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回到凱文的‘家’,丹德里恩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有那麼一瞬間,他恍惚的覺得自己回到了鳳凰城的汽車旅館。

凱文坐在桌邊,也看著電視機,只夠坐四個人的小方桌上擺著晚飯,白旭左右掃了一眼,沒看到凱文的母親。

“你母親呢?”,白旭坐到凱文的邊上,端起一個空盤子,用勺子盛了點像是燴飯一樣的主食,然後又澆了不少黑乎乎的豆子湯,扒拉了些土豆條。

“她......有工作要做。”,凱文盯著電視,扁著嘴不情不願的回答道。

好吧,白旭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他對丹德里恩說道:“別看電視了,過來吃飯吧。”,然後開始專注於解決自己面前的晚飯。

丹德里恩從沙發上起來走到桌邊,摸了摸凱文的腦袋,小家夥不開心的拍開了他的手。

“嗨,高興點,這是你今天的報酬。”,丹德里恩收回被拍開的手,聳了聳肩,掏出一張50面額的比索在凱文面前晃了晃。

凱文跟著丹德里恩的手轉過頭,將錢搶在手裡,對著門外的太陽看了看,然後小心的收起來。

“記住,不準買菸。”,丹德里恩推開椅子坐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豆子湯,“味道不錯,真沒想到。”,他砸吧著嘴說道。

在這天的最後一點陽光裡,他們慢慢吃完了晚飯,太陽落山後,監獄裡面開始亮起昏黃的燈光。

感覺時間還早,白旭和丹德里恩決定去洗個澡,他們在近乎露天的簡陋澡堂裡用時冷時熱的水沖洗著,不時回頭看著背後的凳子,防止衣物被人偷走。

“啊哈,洗澡竟然免費,這太不尋常了。”,丹德里恩搓著身體,對白旭說道。

白旭正在洗著頭髮,他閉著眼掏了掏耳朵,晃著腦袋大聲回答道:“可能是因為囚犯們太臭會影響監獄長的心情。”

“哈,那個阿曼多。”,丹德里恩高興的哼起了歌,過了一會他又探出身,看著白旭,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直到白旭在他的注視下停下了動作,看了看自己,然後問道:“怎麼了?”

“兄弟。”,丹德里恩看著白旭,“你的手......”

白旭舉起覆蓋著鱗片的手,他早已習慣了左手的這個樣子,如今被丹德里恩一說,忽然感到這隻手有點陌生。

“沒什麼,我就是問問......”,看著白旭沉默不語,丹德里恩甩了甩手,尷尬的轉過身,假裝開始洗頭。

白旭笑了一下,拿起毛巾擦起身上的水珠,他衝著丹德里恩喊道:“快點,讓我們去看看‘宮殿’的門票怎麼賣。”

丹德里恩背對著他,舉起手做了一個ok的動作。

‘宮殿’的門票看來並不對外出售,被看守的壯漢瞪了幾眼之後,白旭和丹德里恩從大門口晃悠著離開,躲在一個不遠的角落假裝聊天,觀察著房子。

“這裡的夜生活真豐富。”,白旭看著建築內的燈光,每間屋子都通明透亮,能讓他們透過窗戶將裡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建築內看來正在開始一場晚宴,客人裡包含了監獄內的幾個頭面人物,還有一些穿著墨西哥軍警制服的官員,阿曼多也赫然在內,一個穿著暴露的美女坐在他懷裡,為他拿著酒杯。

“看來我們的監獄長這時候可沒什麼煩惱。”,穿梭在這些人之間的喬裡恩,丹德里恩點了一支煙,然後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看他多快樂。”

看著開懷大笑的阿曼多,白旭嘆了口氣:“至少他想找到巴勃羅,這一點總是真的。”

丹德里恩眯著眼睛,看著酒宴上閃亮交錯的杯盞,還有那些盛著美食的盤碟,咽了下口水,“看那顏色,嘖嘖,我打賭他們吃的是西班牙火腿,我們是不是再找那個老家夥要點錢。”

“先讓他幫我們進‘宮殿’吧,等我們回去,我想辦法請你吃雲南最好的火腿,不比西班牙的差。”,說到這裡,白旭摸了摸下巴,他也開始想念國內的美食了。

正當他走神的時候,丹德里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說道:“看看是誰來了。”

