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卿迷迷糊糊中,看到女巫戚正笑著衝他招手,喚他道:“卿兒,快過來。”

候卿下意識便走了過去,發現自己要伸長了手,才能拉到女巫戚,連忙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按這身高來看,約莫只是孩提!怔愣間,便見女巫戚衝他笑得溫柔,蹲下來替他整了整衣裝,道:“卿兒,等下進了神殿,切要注意禮儀舉止,神族最是講究這些,可記住了?”

候卿有些懵,但他難得瞧見女巫戚這般神采,怎忍違逆,連忙乖乖點了點頭,女巫戚見狀,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候卿看了看四周,發現他們眼下正站在九黎主神殿外,再看女巫戚,她正將手按於殿門上,輕聲說了句什麼,便聽裡頭傳來蚩尤的聲音,道:“進來罷。”

殿門緩緩開啟,女巫戚又回過身來,替候卿正了正衣襟,才牽著他一步步走進了神殿。

候卿一邊走,一邊偷偷往上瞧去,便見殿內主神位上坐著蚩尤,神座下的臺階前還站著一個身影,只是模模糊糊的,候卿看不甚清,正待細看,女巫戚已拉著他停了下來,正要跪下行禮,卻見那身影竟不知何時已近在眼前,伸手扶住了女巫戚,道:“不必虛禮。”

候卿覺著女巫戚牽著他的手緊了緊,黏黏的,起了汗,將他拉到了那個身影面前。

便見那身影蹲了下來,候卿抬眼看去,一張俊秀的臉印入眸中,正是共工!

共工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你便是卿兒罷,我……賜你姓姜,可好?”

候卿一怔,便見蚩尤此時也走了下來,笑道:“卿兒,還愣著做甚,還不謝恩?”

候卿下意識側頭看向女巫戚,便見女巫戚也是一臉笑意,衝他輕輕點了點頭,候卿遂跪了下來,對著共工磕了個頭,道:“謝……謝……”只是如此其樂融融之下,候卿一時間倒不知該怎麼稱呼共工了,只好拖著尾音連說了兩個謝字。

一旁女巫戚笑道:“傻孩子,這是你父神呀!他是來帶我們回不周山的,還不叫父神!”

候卿一愣,脫口問道:“也會帶母巫去不周山麼?”

“這是自然,九黎另有女巫可接替,若你們以後想回九黎看看,這兒本就不設限,來去自如。”蚩尤衝候卿笑了笑,拍著胸脯保證道。

候卿轉而看向共工,便見他俊眸彎彎,嘴角微揚,點頭道:“嗯,卿兒,我們一起回不周。”

候卿有些不可置信,愣愣地看著眼前笑語宴宴的三位,心裡歡喜的感覺幾乎要溢位來,當下對著共工一揖,道:“謝……父神。”

共工神色一柔,笑道:“我們這便啟程罷,不周山什麼都有,不用帶甚物什。”說罷對著蚩尤一揖,道:“他們我便帶走了,多謝你這麼多年來的照顧。”

“嘖嘖,肉麻什麼,走罷,下一次神臨祭,我便去不周山了!”蚩尤擺了擺手,對候卿囑咐道:“去了不周山可勿要頑皮,不然不周司戒神定是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好好的你嚇唬他做甚?”共工嗔了蚩尤一眼,便一把將候卿抱了起來,一手攬住女巫戚,向蚩尤辭行,離開了九黎。

往不周山去的路上,共工以神速而行,被他抱在懷裡的候卿還是有些懵然,他好似這世重活了一般,竟是分不清是夢是醒,可他終是選擇按下了心裡下意識騰起的一絲警惕,也掩起了內心深處說不清道不明的那絲苦澀,若這是夢,他寧願一輩子不醒。

到了不周山,他們輕易便透過了結界,而上神殿的一路,所遇諸神皆向他們微笑行禮,好似早知他們要到一般,弄得候卿都有些不慣。待到了神殿外,只見其宏偉依舊,高高在上!而殿門正上方的匾額之下,赫然印著兩個大字:水正。

候卿一怔,共工還是水正!

再往旁看去,又見四下水藍立柱上結著好些喜慶裝飾,正看得有些出神間,已身在神殿內。便見殿內賓朋滿座,閻正坐在主神神座下首首座,其身後站著句龍,靈均與元智則坐於神座下首兩側,身後站著旗下得意弟子。殿內兩側則還擺著許多案几,坐著共工氏諸位上神。

共工將候卿放了下來,一手牽著他,一手執起女巫戚的手,緩步向主座走去。見著閻正及這些共工氏上神,候卿還是下意識地緊張起來,不由靠近了共工一些,一邊覷著諸神神情,不過此番倒不見他們有任何怪責不屑,皆是一派和顏悅色,便連閻正都沒有繃臉皺眉,反而神色溫和。

共工來到主座前,示意諸神安靜,道:“這事前兩日我已與諸位提起過,今日再正式宣佈一下,候卿是我與九黎女巫戚之子,賜姜姓,入族譜!自此,他們母子倆便居於不周山神殿內。”

諸神齊呼:“恭賀卿少神!恭迎女巫戚!”

