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把電話給樑子喬吧,我有幾句話要和他交代一下。”

“什麼話?”樑子喬媽媽並不放心白萊。

“哦,是關於今天我在課上講的——魯迅先生的《阿Q正傳》的核心內容應該怎麼簡明扼要地進行提煉和如何快速地歸納出可以寫出一篇讀後感的手法……”

“行了行了,你自己跟他講吧。”樑子喬的媽媽聽到這種課堂上的內容,覺得自己的腦仁兒一跳一跳地疼,立刻把電話遞給了樑子喬。白萊的估計沒有錯,樑子喬媽媽之所以這麼牴觸樑子喬好好學習,就是因為她自己就是個對學習沒有任何興趣的人。只要開始講書本知識,樑子喬的媽媽就會立刻放棄和白萊糾纏。

樑子喬雖然接過了電話,但是並沒有說話。白萊知道,樑子喬和黑御之間還有誤會,所以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黑御老師可沒有去你媽媽那裡告黑狀啊。人家為了能讓你好好在學校裡學習,還勸你媽媽來著。結果你媽媽誤以為是她不滿意你的畫,才會這樣強行帶你回家的。”

“我媽媽和黑……”樑子喬看了滿眼警惕的媽媽一眼,然後說:“她和數學老師聯絡過了?”

白萊無奈地抓了抓頭髮,說:“是啊,而且是狂轟濫炸式的資訊騷擾呢,你親愛的數學老師,看完你媽媽的訊息之後,臉拉得跟長白山似的。”

白萊看了看樑子喬的媽媽,他媽媽死死地攥住樑子喬的手腕,就像是空中飛落的猛禽死死拽住獵物的四肢一樣,隨時準備對著樑子喬大發雷霆。白萊覺得現在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於是問道:

“你要不要找一個時間和我們好好談一談?”

樑子喬看了看他失態的媽媽,嘆了口氣,說:“我現在先和她回家去吧。等明天來上學的時候,我會來辦公室,主動找你和數學老師的。”

“嗯,我相信你的判斷。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呢,樑子喬同學。”

白萊笑了笑,結束通話了電話。樑子喬看了看面前凶神惡煞的媽媽,無奈地站直了身子,說:“我會乖乖和你回去的。你撒手吧。”

“你要是跑了怎麼辦?”

“你再拽著我的手,我手腕待會兒就腫了,我就什麼都畫不了了。”

樑子喬的媽媽這才撒開手。

白萊看著樑子喬和他媽媽離開了學校,不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的是,“樑子喬是個走讀生”這麼細小的一個線索裡,竟然有“把孩子當成所有物來利用”這麼麻煩的事情。他剛想打個電話給黑御,報告一下剛才的事兒,沒想到黑御很巧地剛好回撥了電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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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那孫子給你來電話了……”

每次聽到這個鈴聲,白萊就覺得特別解氣。他接起了電話,問道:“什麼事兒啊,黑大老闆。”

“當然是壞事兒,”黑御冷冰冰地說:“李菲菲的外公不是出事兒了嘛,她們家前兩天申請下來低保之後,就帶著她外公回去複查了。我下班之後立刻去了一趟醫院,打算慰問了一下她們家。結果在下電梯的時候,看到了陶智和他奶奶了,真是要了命了。”

“怎麼,他奶奶有三頭六臂?”白萊的腦子裡已經腦補出克蘇魯神話裡的怪物了。

“豈止三頭六臂,簡直是‘七上八下’……”

“你用詞不準確。七上八下的意思是……”

“你要不要聽我繼續說了?”

“對不起,您繼續。”白萊立刻認慫了。

黑御頭疼地說:“我們是在醫院的大廳遇到的,他奶奶就站在大廳裡,對著一個年輕的護士破口大罵。那用辭之髒、態度之差,我都不敢給你模仿。我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兒,結果,是陶智手上的輸液針裡回血了,他奶奶就衝到了大廳,一把拽住那個給陶智扎針的護士,從她的直系親屬慰問到了十八代祖宗。”

“嚯……殺父之仇也不過如此啊。”白萊能想象得到,能讓平日裡一向鎮靜的黑御都慌了神的罵街能力,是真的驚世駭俗。白萊問道:“那麼結果呢?你上去除暴安良,維護了那個無辜的年輕小護士?”

黑御說:“我倒是想,只是陶智勸得太快了,一下就按住了那個老太太,行雲流水地把那個老太太帶回了輸液室。”

白萊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能在這種三觀的奶奶的陪伴下成長得這麼善解人意,可真是曠世奇蹟啊。你打算怎麼處理呢?”

“我已經和醫院裡的保安交代過了,如果再出現這樣的醫鬧事件,直接就制服那個老太太,然後交給警察處理。在公共場合這樣尋釁滋事,抓進去就是七天拘留。”

“不至於吧,只不過是老人家發發脾氣而已。”

“她才不是發發脾氣呢,”黑御不屑地說:“如果只是第一次發生衝突,那麼陶智怎麼可能能這麼輕車熟路地勸服這個不講道理的老太婆。我們醫院的醫護人員,是正兒八經地從各大院校畢業,自願投身醫療服務行業的。她們寒窗苦讀這麼多年可不是為了來這兒,給一個一點兒醫療常識都沒有的惡毒婦人羞辱謾罵的!”

“醫生也好,護士也罷,都是國家教育出來,為了社會而服務的人才。如果有意見,大可以合理合法地提出來,站在大廳裡,對著一個護士破口大罵,這算是什麼事兒啊。如果縱容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那麼醫院裡的病患家屬索性都別研究怎麼配合醫生治療了,都去打砸搶燒算了。”

“我們對於醫鬧事件從來都是零容忍,就是因為我們不能讓社會大眾覺得,他們可以靠任何惡性手段得到任何的特權。任何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說的話,負責任。”

白萊清了清嗓子,無奈地說:“怎麼還上綱上線了……總之,你先安撫一下被那個老太太欺負了的護士吧,人家也怪委屈的。你也順帶著瞭解瞭解,陶樂他們一家是出了什麼事兒。喬來辦公室找咱們談話了,咱們再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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