大門口,他們的老朋友安德烈斯帶著一群人被攔了下來,他和看門人激烈的爭執著,從安德烈斯手舞足蹈的動作來看,他的情緒非常激動。

爭吵聲引起了屋內人的注意,阿曼多看向外面,他皺了皺眉,叫來喬裡恩,指著門口說著什麼。

喬裡恩彎著腰聽著,等阿曼多說完後,他放下酒杯,走向屋子的另一側,消失在白旭的視線裡,過了一會,他是從屋裡走了出來,出現在圍牆的大門口。

安德烈斯看到他,彷彿看到了救星,他舉起手招呼著喬裡恩,好像試圖讓喬裡恩放他進去。

可是從喬裡恩臉上的表情來看,安德烈斯並不在他的賓客名單上,他冷漠的揮著手,和安德烈斯說了句話後就轉身離去,留著安德烈斯在呆在門口。

過了一會,安德烈斯轉過身,他走了幾步,一腳踢翻了路邊堆著的雜物,他憤怒的拔出槍,回頭看著‘宮殿’內的燈紅酒綠,幾分鐘後,終於悻悻的收起槍,圍繞著他的手下紛紛松了口氣,圍上去勸說著他。

“看來我們的老朋友並沒他自己想的那樣受歡迎啊。”,白旭轉頭看著丹德里恩,笑著說道。

丹德里恩看著前方張了張嘴,沒有接話,白旭感到很奇怪,他剛想問,丹德里恩伸出手把他往後拉了一步。

“懷特,我想那家夥看見我們了。”,丹德里恩也向後退了一步,看著安德烈斯那群人說道。

順著丹德里恩的目光,那個在拘留室內被白旭揍過的山羊鬍正疑惑的盯著這邊,看見他們倆後退,山羊鬍拉住安德烈斯,指著白旭和丹德里恩的方向。

“好吧,我看我們應該......”,看著氣勢洶洶走來的安德烈斯一夥,白旭拉起丹德里恩的手,“我們應該趕快跑路了。”

他們沿著窄小的巷子和迷宮般的走廊跑了起來,後面緊追著大呼小叫的安德烈斯和山羊鬍一夥。

“等,等一下,懷特。”,跑了不知道多久,他們在一個天井停了下來,丹德里恩喘著氣叫住白旭,“我覺得我們來過這裡,你會不會,會不會跑錯路了。”

“反正都一樣,只要甩掉那群傢伙就行了。”,白旭抬頭看著四周,這個天井由房子的背面和圍牆包圍而成,只有兩個出入口,值得高興的是,安德烈斯沒有追上來。

“走吧,我們回去找小家夥弄點夜宵吃。”,白旭等著丹德里恩把氣喘勻,正準備往外走,他的前面閃出了山羊鬍的臉,他從前面的巷子裡走了出來,背後跟著4個同夥。

“懷特!”,丹德里恩背靠背撞在了他身上,安德烈斯帶著5個人從另一個口子包圍了過來。

“繼續跑啊,你們兩個狗娘養的。”,安德烈斯今天沒有穿他那件被弄髒的白色衛衣,而是換了一件色澤豔麗的沙灘襯衫

“你們今天死定了。”,山羊鬍陰笑著抽了抽鼻子,帶著人慢慢圍了上來,他從腰間拔出手槍,指著白旭,露出嘲諷的笑容,“竄來竄去還真像老鼠,放心,明天別人就會發現和垃圾場的老鼠躺在一起了。”

“保利諾,用槍多殘忍,我先去上個廁所,你們打斷這兩隻老鼠的腿,給自己找點樂子,等我回來讓我們玩點真正有趣的遊戲。”,安德烈斯臉上露出奇特而興奮的笑容,他回頭朝著外面走去,山羊鬍收起槍,帶著其他人圍了上來。

感覺到背後靠著的身體在輕輕顫抖,白旭吸了口氣,“丹恩。”,他側著頭對丹德里恩低聲說道,“等會往牆角那邊衝過去,抱頭蹲下,剩下的交給我。”

“嘿,這場面我能應付,我應該能解決三個,不......也許兩個,或者......一個?”,丹德里恩開始還能表現出一點硬氣,不過當他看著對面的人數,聲音也小了下來。

“丹恩,相信我。”,看著已經走近的山羊鬍一夥,白旭聲音裡帶了點無奈和不耐煩。

“好吧,好吧。”,丹德里恩左右看了一眼,跳了出去,嚇得所有人往後退了一步,他對著白旭豎著拇指高喊了一聲,“懷特,盡情揍他們的屁股!”,然後抱著頭向牆角衝了過去。

丹德里恩的行為就像按下了一個開關,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大部分人朝著白旭衝了過去。