共工待呼聲停下,接著說道:“卿兒天賦異稟,兼負水土二行神力,好好栽培,可成大器。只是水土雙修耗時費力,且易弄巧成拙,但要修習哪門,還是交由卿兒自己決定。”說著蹲了下來,指著閻正和靈均,向候卿介紹道:“這位是閻正司戒神,土行主修。這位是靈均上神,水行主修。你看,你想拜誰為師?”

候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回共工非但未替他硬指師父,便連修哪一行,竟都能任他選擇!越是這般,候卿倒越是願為共工氏著想了,他看了看共工,心想他既已是水正,只不知是否還有土正之選。正猶豫間,便聽共工好似知其所想一般,對他說道:“從心而選便好,不用管甚土正之選。”

就這一句,候卿心裡泛起了暖意,倒下了決心,遂行了一禮,道:“我願隨司戒神神修。”說著轉向閻正,又是一拜。

閻正輕咳一聲,道:“我可是很嚴格的,容不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可能承受?”

候卿又是一拜,道:“願隨司戒神神修。”

一旁共工聞言,不由撫掌笑道:“好小子!知難而上啊!那就有勞司戒神往後多教導了!”

片刻,便聽閻正道:“好!抬起頭來。”說著便循著神族收徒儀式,化出了“閻”字印記,刻入候卿額間。

禮畢,候卿又磕了一頭,喚了聲:“師父。”抬眼看去,竟見著閻正破天荒地牽了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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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共工又將元智、句龍等一一介紹給候卿認識,罷了,元智上前捏了捏他的臉,衝他溫和一笑,而句龍則更是笑得如沐春風。

爾後的日子,候卿便開始跟著閻正神修,閻正教得毫無保留,句龍也經常與他切磋,到了候卿齠年之時,他已晉升真神。

共工白日裡忙著氏內事務,不見身影,不過待日落時分,總是會來看母子倆,共工與候卿雖都不必進食,但還是會陪女巫戚共食,食畢一家三口便在庭院裡散步,隨後共工便會考查候卿的修為,候卿不曾想,共工竟比閻正還要嚴苛!不過,候卿這每一日,最期待的便是這段時光了。

那日,白日裡共工便召候卿去了神殿,候卿犯著嘀咕踏入了神殿,前腳才踏入,便見一身影風風火火向他衝來,笑道:“這便是卿弟罷!好生俊俏吶!”

候卿一看,竟是識得的,也笑了起來,喚道:“黎兄!”

“你識得我?”重黎奇道。

候卿一怔,竟想不起自己怎會識得重黎的了,撓了撓頭,道:“許是黎兄聲名在外罷。”

“哇,我都這般聞名了吶!”重黎撫掌笑道。

“可不是?你那些個糗事,可不是要傳遍五域了麼!”便聽一聲少女之音響起,銀鈴般悅耳,候卿回過頭來,恰見吳回莞爾,笑靨如花。

候卿也顧不得自己又怎的認識吳回了,正要上前見禮,腳下卻突然晃動起來,繼而整個神殿都不知為何劇烈搖晃起來,不待候卿反應過來,神殿竟已開始瓦解!

“小心!”候卿一邊叫著,一邊想要去到共工身邊,卻瞧見共工、重黎及吳回竟都隨著神殿一起瓦解開來,好似他們都是瓷做的一般,不知被何物擊了個粉碎!

候卿大驚失色,忽地念及女巫戚,急忙想往寢殿去,“母巫——母巫——”候卿大喊著,急得滿頭大汗,卻止不住神殿在他眼前迅速坍塌,摔得粉碎,繼而消散不見,竟連廢墟都不剩!

候卿震驚不已,且急且懼,冥冥中卻聽到有個聲音在喚他,由遠及近,一聲接著一聲:“候卿!候卿!”

只聽得不知何處傳來一聲響指,眼前不周山的景象便徹底消散不見,周遭又是墨色一片。候卿卻覺自己的知覺在一點點恢復,而他的記憶也又湧上了心頭,離九黎入不周,遭背叛落幽都,一幕幕又回來了!

“候卿!候卿!”

候卿只見自己眼前有個身影,卻看不甚清,過了好一會兒,視覺恢復,候卿終是定睛看清了來者,竟是……吳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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