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家議事堂前的花園。

四公子司馬懷,在花圃邊的臺階,上下徘徊,終於見到二公子司馬慎遠遠地健步而來,趕忙迎了過去:“二哥,小弟聽聞您從軍中歸來,特意趕回荊都,晚上在香玉樓備下酒席,一則為二哥接風洗塵,二則慶賀二哥修為大進,突破築基……”

“有事直說,父親還在堂內等我議事!”司馬慎眉角微皺,淡聲說道。

“去年小弟在荊陽洛水鎮,為我司馬家子弟討要公道時,深受王葉兩家的欺辱,貼身守衛趙修遠被殺,連我司馬家隴土鎮的分支主事,司馬庸也被害。求告父親主持公道,可父親卻反而責備我魯莽,讓我不要再和荊陽王家起衝突,二哥,我司馬家的人不能白死啊,還請二哥出手幫忙!”司馬懷挑著事由講道。

“沒用的人,就該死!”司馬慎言語涼薄,“只是死的畢竟是我司馬家之人,這筆賬先記著,日後自然要加倍討回!四弟啊,就你那點破事和心思,父親豈會不知!沒事多練練功,身為司馬家主族四公子,連王家一個曾經的病秧子都收拾不了,說出去我都替你丟人!”

“小弟這些年來,一直刻苦習練,只是進展狀況實在不佳,始終沒能踏入養氣期。”司馬懷有些無可奈何。

“父親責罵的也對,暫時不要去找王天洋父子的麻煩,現在還不到和王家翻臉的時候!”司馬慎叮囑道,“還有,父親不是讓你待在二叔身邊嗎,沒事不要到處瞎跑,上次你私自從南靖城跑回來,已經誤了要事,如今怎麼還這般德行!聞叔公新喪,護將軍一職雖由我司馬家承襲,可如今眾位長輩都在爭著這個位子,無暇他顧,你最好不要給父親惹什麼麻煩,好自為之!”

說著,司馬慎徑直往內堂走去。

司馬懷望著司馬慎直直漸去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怨毒,當下悶悶地低下頭嘟囔:哼!就算沒有你們的幫忙,憑我司馬懷這一年來的佈置,也一樣可以找回顏面!

荊都王家閣樓,二爺王天徹在屋內來回踱步,面容上有些猶豫不決。

俄頃,還是忍不住對著一旁正自研究劍譜的王若晴道:“若晴,為父最近見你,與那王天洋的兒子走得親近?”

“父親明察,女兒近日確實與王若離有些接觸。”王若晴仍舊看著劍譜,眼皮不抬,“此子在族比大會上橫空出世,頻頻以同一式劍招,就大敗數位王家傑出子弟,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僅僅只是刮目相看?”王天徹微有遲疑地問道,“你是不是動了心思?別忘了,你可比他還大六歲!”

“父親此言未免太過迂腐!你我修真兒女,豈會為這般微末縟節所禁錮!”王若晴抬起螓首,眉頭微皺,“更何況,王攸大長老不幸遇刺身亡,王天洋雖失去一大靠山,但其勢力和實力仍然穩固,父親莫忘了,清虛門青木道人!而王若離,則是一枚絕佳的棋子,若運用得當,將事半功倍!”

“你能心存此意,為父也可稍稍寬慰。”王天徹略有疑慮,“奇怪,為父總覺得這個王若離修為有些古怪。”

“的確,女兒特意派人去調查王若離這些年的過往,發現他是這一兩年來才病體復原,開始修行,可是竟在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修為便飆升到養氣期高層次,著實讓人驚詫。要麼是他從小就一直在裝病;要麼是他天資卓絕,當世罕見;要麼是他有了什麼逆天的奇遇。”王若晴逐一剖釋,“不管是哪一種,此子都不容輕視!”

“不錯,大有道理!如今我主族獨攬王家權柄,上有王敏姑婆和父親震懾,下有主族子弟在各城執掌。連橫王天洋,也不失為一條計策,即使他日兄弟間分庭抗禮,就算老四出禁了,也於事無補!”王天徹細細想來,眉梢微喜,停頓一會兒才又語重心長地道,“若晴啊,你哥被那刺客鬼斧斬斷一臂,日後修行大打折扣,為父的指望可全在你的身上了。”

“父親放心,女兒自不會讓父親失望。”王若晴若有所思地答道。

自王若離迴歸荊陽,已過五日。

庭院石座,花茶飄香,王若離站在階前,似有所思。

身後石桌邊正在泡茶的鬼斧,一邊沖泡,一邊半眯著眼睛聞著嫋嫋的茶香,淡淡地道:“小娃,瞧你這幾日來,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樣,莫不是,自信心大受打擊?”

