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顏諾拉過了馬紮,坐下後開口說道:“既然你說的這麼嚴重了,我當然信你。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寶物,更不會讓你上刀山下油鍋,放心,我不會難為你的,我只要你......”

“不要東西也不用我做事,只要我......難不成你還真打算讓我‘以身相許’?!”不等文顏諾說完,初陽就以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打斷了文顏諾的話語。

文顏諾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噌的一聲從馬紮上站了起來,對初陽罵道:“我今天一定要弄死你這登徒子!”

初陽說完就無比懊惱,剛剛求饒才得來的安寧,怎麼自己非要嘴賤把它破壞掉呢!剛剛差點沒被打死,怎麼就是不長記性!

趁文顏諾還沒到跟前,初陽抓緊時間開口,對文顏諾呵斥道:“你冷靜一點!大姑娘家家的成天打打殺殺,就不知道文靜是什麼意思?!”

經初陽一通訓斥,本來要上前打初陽的文顏諾,當即愣在了那裡,心說道:“唉?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是這臭小子先找刺撓的吧,怎麼這事從他嘴裡說出來後,竟然成我的不對了?”

“不要金不要銀的,那你想我做什麼?還是說暫時先欠著,等以後我發達了再還。”趁文顏諾發愣,初陽趕緊引導她,一本正經的對文顏諾說道。

“嗯?哦!哦!沒別的什麼要做的,更不用你記賬,我只想知道從市集回來的路上,你為什麼突然發笑?”腦筋轉不過來的文顏諾,經初陽轉移話題,竟然就這麼混過去了!

文顏諾剛說完,又怕初陽打諢,就急忙補了一句道:“別想胡說八道混過去!別忘了你發過誓的!”

初陽一愣,心說還以為要自己做什麼呢,原來就是個簡單的問題而已,為了保險起見又反問了一句道:“就這事?這麼簡單?不需要我做別的?”

“什麼叫就這事呢?我都問過你好幾遍了,都被你折了過去,這其中肯定不像你說的這麼簡單,一定有秘密!所以我一定要知道!”文顏諾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副現在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一定要弄明白大笑這件事的源頭。

見到了文顏諾的決絕,初陽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有個前提,你要是不答應,就恕方捷難以開口。”

開始聽到初陽答應告訴自己的時候,文顏諾高興的不得了,但在得知有附加條件的時候,頓時有些不願意了。都答應報答自己了,怎麼還坐地起價呢?太不厚道了吧!

可不情願歸不情願,終歸因為自己好奇心太重,太想知道事件的原委了,先不說答應,別一棍子呼死,最起碼也先聽聽初陽有什麼要求再說。

文顏諾皺了下眉,對初陽問道:“什麼條件?”問的同時手裡抓著坐著的馬紮,只要初陽口出不遜,她就上去一馬紮把初陽送走......

“我與你道明之後,不得講與他人得知,若違此言,天人共戮!若何?”初陽神態非常嚴厲,完全不容得反駁的樣子。

文顏諾也被初陽的正顏厲色嚇了一跳,自知這事小不了,也不做作,就對初陽誓言道:“此事若有三人知,我願受萬箭穿心、千刀萬剮之罪!”

初陽看出了文顏諾的認真,微微一笑打破了這嚴肅的畫面,對文顏諾說道:“我從頭跟你講起。”

文顏諾也不出聲,在馬紮上正襟危坐,豎起耳朵聆聽初陽的故事。

“第一,我在臺上先提十九年前之事,是為了引起民憤,是為了讓大家更清楚的記起鄭瑞的罪孽!哪怕是你這般對鄭瑞恨之入骨的二十二人之一,我也要再在那恨上添一把火!讓他們覺得處之而後快,所以殺了這個人人都盼他死的人,自己就不用背官司了。退一萬步說,哪怕真的因為殺人而坐了公堂,哼哼,屆時就算我自己答應,這長馬鎮無數的百姓也不答應!所以府衙辦事之前,一定會掂量掂量該不該抓我,或者說敢不敢抓我!再怎麼說,他們也絕不敢引起民憤!”初陽眯著眼睛看著門外,對文顏諾慢慢道出了事情的由來。

文顏諾從傾聽開始,也慢慢從平靜轉為了驚訝,她忍不住開口提道:“不說你殺的是什麼人,別忘了還有我爹呢。”

初陽以非常瞧不起的眼神,看了文顏諾一眼繼續說道:“如果說府衙有關係,所以不用怕?這他嗎是放屁呢!不說別的,先說你父親仲德,他是縣令不假,但他為人太過正直,你敢擔保他不會秉公辦理?!所以萬全之策只能使心計,抓民心!”

文顏諾想反駁,可就是不知道找何種理由開口回懟,因為她自己也知道初陽說的是對的,父親的官做的太真、太直,不管出於什麼理由,犯法就是犯法!

文顏諾想不出反駁的理由,只能避開這個話題,對初陽問道:“可這跟大笑有什麼關係?”

正要繼續說的初陽被文顏諾打斷了,有些不耐煩的答道:“聽我說完,你自然知曉!”

