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中一直玄色一片,也辨不清時日,也分不清方向,候卿不知自己落入幽都多久了,只覺難熬甚苦,走亦不知何往,停卻如坐針氈,心中亂麻一團,想理出個頭緒,卻不知為何,總以胡思亂想而終。

但坐以待斃自然不是候卿的性子,即便漫無目的,他還是往前走了起來,如此渾渾噩噩地行了一陣,卻發現周遭景緻忽然熟悉起來,不知何時他竟已身處不周山結界外的銀杏樹下!

候卿打量了一番銀杏,卻不見上頭的蟲蛹了,自打進了幽都,疑竇太多,候卿便也漸漸習慣不去多想,遇到任何情狀先顧眼前,當下便先不去想自己怎麼又到了不周,也先顧不得銀杏上的蟲蛹為何不見了,只是徑直往結界走去,卻在觸及結界的剎那被一股無形的大力反彈了出去。

候卿一怔,神山結界一般都不會禁止神族進入,可不周山的結界竟對他設了禁!候卿又試了數次,仍是被擋在結界外,且他作勢攻擊了幾次,竟完全無法影響到這結界,可見他與設結界者實力相差甚遠,會是不周山的哪位上神設了此禁?

念及此,候卿心裡一咯,正出神間,忽聽得一聲怒喝,道:“豎子!你好大的膽子,竟還敢硬闖不周山結界!”

下一瞬,便見好些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眼前,這一聲質問自然便是站在最前頭的閻正,其後跟著元智、靈均及一眾共工氏上神,而他身側則是句龍以及……子彥?!

候卿頗有些震驚,這陣仗像極了那天他在銀杏下拿著土靈珠被諸神誤捕時。只是不等他琢磨出甚頭緒,只聽得不知哪裡傳來一聲“抓住他!別讓他再跑了!”諸神已一擁而上,將他給團團圍了起來!

“做甚抓我?”候卿見諸神不分青紅皂白,不由氣惱起來。

“卿師弟,師父對你是稍有嚴苛,但這也是為了你好,不教你神術也是怕你心浮氣躁誤入歧途,假以時日他定是會教你的,為何你竟會為了神術,做出這等天理不容之事?!”

候卿聽得這句問話,頓覺百感湧上心頭,抬眼看去,正是子彥!便見他如玉面容之上帶著絲怒容,看上去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往事如走馬燈般從候卿眼前閃過,攪亂了他的心緒,一時間悲憤交加,顫聲問道:“你為何這般做?”

子彥義正言辭道:“你今日若束手就擒,交出土靈珠,受了該有的懲罰,我還可再喚你一聲卿師弟,如若不然,便休怪我不念同門情誼!”

候卿氣結,怒道:“這些分明都是你做的,為何誣賴於我?!”

“無恥人族,犯下這等大錯,竟還敢汙衊子彥!忘恩負義之徒,必得嚴懲不貸!”不知是誰帶頭吼了一聲,接著便呼聲四起,聲聲震心:

“無恥人族!嚴懲不貸!”

候卿本就一肚子憋屈,更是被這般震耳喊聲攪亂了心神,一時間止不住的怒意噴湧而發,故而當諸神衝將上來的時候,候卿並未化出守禦球躲避,反而眸中青色一閃,瞬化為神身,緊接著雙掌猛地往地上隔空一推,頓時山搖地陷起來,激起塵土飛揚,一瞬間遮天蔽日,將諸神的攻擊擋了一擋!

候卿乘此速往後躍去,只因這神術仍屬中階,一擋之後無法再自行攻擊,候卿身為真神,面對這許多上神,自知抗不了多久,需得速戰速決,乘機遁走,故而當下繼續催動神力,不待塵土散盡,便又將其轉化為無數土靈錐如雨般往諸神射去,而出手的剎那又緊接著化出土靈波,如此一波接著一波群攻,同時一段連著一段往後躍退。

只是如此一擊接著一擊十分耗費神力,且上神齊攻又豈非兒戲,不消一會兒,候卿已受了不輕的傷,身上已然鮮血淋漓,將一身塵黃袍子幾乎染了色!只是他發了狠心,竟也是生生被他扛了過來!便在他覺得自己就要將諸神的包圍圈突破出一個口子時,忽有一身影向他衝來,定睛一看,正是子彥!