白旭攥緊拳頭,他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火熱的血液流過他的身體,匯聚到他的左手,不用低頭白旭也知道,手上的紋路又開始產生異狀了。

山羊鬍一夥的動作在白旭眼中猶如電影慢放,他微微弓背伏身,然後迎著跑在最前的山羊鬍衝了過去。

拳頭打在山羊鬍的臉上,發出咔嚓的聲音,鮮血和牙齒順著拳頭的方向飛濺出去,山羊鬍砰地一聲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隨著山羊鬍衝來的其他人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楞在了原地,白旭轉過身看著其中一個,那人像是被忽然驚醒一樣,大叫著衝向白旭,然後他的拳頭被白旭一把捏住,整張臉因為手上傳來的疼痛而變了形。

白旭聽著手中傳來咔吧的斷裂聲,他覺得自己可能用力過頭了,人類血肉在手中碎裂的感覺讓他感到噁心,又讓他莫名興奮,丟下已經叫不出聲的倒黴蛋,他對其他人露出一個笑容。

丹德里恩抱著頭蹲在牆角,有個傢伙正不停用腳踹著他,還大聲用西班牙語咒罵著,直到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怎麼了,你們把那個亞洲小白臉玩死了?(西班牙語)”,他不耐煩的回過頭,看見白旭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在白旭背後,是橫七豎八躺著的人。

他驚疑的後退了幾步,腳邊躺著的人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替安德烈斯和保利諾幹活的。(西班牙語)”,他指著地上還沒醒過來的的山羊鬍。

“我是新來的,我甚至不知道其他人名字。(西班牙語)”,他慢慢後退著,然後大叫一聲跑進了巷子。

“我就知道你能行,不過別太勉強,要知道還有我,我可以幫你搞定剩下的。”,丹德里恩站了起來,齜牙咧嘴揉著自己的腰,“這混球踢得真重,算他跑得快。”

白旭笑著撇了撇嘴,“嗯,下次我一定給你表現的機會。”

丹德里恩踢了踢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山羊鬍,“現在能回去吃夜宵了嗎?”

“不,我要去勸勸安德烈斯,讓他不要再找我們麻煩。”,白旭朝著剛才安德烈斯離開的方向指了指。

“嗯,要好好他講‘道理’。”,丹德里恩從山羊鬍身上搜出一把槍和一個錢包,高興的把錢包裡的錢都塞進自己口袋。

“那當然。”,白旭轉身準備離開,然後他又回頭看著丹德里恩說道:“把這些傢伙的槍都扔了吧,我想他們不需要這些。”,他想了一下,“我們也不需要。”

丹德里恩用兩根手指拎著槍,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們不需要這個。”

白旭走進廁所,臭味燻得他差點倒退出去,這地方真是清潔人員的噩夢,不過這裡應該沒什麼清潔人員。

也許是白旭現在的樣子比較有威脅性,唯一的小便池使用者看了他一樣,急匆匆的關好拉鍊跑了出去,白旭揉了揉鼻子,慢慢順著一格一格的廁所隔間檢視過來。

所有的隔間都開著門,除了一間以外,白旭站在門口等了一會,然後開口說道:“安德烈斯。”

“誰?(西班牙語)”,隔間裡傳出聲音,“哪個混蛋喊我的名字?(西班牙語)”

就是這個了,白旭抬起腿,腦子裡思考著用多大力氣來踹開這扇薄薄的木門。

然後,一道裂縫吞噬了這裡,世界猶如被換掉了背景板,整個廁所的地板與牆壁變成了純黑的顏色,濃霧從每個隔間和水籠頭中湧出,濃稠的好像泥漿一樣,冒著氣泡,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這些霧氣旋轉著,包圍住白旭,霧氣中傳來蠕動的沙拉聲,有東西在霧氣中不停移動著,“怎麼了?發生了什麼?”,隔間內傳來安德烈斯慌亂的怒吼,他敲著隔間的木門,好像無法從裡面出來。

霧氣慢慢瀰漫到天花板上,蠕動的聲音也轉移到了白旭的頭上,安德烈斯顯然看到了什麼,他喊道:“上帝啊,這些是什麼,有人嗎,救命!”

白旭往後退了一步,全神戒備著,這時候,不知有什麼東西裹挾著濃霧從天花板上掉入了安德烈斯所在的隔間,裡面傳來安德烈斯更響亮的求救聲,接著,所有濃霧一下子衝入隔間,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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