文顏諾見初陽有些不願意,自知是因為自己無禮打斷他人說話,也不敢吭聲,只能輕輕嗯了一聲,來等待初陽的解答。

初陽等了一會兒,見文顏諾不再說話,才繼續說道:“過了鄭瑞那件事,回來的路上又因為一個二流子閒言碎語,卻無意中驗證了我先前的鋪墊-- 在長馬鎮人民心中樹立的形象。”

“綜上所述,我方捷剛入長馬鎮短短時日,便能樹立這般恩威,我豈能不笑?”初陽剛剛說完,竟又有些忍不住內心的喜悅,再次笑了起來。

聽完了初陽的講解,文顏諾坐在馬紮上一動不動,只是瞪大著眼珠子驚恐的看著初陽。

初陽看了文顏諾的樣子,皺了皺眉疑惑的問道:“沒聽懂?”

經初陽一問,文顏諾閉上雙眼咽了口唾沫,有些驚訝又有些感嘆的說道:“即便我有何等的聰慧,也難料你城府這般深邃!”

“何解?”初陽收起了表情,沉聲問道。

“唉......昨日於臺前初始見面之時,我便料定你頗有心計,可實數我萬般想不到,你竟然連平頭百姓也要算計!”文顏諾嘆了口氣,對初陽無比失望的說道。

初陽聽後先是吃了一驚,緊接著反駁道:“平頭百姓?哼哼,你可知你口中平頭百姓,具有何等威懾?”

“不知!”文顏諾完全一副不願意搭理,但礙於禮貌又不得不回答的樣子,對初陽冷語道。

“我先前已經講明,既然你不知,我便再講多次。”初陽權當沒有看到文顏諾對自己的態度,他仰躺了下去說道:“所謂‘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我方捷初涉人間,恩信未立之際,卻得殺人性命之過!請你教我,應當如何?”

文顏諾對初陽的解釋嗤之以鼻,看也不看初陽的說道:“你話是不假,為保命確實要依賴百姓的擁戴,可你要知,你殺的是山匪,是惡賊!”

先前已經說過的話還要再說,初陽有些無語,甚至有些想罵人,但他忍住了,為了自己的清白,他只能忍氣再次解釋道:“不錯,可即便其為死罪,也是我一介布衣,能端刀取之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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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顏諾聽了初陽的反問,她也有些生氣了,頓時提高了音量大聲道:“有何不可!”

初陽非常清楚文顏諾為什麼生氣,再怎麼說鄭瑞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初陽這種反問方式,難免會引起文顏諾的不滿。

“即便其罪當誅,也有國家定奪,豈是尋常百姓所能定論!莫不是人人皆可執法?若當真如此,還要官府作甚?要國家作甚?”初陽也不去解釋自己為什麼這麼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他相信在自己全部說完之後,文顏諾能明白。

文顏諾聽到這裡,沒有再反駁初陽。

“國無法,以何定民?殺人償命,此天理國法耳!我若想全身而退,非百姓擁戴而不能為也!”初陽這時似咆哮一般,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這一聲怒吼,也將殺人後揹負的罪惡與恐懼感全都喊了出來。

自己不是獲准的官差,更不是受命的緝查!不管是什麼原因,殺人就是殺人,要想活下去,就必須把這件事無限放大,讓百姓認同自己活下去才行!

文顏諾忍不住插話道:“可是法理不外人情。”

初陽恨的咬牙切齒的說道:“不錯,法理不外人情!然而,前提得有民為某請命!若官府將方捷以殺人之罪拘斬,而百姓卻不知方捷為誰,更不知我殺何人,我這無民心擁護之人,以何能受‘法理不外人情’?屆時,我死活於百姓無礙!這不清不楚的群眾,會覺得殺人必須償命,還是會為我情願,求官府放我一馬?!”

終於聽完了初陽的解釋,文顏諾陷入了沉思,也是出於本能,或者先入為主,不自覺的說了句:“那也是算計百姓了......”

“算計百姓,算計百姓!算計百姓!!!我想問問你,我算計百姓什麼了?!我讓百姓遭罪了?還是讓百姓失去什麼了?!我算計百姓的錢了,還是算計他們的命了?!而我拿命換來的錢,都分給了你所謂的我正在‘算計’的百姓!哼哼,我真是算計的好啊!”初陽非常生氣,幫你殺了你殺父弒母的仇人,你非但不感謝我,還在這冷言風語的刺撓我,我欠你的?

“先前你說我算計百姓,我理解你,終歸是因為你不瞭解原委,所以才誤會我的。可現在我都講清道明了,你還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看我不順眼,所以故意找茬?”初陽盯著文顏諾低吼道。

面對初陽的怒火,文顏諾不敢有丁點的反駁,只能默不作聲。

自己的仇恨,不能強加到別人身上,非親非故的,別人給自己報仇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幫了就是幫了!難道還要要求別人幫你報仇之後,非但不能讓他考慮自己後路,還要他賠上自己性命不成?

要知道幫是情方,不幫是本分!別人沒義務無償幫你!鬥米恩,擔米仇!要想幫人一次就好,幫多就是養了,那最後養成的只能是白眼狼!

“我話已講完,若無他事,文小姐自便。”初陽豪不客氣的下起了逐客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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