鬼斧經過幾日的調養,已經可以下地行走,只是身子十分虛弱,想要痊癒,並恢復修為,恐怕至少還要數月時間。

“自信源於實力,實力基於境界,晚輩不過築基,有著築基的自信便足矣!”王若離緩緩地道。

“氣境九期,靈境六級,小娃,你要走的路還長著呢!”鬼斧倒了一杯茶,不慌不忙地道。

靈境共分六級,分別是通靈、開光、元嬰、煉神、破虛、不朽,神元大陸為示尊敬,對靈境強者的六個級別依次尊稱靈子、靈伯、靈侯、靈公、靈王、靈君(又稱靈皇、靈帝)。

“晚輩雖知前路漫長,然而今日所感,卻是唯恐那滋生的敬畏之心!”王若離思慮道。

“敬畏之心?”鬼斧聞言停下手上的動作,有些疑惑地看向王若離。

“當日前輩出現在王家內院之時,以一己之力,刺殺王攸大長老,又大破家族眾位長老和執事的聯手包圍,可以說縱橫王家,所向披靡,那一刻,我相信在場的人內心除了害怕忌憚,還滋生了一層敬畏,敬畏這樣的強者是自己只能仰視的人物,敬畏這樣的強者修為高不可攀,敬畏這樣的強者不可戰勝而心生無力之感!那時的我,內心深處便油然而生這樣的無力的感覺!”王若離說著,言語間有些感慨。

踱了兩步,王若離又接著道:“然而,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不到一日,這樣的敬畏之心,便被輕易打碎。那相繼出現的六位大陸頂級天才,就像一道深刻的警鐘,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心坎,讓我明白,我之前萌生的敬畏,是多麼的可笑和無知!我的心智還是太過稚嫩,太容易被強大外表所征服,甚至被外物所遮目。”

“敬畏強者,乃是人之常情!關鍵只在於你把心志放在何處!或固步自封,或心之所向,或自強超越,全在己身!”鬼斧似乎進入了回憶,“昔年我初次得見主上,他的強大,讓我拜服承認,他是我一生所遇最強之人!他便是我心之所向,想要成為的人物!你……你是擔心一旦有了敬畏之心,會消磨你一往無前的強者之心?不,真正強者的成長之路,從來不是鋒芒畢露,一馬當先,當知過滿則溢,過剛則折。”

“前輩見多識廣,還請賜教!”王若離虔心問道。

“那日出現的六位頂級天才,無一不是神元大陸上,修為妖孽的青年人,可是,你有沒有發現,他們有一個重要的共同點?”鬼斧說了一大堆話,飲下一杯花茶,才繼續問道。

“共同點?楚朝歌、拓跋玉兒、何衝之、鍾子期、劉義隆、汲風,他們除了都是年輕的靈境強者之外,要麼是皇室中人,要麼是靈王後代,可是……不該……前輩是指他們都有深厚的背景?”王若離在腦海裡把各人的情況篩選了一遍。

“不錯!”鬼斧又喝了口茶,接著道,“天才之所以成為天才,不僅僅因為先天的資質卓越,更重要的還有良師引路,自勤不輟,天材地寶,奇遇仙緣等等,非一朝一夕可成。所以並非平民家的天才不如王侯家的天才,而是兩者所得資源太不對等。當然,草根出身的頂級天才自然也有,只是相比於擁有強大背景的天才,數量上要少得可憐。不過,若這種出身草莽,僥倖順利成長起來的天才,無一不是震撼環宇的絕頂人物。比如數千年前的紅楓魔君,出身草芥,歷經重重風雨,最後成長為神元大陸的擎天人物,當世無人可敵,縱使已經過去數千年,依然令各大仙朝各大門派,聞名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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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離第一次聽其他人提及紅楓魔君,心內不由仔細起來。

“同時,審時度勢,更是必需。”鬼斧捏著空空的茶杯,復又道,“所謂天才,總是讓人又愛又恨,有多少人愛戴,便有多少人嫉恨。尤其是敵對勢力,更加想要扼殺對方的天才人物。常言道,天妒英才,並非虛妄之言。”

“不錯,一個沒有了命的天才,還談所謂的逆天資質,不過是枉然罷了。”王若離暗暗點頭道。

“心志的寬度,決定了成長的高度!小娃,多經磨練,才能搏擊長空,箜篌閣何嘗不是一個歷練之地!”鬼斧放下茶杯,看著王若離道。

“前輩之言,晚輩銘記於心!前輩所請,正是晚輩所想,若待此日,還望前輩不吝包容!”王若離從容自若地道。

“原來這便是你當日所圖!”鬼斧摸了摸下巴,似有懊惱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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