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可以做你的兄弟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在一般情況下,應該是我高攀你才對吧?未來任家的繼承人。”
“不,我已經決定了……”
——晨曦的微光中,少年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圍牆外的騷亂就像經常發生在街角的打鬥,如煙火般絢爛地爆炸後,就會被長輩與監管者的遮羞布掩蓋的乾乾淨淨。
直到霧妖的幻術撤去,在這個角落吃肉喝酒的客人們才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邊傳來了警笛聲。
當然,被蒙在幻術裡的客人,不包括外神奈亞的化身之一,“黑”。
此刻的他正裝模做樣地站在驚訝的人群中間,與他們一起眺望著圍牆牆頂的藍紅燈光,像人類一樣打聽著牆的那邊發生了些什麼。
然後悄無聲息地從人群之中離去,掛著強壓激動地欣喜表情走向了據此最近的出入口。
“歡迎回來,風輝先生,請問是否需要客房服務?”
“什麼?”
侍者的提問讓風輝(林書文)的大腦一時宕機,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笑容逐漸僵硬的侍者,黑黑的眼睛裡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咳,無意冒犯,只是您目前的儀容有些雜亂,我們猜測您可能需要一件客房來進行整理。”
侍者的建議已經十分地婉轉客氣,風輝輕輕地點著頭,很自然地將手伸向了禮服的內兜,從影子裡掏出了一面方形鏡。
看似很正常的舉動,但問題在於,這面方形鏡的大小好像並不能完美地藏在他貼身的禮服裡。
“啪啪啪……”
“?!”
身周突然想起了標準地鼓掌聲,在一個西服男人的帶動下,他面前與四周的侍者與客人們紛紛抬手鼓掌,這突然的掌聲讓風輝的腦袋徹底宕機?
怎麼了怎麼了?!
“好手法,想不到風輝先生在如此匆忙趕來的時刻也保留著一顆富有情調的心,更何況,您的手法是如此地巧妙,這麼大的一面鏡子,在您從衣服裡拿出來前,竟一點外露的痕跡都沒有!”
那個西服的男人鼓著掌,以今晚最真實的喜悅微笑走近了風輝,那掛在消瘦面龐上的表情雖然真誠,但卻讓風輝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不適感,以及一股若有若無的熟悉感。
自己在今晚是見過這個男人的,一開始入場時的道路上,他十分紳士地為自己和雲落煙讓出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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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那時的自己,好像感覺到他是……
等下,自己當時是什麼的感覺?
好像……除了身體發涼之外,並沒有……
一種莫名的空洞感讓風輝咬了下後牙,對面的“黑”先生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沒事吧?讓我帶您去休息一下吧?”
他這樣說著,雙手握住了風輝空閒的手,就像是一名忠實的僕人在憂心他的主子。
風輝眨了眨眼,暫時將那股空洞感壓在腦後,在臉上掛上了職業的微笑:
“沒事,感謝您的關心。”
“啊……那就好,您沒事就好,如果因為鄙人的過錯讓您受到了傷害,那可真的是,我的罪孽。”
一個職業的假笑,一個真誠地讓人害怕的熱情,風輝看著拉著自己
手宛如狂信者一般地“黑”,默默地咳嗽了一聲。
“您好,可以帶我去劉家劉錦航先生那邊嗎?”
他轉過頭,詢問侍者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掌,在得到對方稍等的答覆後,看向了手裡有些礙事的平面鏡。
如果自己再用變魔術為藉口放回影子裡的話,會不會想剛才那樣再次引起躁動?
雖然魔術師的身份可以讓自己在很多地方吃香,但自己畢竟沒有接觸過變魔術相關的東西,平心而論,在這樣一個時刻爾虞我詐的環境裡,自己無法完全掌握的身份,還是……
“還未請教,您是?”
風輝將鏡子握在手裡放下,開始正式地與“黑”相互介紹:
“啊,抱歉抱歉,您可以叫我“黑”。”
“該道歉的是我才對,我叫風輝,此次是在劉錦航兄弟的介紹下來到晚會。”
“黑”戛然而止的介紹明顯不能讓林書文滿意,他刻意在話語裡介紹自己的來歷,提醒對方自報家門。
但“黑”仍舊掛著那真誠的笑容,絲毫沒有講述更多資訊的樣子。
這時,侍者走了過來。
“您好,已經查明劉錦航先生的位置,請允許我為您帶路。”
“好,抱歉啊“黑”先生,我剛回來,理應先去找一下介紹我參會的錦航兄弟,不能陪您常聊,望您理解。”
既然對方沒有自報家門的意思,風輝便開始與之告別,他將手裡的方面鏡遞給一邊的侍者,滿臉寫上了不好意思:
“這個,能幫我處理一下嗎?現在對我來講,這個道具有些礙事。”
“啊,當然……!”