候卿心裡一沉的剎那,一道黃芒閃過,候卿躲避不及,手臂上被剮了道口子!不待他抬手看,又是一擊襲來,候卿連忙瞬化出土靈劍,抬劍用力一擋,藉著餘力迅速往後旋身而退,眸中又是青光一閃,瞬化出土靈翼,便要往缺口處飛去,卻在那一剎又有一土靈龍從其身後呼嘯而來,緊接著從另一方又有一道土靈索襲來,同時一條水靈龍不知從何而來,轉眼候卿又被這般四方包圍了,下一瞬水靈龍纏住了其蛇尾,猛地往下一拽,候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待他看清四方來者,四擊高階神術便要齊至,候卿本能地感到了極度的危險氣息,情急之下,掩在其眉宇間的一道藍芒閃過,他只覺眉心一痛,下意識閉起了雙眼,便見無數水行神術在其眼前掠過,原是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赤嬈贈他的神籍竟被自動激發了出來!

這等情境之下,候卿也顧不上這水行神術的來歷了,當下雙目一睜,眸中青芒大作,頓時大雨傾盆,水靈就著雨水,落地的瞬間捲起塵土,塵土融於水中,泥水反濺,土靈竟在那一剎與水靈交融在了一起!雙靈交融,將雨水都染成了青色!青雨落在向他攻來的神術之上,當即纏縛黏著了起來,這一反擊雖仍比不上高階神術,卻比尋常中階神術要強上不少!便在諸神所攻神術一滯的當下,候卿已一展靈翼,疾飛而起!

然而,卻在飛至半空之時,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一條水靈龍一擊擊中了背部,候卿轟地摔在了地上,力道之大,竟將地上砸出了一個淺坑!候卿痛得幾乎閉過氣去,但他仍心念一動,瞬化出守禦球,緊接著其餘三擊都打在守禦球上,瞬間將守禦球擊得粉碎!

下一瞬,他便被一根繩索給捆了個結實,這繩索跟先前在九黎捆住他的繩索一個模樣,愈掙愈緊!候卿這才看清方才以水靈龍攻擊他的,竟是共工!而先前將他四下包圍起來的還有閻正、子彥及句龍!

候卿眼神掃過諸神,只見他們的神情或怒或漠,不由心下悲愴蒼涼,轉而又直視共工,咬牙問道:“土靈珠並非我所奪,你可信我?”

卻見共工沉著臉一言不發,一雙漆黑眼眸深不見底,看不穿猜不透。候卿只覺一顆心似是漸漸沉了下去,生來無父,又從小被當作妖獸,摯友背離,人懼神嗤,這麼多年來的委屈憋悶,在這一刻竟都湧上心頭,讓候卿紅了眼眶!

候卿猩紅著眼,忍不住仰天一聲怒吼,竭盡全力用力一掙,繩索竟生生被掙斷了開來,而就在索斷的剎那,其餘力所致的水靈柱亦足有丈餘粗,其上還附著土靈,正呈沖天之勢,往上方玄天而去!

而那一剎候卿也同時化出了靈翼,振翅一飛而起,如今他的靈翼兼具水土二靈,速度更快,他急欲擺脫身後諸神,不及多想,只一味往上衝去,不一會兒,竟是追上了方才攻出的神術!

天地相隔甚遠,這波靈柱攻至半程實已後勁不足,待候卿追上時已勢弱下來,但從候卿所在角度看去,這道靈柱竟好似靈龍一般!候卿本想往旁的方向落去,但看著看著,忽地眸中一閃,起了個主意!當下繼續緊隨其後,在神術將消之際又催動神力輔之,那靈柱便又重聚起來繼續往上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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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卿就這般一直緊追著神術而上,每當神術將散,便繼續催使神力相繼,一時間倒也忘了身後有沒有不周神族來追了,一心想要如此摸索出高階神術的門道。

就這般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候卿又是催繼了一番神力,那靈柱卻如攻到了盡頭一般,剎那間四散開來,候卿一怔的當下,神術已消散而去,候卿抬頭看去,卻見那玄天竟是有了些起伏,似是漣漪一般泛開來,微光隱綽,只是轉瞬即逝,下一刻便已恢復如初。

候卿心中甚奇,不知是否自己眼花,便想著再攻一次,但他先前一波接一波的攻擊,又展著靈翼,神力消耗巨大,而今維持靈翼都已是勉強!候卿略一作想,當下也不逞強,心知不可急於一時,既然這玄天有蹊蹺,不如好生休養一番再上來一探究竟不遲。

只是他怕下頭還候著不周山諸神,便想著往邊上去些,離不周山愈遠愈好。不過候卿身處最高空,四下都是墨色一片,雖離著玄天更近,卻比下頭還要暗上不少,故而也辨不清方向,只好隨意往一處飛躍而下。

待其終於落地之際,也已力竭,最後一絲力氣看了眼周遭,卻是心下大驚,他發現自己竟仍身處不周山地界!只是候卿此刻真的是一絲力氣也無,眼皮都忍不住耷拉下來,只覺愈來愈沉,撐都撐不起來,終是抵不住這睡意,閉上眼昏睡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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