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確認,“獵影者”三十七人,親衛隊四人,戴蒙一人。敵方所有的戰鬥力都在這裡了,就在我們曾經的那個基地的廢墟裡,他重新改造了營地,建造了一座三層的半掩式基地,並以那座訊號塔為中心,蓋了一座六層的鐵板樓,就像個金字塔。”

“嗯,繼續保持安全距離監視,我們大概三天之後抵達。”

“三天?參戰人員的傷勢沒問題嗎?”

“這是來自雙邊的壓力,一方面我們必須儘快結束掉穩定各方,另一方面,書文和大姐她們,都擔心遲則生變,哪怕是強迫自己,也要抓住這個戴蒙失去了外神這種力量的timing,根據熙念的預測,最多再要半個月,戴蒙就能可以再次降神藍星本土的舊日支配者,當然,前提是他能。”

“我明白了,我繼續進行監視。”

——放下了聯絡耳機的零玖坐在用以監視的山崖洞窟裡,此處視野開闊,距離戴蒙的營地足足一公里。

藍星公曆2020年八月三日,距離與零玖約定的日子還有兩天。

瀑布旁的溪流裡,結束了上午訓練的林書文穿著內褲,在溪水中輕緩地仰臥著,疏解著身上的疲倦。

相較於勞累與疼痛,對此時的林書文來講,這些已經完全麻木的東西遠不及疲勞與睏乏。

“哈~”

深深地打了個哈欠,林書文遊向了岸邊臥著的狼王,將頭放在了他身側的皮毛上,閉上了眼睛,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個小時。

“嗷~”

狼王低沉的嗓音穿透了林書文的鼓膜,他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發現自己在不知覺中被移到了河岸上,他直起身,迷茫地扭頭張望著四周。

最終,他看到了一個支火烤肉的背影。

處於少年的心性,林書文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第一個反應是一句打油詩:“山上一縷煙,所裡做神仙。”

“嗷~唔……”

身後的狼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林書文將手伸向狼王的喉嚨,像擼一隻大貓一樣撓出了十分可愛的呼嚕聲。

“你醒啦,肉還要一會兒,“留情”他們去拿主食和喝的了,我記得你好像是,不吃辣?”

蘭茹欣盤著腿坐在草地上,身邊是碼得整齊的乾柴,身上只穿著一件貼身的黑色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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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不是男人,就算已經大汗淋漓,蘭茹欣也不能像林書文那樣直接光著膀子。

“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林書文繼續仰靠在狼王身上,右臂搭在額頭,眺望著頭頂上這片湛藍美麗的天空。

“趕赴決戰的人選決定了,我,鳶姐,你,落煙,“留情”,文羽,柳夜蕭。”

“嗯,根據零玖的情報,我們將要面對的普通“獵影者”有三十七人,四個親衛,一個戴蒙。”

“闌心建議要加入那些主動請纓的八十六名普通戰士,你的意見呢?”

“駁回,考慮到戴蒙的能力都是與亡靈相關,以及“獵影者”和普通戰士的實力差距,我並不贊成這種單純地送死對策。”

林書文摸著狼王的後背,看著它愜意且悠然地打著哈欠,面無表情地分析著。

“你現在,在不造成更多負擔的情況下,能幹掉多少個“獵影者”。”

“如果以當初在學校裡遇見的那幾個作為標杆,在突襲的情況下我花不了三分鐘。”

林書文從影子裡拿出一套嶄新的夏季作戰裝,一邊穿一邊回答著。

“實話嗎?”

“實話,不過代價是,我會以一種半虛弱的狀態去對上戴蒙。”

綁帶,掛裝置,安裝面罩,除錯資料,從進入到虛山之後,林書文至少換了五套這樣的制服。

這套還是在恢復通訊後,由外界傳送過來的補給。跟隨著這套制服一同傳來的還是有熙念的親筆信,以羊皮紙做底,在默唸完最後一個字後就直接融進了林書文的身體,幫他壓下了至少兩級的疼痛。

沒錯,在接受最終的治療和休養之前,林書文一直都在忍受著遠超常人忍受等級的疼痛,只不過由於哀傷和麻木,他漸漸地“適應”了這種“感覺”而已。

那些在他身體上凸顯的燒痕,其每一條,不,他的整個身體,包括經絡和血管都在疼痛著,相當於他以這樣的代價換來了自己仍能作戰的狀態。

“換句話說,如果我們可以替你拖住這些傢伙們,以及那四名貼身護衛,我們就不需要再額外增加那些普通的戰士們了,對嗎?”

“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增加那些普通的戰士。”

林書文頓了一下,露出了一絲無奈地苦笑,然後否定了自己的上一句話:

“不過,那是做不到的。不論是從整體戰局還是他們個人的倔強,我們最終都會被迫額外加入這群人。”

不遠處傳來了交談的聲音,蘭茹欣鋪好吸油紙,從架子上將這一支足足三十斤的羊腿拿了下來。

擺著盤子,繼續和林書文交談著:

“就讓他們打打牽扯吧,但不管怎麼樣,只要進入到戰場,就一定會出現死傷,唯一不讓生命逝去的方法,就是不去殺戮。”

蘭茹欣頓了一下,繼續說到:

“但我們這樣的人,就不用關心這種麻煩的事情了。本身就是個殺人犯,那天被人殺了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至少要在死前,儘可能地去多做點有價值的事情,為了追逐效率而苟活下來,偶爾也是必要的,不是嗎?”

