭異聯絡的若干暗線中,摸索著找出所有異常事件的“起源”!

就比如,我,和“我”,和“她”的身份,丟失的記憶,奇特的轉世……可怕的死靈,詭異的毒素,還有偏偏是毒素剋星的異能,一切的一切的“起源”!

“謝謝你,芙琳女士。”我誠懇地對芙琳說:“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會遇到那些詭異甚至可怕的事件,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盡一點力,瞭解真相,終結一切,讓自己心無旁鷺地回到日常生活中去。”

“這也是我們所希望的。我們一起努力,剪斷那些纏繞著你和其他無辜者的罪惡蔓藤,徹底終結一切。”芙琳對我說:“當然,不是要你衝在前,或當靶子之類。只是再遇到什麼事情,或發現某些異常的話,及時跟我們說就好。畢竟對於你來說,學習,生活,以及……呵呵,該佔到你現在時間的百分之九十九才對。”

喂喂,這個“呵呵”又是什麼意思?算了,就當沒聽見吧……

“知道,芙琳女士。”我笑著回應:“我不會逞強的。實際上,我也沒那個能力和底氣。”

“不……已經很好了。”芙琳也笑了,說:“也謝謝你,勇敢的女孩。”

呃,後面的代詞可以不用強調麼……

“哎……可以的話,我也像如芙琳女士所說的那樣,儘量不需要太勇敢。”我接著說。

“對,這也是我們以後一起努力的‘要求’之一,請務必把絕大部分需要勇敢的機會讓給我們。”芙琳補充說:“如果是未知情況下的意外勇敢,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說起來,你們在昨晚是真的勇敢。特別是那個小礦洞,不僅可能棲息過死靈,還有你所發現的嗎啡針劑,甚至還可能往來過某類恐怖份子,比如洞裡地上那些凌亂的腳印……對,人的鞋印。”

啊,還有“其他人”的鞋印,是這個意思嗎?

對了,今天早上,我也發現了這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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