“嗯?!”
眼前接過鏡子的侍者突然瞪大了眼睛,林書文下意識地將手伸進了禮服的下襬,觸碰到了“影”劍的劍柄。
““黑”先生?”
“啊~抱歉!鄙人有些對那個魔術道具感興趣,不知道這位侍者先生能否將其轉讓給我……風先生您看?”
提出請求的“黑”身體有著明顯的前傾,雙眼雖然可以在飄,但風輝可以確定其的焦點在於侍者手中的那面鏡子。
很正常的魔術狂熱者模樣。
“啊這,風輝先生……”
明顯受到了驚嚇的侍者聲音有些顫抖,風輝歉意地向其點了下頭,伸手拿回了那面方形鏡。
(“思”,能不能幫我稍微改造一下這面鏡子的結構。)
(啥?)
(你應該有那樣的知識吧?類似魔術一樣地放大縮小的機關之類。讓這面鏡子可以透過摺疊,拼接,加厚之類的方式,“變小”。)
(聽上去挺有意思的,我試試……)
“您真的,很想要這個?剛才魔術的重點並不是它,在你們手裡的話,真的只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風輝觸碰到鏡子背面的指尖中流動著“暗”元素,他裝作上下展示鏡子,給腦海裡“思”的操作拖延時間。
“黑”的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璀璨的光芒。
“不怕您笑話,不管是不是魔術道具,能得到您這樣一位隱世魔術師的表演物件,對我而言,哪怕付出大半的財產,也是值得的。”
“那……”
(搞定,稍微在鏡子裡面改造了一些插拔式機關,吞噬掉了大概五分之二的質量,應該能做到放大與縮小。)
(不愧是“思想”的異神。)
得到收工答覆的風輝眉眼彎彎,有些慈祥地將鏡子遞給了身邊的“黑”。
而對方竟然直接半跪了下來,雙手抬過頭部,鄭重地接住了這面鏡子。
讓周圍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感謝您……”
“不至於不至於不至於……”
風輝連忙雙手將“黑”從地上扶起,附身為他拍去膝蓋上的泥土,站直身,突然發現他的眼圈有些紅。
這個人,難道剛才哭了?
“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好的,很抱歉打擾了您這麼長時間,您慢走……”
抱著鏡子的“黑”突然上挑了嘴角,他抬起頭,消瘦的面龐上宛如小丑的面具:
“祝您,玩得開心。”
“哥哥(未知的語言)”
“?!”
一群歸家的少男少女突然橫在了“黑”與風輝之間,
那若有所指的祝願,
那似乎是某種稱呼的發音,
可當林書文定神去尋找“黑”身影的時候,眼前湧流的人海中,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風輝大哥!”
遠處,另一個興奮跑來的身影呼喚著風輝,他扯了扯凝重的臉龐,回頭迎上了興奮的任鼎,在他的身後,他的老父親任白正佇立在路邊,仔細地眺望著他。
而在酒場中後區域,一幢酒店式別墅的頂層窗臺上,剛剛消失的“黑”先生一個人龜縮在角落,他顫抖著,興奮而又緊張地把玩著手中的鏡子,鏡片不斷分離重組,其倒映的面容也在不斷變換著。
蟲子,觸手,枝椏,星空,獸首,人類。
“玩得開心嗎?”
“咦!”
“黑”第一時間將尚未重組完整的鏡子固在胸前,觸手與蟲骸撕裂了他的身體,慌忙地將鏡子塞進他的身體。
“你藏的了嗎?”
“我……”
灰色的長袍下,一張豎眼的面具俯瞰著下方的“黑”,介於無形與有形之間的長條狀裂縫在面具之後舒展扭曲,就連這個灰袍身影的本身也在各類形態之間反覆橫跳。
不,如果你不會因為直視她而瘋狂,你看著她,只會陷入自我的否定與迷惘,你甚至,會做出自己為什麼要觀察這裡的疑問。
那根本不能被文字的有形與無形所描述!
“那是哥哥賞賜給你的東西,在你消散崩毀之前,我並不會收回。”
“但是。”
開在面具中線的豎眼突然露出了一個駭人的猩紅圓瞳。
“不要像個玩具一樣得意忘形。”
來自深淵的地獄消散於時空,“黑”仍然弓著身,緊緊地抓著懷裡的鏡子,不斷變換著的面容上,逐漸有了些瘋狂的扭曲。
無身高貴,
無魂卑賤,
若時空可許,
一切皆可改變。
腐爛的穢翼在“黑”的身後舒展,他護著反叛的種子,灰色的身影撕裂了微明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