林書文看著自己燒痕密佈的手掌,輕鬆地笑著。

在蘭茹欣眼裡,這個笑容已經在代表著某種危險的訊號,當一個人沒有了對生命的敬畏之感,他除了活不長以外,還容易自己毀掉自己。

但目前只是個訊號,而且由於林書文的本性和身周人們的關照,他雖然逐漸在往極端偏移,但還不至於需要額外的心理治療。

雖然擁有著這樣強悍的力量,但同樣沉重的代價和對那些珍視之人的無能為力,以及海德拉這樣的強敵帶來的壓力,林書文非但不存在自負心理,反而會有可能因為這些破格存在而陷入某種自卑。

比起未來不確定的麻木,現在林書文最大的問題其實是他因為自卑而演變出的自我犧牲性格。

不希望看到珍視之人受傷而選擇無條件犧牲自己,那份溫柔與善意所對立的惡意,並不是針對他人,而是針對他自己。

“那麼,你會因為什麼事情苟活呢?”

“為了更好地達成自己的目的,我會苟活到下一個珍視之人受傷之前。”

林書文抬手跟趕來的許風等人打了個招呼,這次的聚餐除了他以外,全部都是“梧桐”倖存下來的眾人。

這些人裡,除了許風之外,都將作為決勝的戰士走向決戰的戰場。

蘭茹欣也停下了交談像沒事兒人一樣變回了曾經的大姐頭模樣,開始張羅著眾人開酒吃肉。

一切,都像是剛才的交談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小時後,做完最後一本撫卹賬目的葉闌心揉著眉心,習慣性地將手伸向桌子邊開著的櫃子裡,摸著壓縮餅乾與礦泉水。

“嗯?好香……”

幾乎是被握住手掌的同時,葉闌心終於聞到了一直飄在房

車裡的肉香味。但從手背上傳來的傷痕觸感沒有讓她第一時間扭過頭。

“辛苦了。”

“嗯。”

“要不我來喂你?”

林書文向前俯身,將身體維持在葉闌心的左肩左上方,開始單手整理著桌面,葉闌心下意識地不想去看他傷痕累累的身體,但最終,扭到右邊的頭還是轉向了左邊。

泛紅的臉龐,參雜著酒氣的味道,遍體的傷痕在葉闌心的眼裡多了一種殘病的美感,配合著那一直溫暖俊朗的面容與表情,她的腦袋開始有些暈暈乎乎的。

看著林書文的脖頸與鎖骨,再看了眼合上了的房車門,葉闌心微微張開了嘴唇,嫵媚的舌尖輕掃過齒間,彷彿頂住了獵物的野狼。

終於,林書文整理好了桌案,將手中端了許久的托盤放下,作勢準備起身。

“哈唔!”

左臂穿過林書文的右肋,右臂繞過林書文的右肩,張開的小嘴抓住了愛人的鎖骨,帶著獨佔與貪婪的咬吻遊離在林書文的脖頸間。

在接吻上,吻脖頸代表著獨佔,吻鎖骨則是代表著慾望。

肩帶,已經在主人的劇烈運動中滑落到了光滑的肩膀下。

“闌心。”

“唔……”

“闌心。”

“嗯……”

“飯,就要涼了。”

雖然上面與下面都已經接近了極限,但林書文被悲傷與痛楚強化過的理性還是鎖住了他的身體。

“……”

葉闌心的動作明顯一僵,被擠壓扁的曲線開始回收,最終依依不捨地從愛人的身體上離開。

“你喂我。”

“好。”

從影子裡拿出一把椅子,林書文坐到葉闌心的身旁,操起刀叉筷勺,開始像丈夫一樣給撒嬌的妻子餵飯。

“讓那些人跟著零玖,打打掩護就行了。”

“嗯。”

“我直接衝最高層的戴蒙,鳶姐和蘭茹欣解決完那三十七個“獵影者”後,就輻射到與那四個親衛作戰的落煙等人。”

“嗯。”

“我身體已經恢復到“獬豸”那會兒的程度了,沒事的。”

“……”

葉闌心沒有認同愛人安慰的話語,她嚥下口中的食物,推開了林書文的雙臂,輕輕地鑽進了他的懷裡。

失去了母親的她,如今可以撒嬌的人,只有自己的姐妹,以及眼前的這個男人。

但這個男人,這次也因為自己,而傷痕累累。

“真的,不可以嗎?”

這是一句雙關語,一指讓那些普通的戰士參與到直接戰場,“保護”他們,二指,在這個只有彼此的空間與時間裡,用自己的身體去彌補愛人的傷痛。

“你不需要彌補,也不需要愧疚。所以,不可以,現在,不可以”

第一個不可以回答了第一層意思,第二個不可以回答了第二個意思。

“那,抱緊我。”

側坐在愛人的腿上,葉闌心將雙臂收在胸間,枕在了愛人的心臟上。

林書文緊抱著懷裡的愛人,走到了房車深處的沙發旁邊,仰躺在了墊子上。

“如果我回不來了,你也會對其他男人這樣嗎?”

“我會,而且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那個男人是誰。”

“是誰呢?”

“一個曾叫林書文的靈魂體。”

葉闌心攬住了林書文的脖頸,將腦袋放到了他的脖頸前,輕咬著。

“如果真到了那天,記得在孟婆的攤位前等著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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